光郁旗下的一家私人会所内,陆尽尧和郁总坐在露天阳台上聊着天:“郁总,我知道想要收购贵公司旗下的所有财产,至少需要准备2.5亿的备用资金,所以我们华净园林这次过来,已经事先商定好了3个亿的收购计划。只要这份收购协议生效,那自生效日起的三个交易日内,我们会一次性全额支付收购款项。”
“陆总监,我今天约你过来,并不是为了谈公事。”郁总又为陆尽尧添了一杯茶,淡淡笑道:“如果要聊这些,我何不直接约在明天见面时说?所以你现在可以放松一些,我们聊些简单的事情。”
陆尽尧有些意外:“......您想聊些什么?”
郁总先是指了指墙角处的一盆君子兰,问道:“当你看见这盆植物时,你第一瞬间会想到什么?”
陆尽尧看着君子兰,眼神中略带惋惜:“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它不该被放在角落里。”
郁总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是难得,现在像你们这些年龄的年轻人,竟然还会用古诗来形容事物。不过比起这首诗的第一句,我反而更喜欢最后一句。这盆君子兰被放在这些杂草中,如果没有懂花的人,谁又能注意的到它。”
陆尽尧回笑:“郁总说的是,但小辈其实也只是略懂而已,在您面前谈诗,是小辈班门弄斧了。”
郁总摇头道:“你不必自谦,一个人有多大的才华,是可以从言行举止里看出来的。你虽然大学专业是法律,第一份工作也是在阳华市金昼律师事务所,这些经历看起来都与花草树木无关,也和你本人现在所从事的职业无关,但是我反倒觉得,你似乎是一个和我一样,一直活在使命里的人。”
陆尽尧:“您说的使命,是什么意思?”
郁总喝了一口茶,反问道:“那我能问问你,你以后还会再从事律师这一行业吗?”
陆尽尧淡然一笑:“不会,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一条独木桥走到底。我仍然怀念过去,但我始终更期待未来。如果我现在的职业道路上,每天都能有清新的花草树木相伴,那我觉得走上这条路其实也未尝不可。”
郁总笑了笑:“这么决绝,你就不怕我不卖给你吗?我知道你们华净园林想要靠光郁起死回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种花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种花?”
陆尽尧顿了顿:“为了使命。”
郁总笑得异常开心:“我喜欢你,年轻人。你是第一个回答我‘为了使命’的人。之前来过的人,全部回答的是为了梦想,为了热爱,但是只有你,抓住了我先前所说过的关键词。”
陆尽尧:“如果我猜的没错,想必真正爱花的人,应该是您的某位家人吧。”
“做过律师的人,果然擅长分析人话里的漏洞。”郁总感慨道:“你猜的没错,爱花的人,只是我已经离了婚的妻子。我现在虽然依旧管理着光郁,但是我本人却已经不再喜欢花了。事业越做越大,万事却反而不由人定,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仍然怀念过去,但我始终更期待未来。年轻人,你很有趣,所以我愿意给你们华净园林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够再度激起我对花草的热爱,或许我会试着考虑将光郁出售给你。”
陆尽尧:“郁总,您给我们的这个机会,是否有期限?”
郁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温和笑道:“年轻人,我很期待我们明天的正式见面......”
*
从光郁的私人会所出来后,陆尽尧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不断地思考着郁总的所言之意。
忽然,他接到了彭川的电话,说是万褚在半岛灯塔附近和人发生了争执。陆尽尧当即赶往了目的地,然而到了之后,灯塔附近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十分突兀的凳子,而且看起来还很眼熟。他焦急地给彭川打电话,竟然无人接听,又准备给万褚打电话的时候,他注意到灯塔的后面突然走出了一个人。
鹅黄色的裙子,波浪卷发。
女生手持大提琴,对着他说:“哥哥,你来了。”
陆尽尧注视着盛朵,冷声道:“万褚呢?”
盛朵坐在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开始调试琴弦:“他还在海边,不在这里。”
陆尽尧瞬间明白了大概:“所以是你和彭川事先商量好,要把我骗来这里?”
盛朵回看着他:“是你让我只能骗你,如果是我叫你来,你会来吗?”
陆尽尧严肃道:“我希望这种幼稚的事情,今天是最后一次。”
他烦躁地准备离开,盛朵忽然叫住了他:“也不差这三分钟吧?你不想听听我为你写的曲子吗?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故事,我想让你做第一个听众。”
陆尽尧盯着她,没有回应。
盛朵知道他正在等着,于是开心地报了曲名:“这首曲子叫《灯塔下的小布偶》,你一定会喜欢。”
半岛的游客今天难得稀少,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盛朵身后的灯塔巍峨矗立,仿若守望之人的眼睛,正在默默地守护着四周这片宁静蔚蓝的海域。她所拉奏的这首乐曲,节奏由悲伤转为欢快,震撼人心的间奏将陆尽尧的思绪瞬间拉回了三年前。
那年的音乐会,盛朵同样穿着一条黄色的长裙,发型也与今日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她15岁,今日她18岁。
那时的她还在拉着《梦幻曲》,但今天的她竟然已经可以拉奏自己谱写的曲子:《灯塔下的小布偶》。
似乎她真的已经长大了,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已经和过去的她有所不同。
陆尽尧凝望着盛朵,忽然回想起了郁总的一句话。
“我们种花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种花?”
