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响和徐久坐着车从外地返回,一路上,盛响不停地翻看着万褚发给他的照片,是那天站在山林花海里的盛朵。
徐久见盛响看得出神,问道:“听说朵朵现在当了记者,真的没关系吗?”
“......”
蓦地,盛响翻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杜盼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和他牵着手。仅仅只是一张照片,便将盛响拉回了女儿高中毕业那年。
他久违地在桂园里见到了盛朵,当时女儿同样穿着一条明黄连衣裙,温柔地说着:爸,没想到您也来了。
命运何其弄人,却又何其相似。
还有前一阵子,盛朵说想搬回来住,那时候她站在小区门口,对他说着同样温柔,却又饱含寂寞的话:爸,您回来了。
恍惚中,盛响仿佛看到了9岁的女儿。
纵使过了13年,他的女儿依旧在呼唤着他。
......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妈妈一直在家等你。”
盛响把手背在身后,藏着礼物:“是爸爸来晚了,不过为了向你道歉,爸爸今天给你和妈妈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惊喜?!”盛朵开心地往盛响身后跑。
为了不让女儿发现,盛响不停地转着身子,遮挡礼物:“你要和妈妈一起看。”
“好!我去告诉妈妈!”盛朵跑进了主卧,笑得灿烂:“妈妈,爸爸给我们买了礼物!”
杜盼此时正在打电话,她小声提醒:“朵朵,妈妈正在忙,你先让爸爸陪你玩,听话。”
“嗯,我知道了。”盛朵并未多想,她跑回了客厅,把杜盼的嘱咐告诉了盛响,“妈妈还在工作,我能先看看礼物吗爸爸?”
“......”
盛响忧虑地看着卧室所在的方向,忽然又蹲了下来,把手中的礼物盒子给了盛朵,说:“这个礼物必须要朵朵和妈妈一起看,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最佳时机。”
盛朵眨着眼睛,反问:“为什么?”
盛响摸了摸女儿的头:“因为这个礼物和你妈妈的梦想有关,也是爸爸对你的期待。”
盛朵注视着礼物盒,好奇道:“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礼物?”
盛响:“是啊,爸爸希望朵朵以后能像这个礼物一样,永远明亮,永远幸运。”
盛朵越来越对这个礼物感到好奇,可从她接过这个礼物开始,命运的轮盘却顷刻开始逆转。
犹如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杜盼刚好在当天出去了一趟,但回来时却已经没有了呼吸。
徐久在电话里的哭声,像是绝望的靡靡之音:“队长,嫂子她......不在了。”
“......”
盛响看着坐在画板前的女儿,正在拿着画笔描绘着他送的礼物,心里已然凉了半截:“什么叫不在了?”
电话里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鸣笛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佐证着徐久的每一句话:“北街三巷发生了灭门案,死者是一对夫妻,嫂子也在里面......现场发现有打斗痕迹,嫂子和另外两位死者身上都有伤。法医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
霎那间,盛响全身发寒,头皮发麻,眼球逐渐布满了血丝。拿着手机的那条胳膊颤抖不停,心死只在一瞬之时。
女儿回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画笔,眉眼含笑:“爸爸,你看我把礼物盒画的像吗?”
“......”
盛响眼眶酸痛,笑着颤声:“像,妈妈今天回来看到朵朵的画,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好。”盛朵将礼物捧在手中,期待道:“好想让妈妈快点回来。”
“嗯,会回来的......”盛响走到画板前,强颜欢笑,“不过爸爸现在要出去找一下妈妈,你要乖乖待在家里,如果有人往家里打电话,不可以接。如果有人敲门,也一定不要开。你就专心坐在这里画画,等爸爸回来。”
盛朵笑道:“放心吧爸爸,我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盛响,他忽然流着泪转变了态度:“朵朵,爸爸还是不放心你,爸爸带你一起去找妈妈,好吗?”
“好!”盛朵兴奋地拿起礼物盒,“只要能见到妈妈,我就可以拆开它了!”
