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兰时所告诉您的事,您有想过吗?”
和她成亲之事。
游人如织,不少人喝醉了,歪歪扭扭东倒西歪,从人群这个角摇晃到另一处,太容易不过了。
所以,除了觅儿之外,没有人发现她们的位置变换。
戚映珠心里不快,面上却不能发作表现。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是她也没有偏过头,仍旧看着远方,淡淡道:“婚姻之事,自古以来就是大事,光是映珠想过,无甚大用。”
三月春光晴好,极目远眺,还能看见远山淡影,朦胧在一片金光里。
慕兰时听了她这话,本想回话,走在队首的周元籁却转了个身过来,醉醺醺地同宾客道:“各位,请随我到碧绣园来……马上就到了。”
一听“碧绣园”三字,有些醉鬼便振臂高呼,饶是慕兰时有心说什么话,戚映珠都不可能听得见。
正好戚映珠也乐得听不见,她今日见了慕家徽记,本想掉头就走,哪成想这女人动作实在太快,将她捉个正着。
那些人一振臂呼喝,身上的浓郁脂粉香气便扑鼻而来,直惹得慕兰时皱了眉。
慕家家规甚严,母亲对她的要求又格外严,鲜少允许她伙同着这群人一样大肆装扮自己、傅粉涂脂。她小时候学着旁人的样子缀了香囊,被母亲瞧见,狠狠痛骂了一顿。
只不过慕兰时皱眉不悦,却看见人头攒动间,戚映珠的嘴角弯出的笑意。
慕兰时不禁哑然。
看来是因为这些人冲撞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所以露出这般得意的笑容?
***
碧绣园。
溪流潺潺湲湲,宛如一条剔透的玉带,蜿蜒盘桓于园中,光是走过,就觉心旷神怡。
周家到底是暴发户,此前众人所见的装饰都有些过分豪奢,这会儿到了园中,才觉清丽非凡。
周元籁虽然喝醉了,但是在待客之道上面似乎从未疏忽,反而颇为清醒地叫人准备投壶游戏,又接着命人在溪边做好准备。
大抵是想要流觞曲水的意思。
慕兰时只站在一边静候,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她家乃是世代簪缨的诗书世家,而她又受了全族的倾力培养,什么都可信手拈来,尽管活了两辈子,也过了年纪。
但若是想要出些风头,对慕兰时来说,仍旧是易如反掌之事。
一切都还在准备着,周元籁便引着众人参观碧绣园内的样子。
晴云轻漾、惠风和畅,鸟鸣啁啾声音渐次传入人的耳朵里面。
——周元籁有一只金贵的鹦鹉,这是慕兰时都知晓的事。
据说这只鹦鹉乃西域国送给陛下的,但是周元籁同陛下是连襟,又深受宠信,得了这只会说人话得鹦鹉,将其放在碧绣园中好生照料。
周元籁自然对此鸟相当满意,如逢大的宴会,定然将这只鸟拿出来给众人展示展示。
只不过人家自己愿意展示是一回事,主动去叫周大人展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些人同样是第一次来碧绣园,没听过那只鹦鹉说话,心里面馋得很。
也不知是哪个胆子大的,冲着背转过身的周元籁喊了一句:“周大人,您那只会说话的宝贝在哪里呢?”
周元籁稍有些慢地走在人群前面,听了这句话,回过身来,喃喃重复:“会说话的宝贝?”
他旁边的小厮连忙贴耳说道:“大人,就是阿宝啊。”
他给那只西域国进贡的说话鹦鹉取的名字。
“哦,阿宝,阿宝啊!”周元籁如梦初醒一般,又笑着说,“老夫果然是喝醉了,竟然连它都没想起来,这样,诸位先到座位上面坐着,老夫把阿宝带到你们面前来如何?”
看管阿宝的仆役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担心之色。
老爷的脾气乖僻,他今日兴许是心情好,有诸多名流来见,所以才会这么客气地对待大家,甚至说亲自提着阿宝的笼子给众人观看。
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劝人饮酒不喝,他便要斫侍者的手,脾气大的时候甚至要砍人。
其人乖张至此,而且他愤怒的点有些时候很是奇怪。
今日这些宾客里面有新人,若不知老爷脾气,触怒老爷,极乐之下,会产生什么愤怒的事?
“这……”管鸟仆役抿着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怕触了老爷的霉头。
正当他觉得心烦时,周管家却出现了,他在老爷的耳边说了什么,老爷先是懵懂地听着,最后连连点头,笑逐颜开:“好,还是老周你想得周到!我也觉得,毕竟这鸟是陛下御赐的宝物!”
他拎着大金笼子,挨个挨个地去众人面前,让她们观看实在不妥。
周管家也谄笑:“这都是因为老爷您身份金尊玉贵啊。”
他心头也高兴,方才听那小厮说话时,还觉得为难:万一老爷今日就是想要给众人找找乐子呢?
幸而老爷采纳了他的意见。周管家回过头,同假山旁的一个尖嘴白面的小厮交换了眼神。
慕兰时站在安排客座的人群里面,将这异样尽收眼底。
忖度片刻后,慕兰时抬起头,却发现戚映珠也正在看自己。
安排座位的侍者见她俩走在一起,便叫她俩一起等候安排。
“二位小姐,您两人就坐这里可好?”侍者方抬起头,就瞥见这两人在彼此对望,而后又很快收回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异口同声道:“有劳。”
侍者:……?
有些疑惑但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她没怎么放在心上,便去安排后面的客人了。
***
周元籁站在大金笼子边,满面通红,向诸位来宾介绍起这只鸟的神奇之处。
座中有人颇为捧场,说能不能让他上去看看这只宝贝鸟。
正合他意。周元籁立刻答应了。
那人立刻从座位上走了出去,将那鸟打量了一遍,当场赋诗一句夸赞它的皮毛光滑亮丽,叫声好听云云。
周元籁大喜,赶紧叫旁边小厮记下这位名士所说的诗句。接着他又顺水推舟,让另外的人上去瞧。
这会儿大家总算明白了。说是观赏这宝贝鹦鹉,实际上还是要留下诗文。
毕竟这是一场雅集,自古以来的主角便是吟诗作文唱。
宾客甚多,一个一个地上委实有些不对劲,没过两个人,周元籁便叫人几个几个地上前来看他这只宝贝鹦鹉。
说是几个几个,也是一群同姓同宗族之人上前,各自吟咏诗句。
来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彼此夸赞认可,内心却谁也不服谁——你什么本事我难道不知道么?
旧人不是重点。
慕兰时没坐多久,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看着见面那一排宾客上前,她很轻地挑了一下眉。
前世今生,她参与的集会多,不少人都想尽花样让她表现。
吟诗作文、琴棋书画、吹弹歌舞……
只不过最后一个,敢让她表演的人近似于无。
等小厮将她们前一排宾客留下的诗文记下来后,慕兰时偏过头对戚映珠说:“二小姐,接下来该我们上前了?”
“我就坐在这里也无妨。”戚映珠目不斜视地道:“毕竟帝都风流文章,您独占八斗。”
慕家本来就以华章著称。
话是这么说,但仆役请到她们时,迫于别人都跟着慕兰时去了戚映珠却还是跟着上前了。
……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
见慕兰时来,周元籁更是兴奋地向众人介绍起她:“诸君,这位便是慕家嫡长女兰时。”
慕家到母亲这一系不区分嫡庶,但别人却不如是。她是继承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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