郁总他真的只是为了使命吗?
如果是的话,那为何他还需要别人再激起他对花草的热爱?
......
仔细想来,好像只有一个答案解释的通,那就是郁总他一直都还爱着花,而且直到现在依然热爱。
只是自从他同样爱花的夫人离婚,他却不敢再爱了。
如果花朵的寓意从浪漫转化为悲伤,又有谁能依然爱它如初?
刚才那首诗的最后一句: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刚开始陆尽尧还只是以为郁总是在可怜这盆植物,但如今想来,郁总说想要找到当初的激情,这不就是印证了这句诗,想要再度寻觅“知音”的意思吗?
起初和妻子两个人创办光郁,随着事业越来越广,又因为不可避的原因离了婚。
没有了妻子的支撑,也就如同失去了最初的知己。所以现在的光郁对他而言,也就从幸福的证明,转化为了旧爱的枷锁。
难怪他会一边说要出售光郁,一边又长达数年未曾出售。
郁总需要的不是买家,而是一个能够帮助他走出过去的帮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知音,足够让他放心把光郁交给对方。
陆尽尧思及至此,他注视着盛朵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
种花的人不爱花,那他为什么要种?
拉琴的人如果不爱琴,那她又为什么要拉?
只是为了让长辈高兴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在坚持。
为什么还要特意拉给他听?
为什么还要特地写一首曲子,甚至起名叫《灯塔下的小布偶》。
虽然陆尽尧并不想承认,但他此刻的确感受到了盛朵对她的执着。
从13岁的那本画册开始,一直到18岁的这首曲子,盛朵从未放弃过他。
哪怕他离开了五年,她依旧对他如初。
不管他怎么无视,她都会再度打起精神来追求他。
人非草木,他并非没有感觉,
但是如今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到底对盛朵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至少哥哥的这个身份,是始终确切的。
他一直疼爱的妹妹,现在还没有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她的眼中也还未曾出现过更加美丽的风景。
她对他,真的不是错把亲情当成了爱情吗?
陆尽尧凝望着盛朵,心中的酸痛无限放大。
紧接着,盛朵的曲子拉完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陆尽尧,笑容灿烂:“哥哥,这个曲调是不是很符合我们两个的经历?大起大落,又暗藏玄机。”
陆尽尧出神道:“什么玄机?”
“当然是我喜欢你的这个玄机啊,一个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陆尽尧的心脏顷刻颤动,“秘密”这两个字,仿佛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专属。
秘密代表着隐瞒,不可窥见天日。
她站在那里就已经象征着美好,但私下却有着被避之不及的恋情。
那她又是怎么能让自己笑出来的?
一个人能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吗?
陆尽尧心如针扎地回了她:“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清醒?”
盛朵注视着他,牵强地笑着:“如果醒来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宁愿醉一辈子。”
陆尽尧失了声:“......”
忽然,天空竟然下起了绵绵小雨。
盛朵急忙拿着琴躲在了灯塔的门檐下,她发现陆尽尧还停在原地不动,又立刻跑去将陆尽尧同样拉到了门檐下,慌张道:“你现在可不能淋雨,要是感冒了,工作怎么办。”
但是由于门檐的地方太窄,盛朵和陆尽尧站在一起,再加上还有一把大提琴占着地方,导致两个人几乎变成了侧着身面对面站着的状态。
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见。
盛朵平视之时,只能看到陆尽尧起伏不定的胸膛,而且因为雨水的原因,使得衣服都有些黏在身子上。她忽然羞涩地垂下了头,目光转而停留在陆尽尧的手臂上。
她发现陆尽尧的胳膊上正有一滴水顺着下滑,已经流到了他的掌心里。她突然伸出了右手,将五个指头穿进了他左手指尖的缝隙中。和他十指相扣的同时,抬眸看着他,撒娇说:“哥哥,你的手掌好大,牵着你我有安全感。”
陆尽尧错开了视线,语气有些不稳:“松开我。”
盛朵:“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陆尽尧的左手挣扎着:“松开。”
盛朵得意道:“哥哥,你怎么回事啊,手上的雨水怎么越来越多了?这下面明明没有雨呀,你是不是紧张了?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现在感觉心跳很快?”
“......”陆尽尧扭过脸盯着她,沉声道:“盛朵,不要让我生气。”
盛朵握的更紧:“生气也会心跳加速吧?如果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我再帮帮你。”
她将陆尽尧的手抬起来贴在她的心口,隔着衣服领略到了陆尽尧掌心的温度,那般炙热:“感受到了吗?......咚!”
陆尽尧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又听到她说:“咚!”