痛苦的记忆让人想要逃避,回忆开始错位,穿梭至医院的停尸台处。
盛响拉着女儿,一瞬丧失了听觉,也失去了向前迈步的能力。
雪白透亮的薄布,盖住了他此生最爱的人。
“......”盛朵脸色惨白地盯着台子,礼物盒从她的手中脱落,掷地有声,捶击着她和盛响的心脏,“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因为妈妈累了。”盛响让徐久拉好盛朵,随后上前确认杜盼的尸体,“爸爸来帮妈妈盖好被子。”
可当他掀开白布看到妻子的瞬间,却再也无法压抑心痛。
盛响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杜盼的身旁,痛哭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你让我怎么救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徐久抹了把眼泪,将地上的礼物盒捡起,递给盛朵:“朵朵,这是你爸爸给你买的礼物吗?叔叔带你去外面拆礼物好不好?”
“......”盛朵的眸里失去了颜色,塞来的礼物盒再度掉落,“没有妈妈,我不会看的。”
蓦然,盛朵的大姨和外公外婆赶来了医院。
悲痛的哀鸣此起彼伏,大姨抓着盛响的衣服,怨恨痛斥:“你当初承诺过什么!你说过你会保护好我妹妹,结果我妹妹现在死了!你算什么男人!你算什么丈夫!算什么警察!你把我妹妹还给我,还给我!!”
盛响跪在杜夏和岳父岳母的面前忏悔:“姐,爸妈,对不起。”
“......”外公流着泪没有回应。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杜夏猛地扇了盛响,双目通红,“我早就说过你的工作危险,如果阿盼和你结了婚,她一定也会像你一样去冒险。是你加速了她的死,是你促成的这一切!凶手固然可恨,可你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吗?如果你保护不了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外公制止道,“你妹妹现在还躺在这里,让你妹妹安静地走。”
杜夏哭着指向盛响:“为什么是阿盼走?该走的人是他,是他们盛家的人!我不想再看见他们,现在阿盼死了,以后阿盼和他们盛家也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盛朵被大姨疯狂的样子吓哭,外婆抱着朵朵,“不哭朵朵,你大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她说的不是真心话。”
“哭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杜夏看着盛朵,那双和杜盼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戳破了她的心,“我不想再看见她,现在阿盼没了,我也不再是她的大姨。”
盛朵哭着去拉杜夏的手,伤心道:“大姨......你不要朵朵了。”
“......”杜夏流泪推开了她,不愿再看盛朵,“我可以还做你的大姨。”
盛朵刚刚感到了一丝欣喜,但杜夏紧接着又说:“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
前一秒燃起的希望,又在这一秒熄灭。
因为杜盼的意外离世,杜家和盛家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往日。
......
车子在路上颠簸了两下,拉回了盛响的思绪。
他依然盯着手机里一家三口的照片,心酸道:“我知道朵朵为什么想当记者,她是想让她大姨明白,其实阿盼一直都没有离开,因为阿盼始终还活在她的心里。朵朵对阿盼的思念,让她想通过一切方式去靠近阿盼,走进阿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徐久身为当年案发时的亲历者,同样感慨:“但或许这就是命,朵朵现在当了记者,没想到竟然又刺激到了江寻。虽然工作地点不同,但江寻也是一个记者。我们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卡在了江寻的身上。只要江寻愿意松口,我们就有胜利的机会。”
盛响:“就算江寻真的愿意指证,但是我们还缺少最关键的证据。”
徐久:“你是说当年被凶手换走的凶器?”
盛响:“没错,当时的案发现场明显被人清理过。虽然伪造成了情杀,但薛凯脖子上的喷溅状血迹却并没有在现场发现。当时现场一定有第四个人在,而且这个人的衣服上很有可能沾上了薛凯的血。更何况薛凯体型健壮,再加上阿盼和邱梦迎两个人也在,如果当时只有一个凶手,根本不可能困住他们。”
徐久:“那你说江寻他知道这么多事情,会不会也是凶手之一?”