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浮动,最后听到她再次“咚”了一声。
盛朵笑道:“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就不会停止喜欢你。你看它越跳越快,这也是我越来越喜欢你的证明。”
陆尽尧的声音颤抖着:“盛朵,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她又将陆尽尧的手牵了起来,专注地在他手背上烙下了一个极致滚烫的吻:“你不想让我这样对你,那你想让谁?阮乔吗?尽管她不会像我这样真心地吻你?”
陆尽尧顷刻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从门檐下走了出来,淋雨中背对着盛朵,神色不明:“是我的错,是我对你太好了,害你误入了歧途。”
盛朵内心刺痛道:“你没有错!可你在意的兄妹身份它根本就不存在。我只是寄养在你们家,不是被你们收养,你不是我真正的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陆尽尧的衣服已被淋湿,脸上也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就是太明白了,从我9岁那年看到我爸抱着她的前女友,两个人在车站依依不舍的分别,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爱情。我爸为了集团娶了我妈,还不是抛弃了他的初恋?我爸爱着他的前女友,最后是不是又娶了我妈?是,如今是过了15年,好像一切都不会再被人提起,但是难道这件事就不存在了吗?还有我和你之间的娃娃亲,当初我爸妈也是如此,可自从我爸上了大学以后,他遇见了比我妈更合他心意的女人。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决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可最后呢?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娃娃亲的结果。”
“......”
盛朵凝视着他,完全无法反驳陆尽尧所说的每一个字。
陆尽尧冷静了下来:“盛朵,我和你现在就是我爸妈的翻版,你现在已经到了上大学的时候,你一定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对我的喜欢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坚定,但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人们生来如此。”
“哥哥,这次是你错了。”盛朵同样淋着雨走到他的面前,心疼道:“你不是陆叔叔,你也低估了我对你的决心。不管你相不相信,就算我以后遇到再好的男人,你也始终是我心里最无暇的存在。你是我的哥哥,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灯塔,也是我最渴望同行的人。哥哥只是你众多身份中的一个,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跳出这个身份,又新的目光去看待我?”
陆尽尧忍不住地伸手抚摸着盛朵的脸颊,心含剧痛道:“我们还做兄妹,不好吗?”
“......”
*
万褚等人回来后见盛朵不在家,问去哪儿了,彭川支支吾吾地说:“陆尽尧刚和郁总聊完天,回来后带着盛朵去外面散散步。不过现在外面下着雨,俩人肯定困半路上了,我现在开车去接他们。”
万褚随口道:“哦,那你接回来以后告诉我一声,我先去冲个澡,黏死了。”
“行,你去吧。”
彭川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到了灯塔附近后停车举着伞走了过来。
本来还笑嘻嘻的,结果一看到盛朵蹲在灯塔的门檐下,还有陆尽尧正站在雨里淋着,他震惊道:“嚯,你们这干嘛呢?怎么了这是?”
他急忙给陆尽尧撑着伞,替陆尽尧挡住了雨:“不是,你俩这是谈崩了?”
陆尽尧冷眼看着他:“你如果平时太闲,就多去陪陪崔媛。”
彭川:“嗐,我老婆现在一堆人围着,我想靠近她还正愁没办法呢。
当他转眼看盛朵时,惊讶道:“陆尽尧,你怎么把我们朵朵给弄哭了?!”
陆尽尧:“你还好意思问,拿万褚来诓我,你可真行。”
彭川尴尬道:“哎呦,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干嘛,那朵朵不比万褚重要吗?”
陆尽尧:“......”
盛朵忽然拎起大提琴包,拿起板凳边走边说:“川哥,我们回去吧。”
“朵朵,你不能淋雨啊!”彭川又转而给盛朵撑着伞,自己的肩膀已经淋得透湿:“你和他聊了啥,聊成这样?”
盛朵淡淡道:“没什么,你别问了川哥,我不想说。”
彭川:“好好,我不问,不过这个陆尽尧也真是的,有眼不识泰山,咱不理他。”
送盛朵上车之后,彭川又来接陆尽尧:“兄弟,你说你是不是男人,不就是谈个恋爱嘛,又不是要让你上断头台,看把你给折磨的。”
陆尽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彭川:“真不是我说你,当哥哥当到你这份上,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褚要是以后知道你现在这么拒绝朵朵,他都要跪着谢你,这世上还真没人比你更像朵朵的亲哥了。”
陆尽尧看了彭川一眼,彭川立马噤了声:“好,我闭嘴。”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一路沉默。彭川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颓丧的盛朵,他的心里也跟着叹气。
第二天一大早,陆尽尧和Linda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光郁农场。盛朵睡到日上三竿后,起床简单洗漱了两下,下楼时看到彭川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起来了啊朵朵,你等我一下,我把早餐给你热热。”
盛朵询问道:“川哥,他们都已经走了吗?”
彭川打开了煤气灶:“是啊,而且万褚和陆、尽、尧两个人,还特地交代我好好照顾你。”
盛朵淡淡一笑:“这没什么好强调的,只要是以哥哥的身份对我,他肯定比任何人做的都要优秀。”
彭川给盛朵剥了一个鸡蛋:“别泄气,你这才哪到哪啊。今天才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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