盛响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愁道:“不管他是不是,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对朵朵没有恶意。你派人盯紧他,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
盛朵和高星两个人分工行动,为了探查代诚集团,盛朵提议自己负责去采访代序平,高星则负责去拜托荆萱的家人同意接受采访。只是代序平见到她后,不仅言语温和,而且一直对荆萱的死表示惋惜。代序平的态度好到让盛朵几乎怀疑人生,但是代序平也让她想起了刘瑾怡和阮乔。
天使的面孔,魔鬼般的心肠。
盛朵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到了。
采访结束后,代序平邀请盛朵参加后天的商业酒会,盛朵说需要请示一下欧阳泽,但其实却是给陆尽尧打了电话:“欧阳哥,代董邀请我们黎光日报社的记者参加后天的商业酒会。”
“......”
陆尽尧坐在办公室里,察觉出了盛朵的意图。他让正在汇报工作的李肥停下,等李肥出去后,陆尽尧压低了声音:“好,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嗯,我一定不会给报社丢脸,欧阳哥放心。”盛朵笑着挂了电话,又道,“代董,请问我可以带同事一起参加吗?他叫高星,欧阳哥让我和他一起完成您的专访。”
“当然可以。”代序平礼貌一笑,随后对着同样坐在沙发上的一位中年男人说:“左叔,刚才一直在聊我的事,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是华净园林陆总的妹妹。盛记者,这位是当年我父亲在位时的秘书,左励。”
左励。
这个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起来是要比代序平年长,但是不像五六十岁的样子。
这声左叔,应该是因为左励在集团里面资历较深,所以受到代序平的尊敬。
左励问好道:“你好,原来盛记者是盛局长的女儿,幸会。”
盛朵:“左先生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两人握手时,左励手掌的厚茧吸引了盛朵的注意。
一个常年在公司里上班的秘书,竟然会像工地上的人一样,满手都是茧子。而且这个左叔看人的眼神,总有一种凉薄疏远之感。高高在上,完全没有代序平表面看着亲切。
离开办公室时,盛朵在门口和江寻擦肩而过。
盛朵趁着四周没人,擦着肩把这条信息告诉了江寻:“里面还有一个叫左叔的人。”
瞬间,江寻的身形僵住,他快速地小声提醒:“如果我之后主动约你,千万不要信。”
“......”盛朵刚想问为什么,此时安娜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说:“江记者请进。”
江寻忽然略过了盛朵,笑着跟上了安娜。
盛朵奇怪地看着紧闭上的办公室门,回想着江寻刚才说的话,茫然不解。
*
代序平办公室里,江寻刚刚落座,安娜便给江寻看了一段视频。代序平靠着座椅,随口问道:“寻仔,你单独和盛记者见面,却没有事先告知我,该不会是想干一些不该干的事吧?”
“......”
江寻看了一眼左励,答非所问:“左叔今天怎么会来公司?”
左励沉默不言,安娜冷声道:“江记者,回答董事长的问题。”
江寻避重就轻道:“我是单独见了盛朵,我和她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
“工作?”代序平起身走来,笑着说:“你以为你还只是一个单纯的记者?需要我来帮你回想一下,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吗?”
“......”江寻直视着代序平,“不用劳烦董事长提醒,我做过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还记着就好,否则我又得找人帮你回忆。”代序平伸出了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江寻犹犹豫豫地把手伸向口袋,代序平的耐心已经被他磨光。
啪的一声,江寻的脸上现出了红印。
“江寻,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代序平吩咐道,“安娜,你亲自拿给我。”
安娜:“是。”
江寻双眸死死地盯着地面,任由安娜将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拿走后,讥讽道:“代序平,你这么对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代序平捏着江寻的脸,嗤笑,“你还是这么天真啊寻仔,如果老爷子知道你私下耍把戏,你只会死得更惨。左叔,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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