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孩倏一在墙头坐稳,就注意到了院内有人,登时面露慌乱,而待看清是衔月,又瞬间长吐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了。
为首的是个锦缎长衫穿着富贵的男孩,开口就不客气招呼道:“呦,离凡君家的瘸儿子在家呢!”
这位出言不逊的,是地界上任判官桑逸君家里的小儿子,纵然年纪轻轻十岁有余,却在这一带和他爹一样出名。只是,老子出的是美名,儿子出的却是恶名。
桑逸君身为判官,多年以来为官有道,德高望重名声在外自然不必多说,只是这位好官处理地界事务是手到擒来,偏偏在家庭教育上处理无方,过于骄纵孩子,以至于把桑二养出了个跋扈的性格,平日里除了老子和亲哥,不尊重别人到处撩骚恶心人是常态,亦不允许任何人违逆他的行为和言语,看在他爹哥的面子上,身边倒也聚了群狗腿子常伴其侧。
果不其然,他一说话,旁边几个孩子立刻跟着捧场嘻嘻笑了起来,表情满是讥讽。只有一个看着怯懦懦的小男孩,或许是刚刚加入他们,还没完全融入他们的糟糕氛围,小声提醒道:“小桑哥......我们溜进他家还当面这么说他会不会不太好......”
“什么不好?!”一听有人帮衔月说话,桑二立刻横眉冷竖喝道:“有什么不好?又不是第一次说了,你看他有说什么吗?不爱听的话,他就站起来打我不就好喽!”
站?他让人家怎么站?对着身有残疾的人说这种话,这不是纯纯羞辱人吗?私闯别人家还如此出言不逊!
看得阿宋心头一股火蹭的就涌了上来,只恨不得立刻冲进去亲手教训这几个孩子。
下一瞬,桑二就不管不顾一把把那个违逆他的小孩推下了高墙,墙外立刻传来一声痛呼。
衔月握紧了轮椅的把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桑二,适可而止!”
桑二两手指头扒嘴冲他略略略吐了好几下舌头,摇头晃脑满不在乎道:“我就不!”
紧接着,无比熟练的,几个小孩鼓起掌来齐声道——
“小瘸腿,大疤瘌,衔月是个怪娃娃。”
“爹不疼,没娘爱,好似野草被人踹。”
此情此景,看得连一向面色冷静的喻遥都皱起了眉头。
能在须臾间齐齐道出这样侮辱性的童谣,显然说明,这样的言语霸凌,衔月并非是初次,甚至可能是经常遇到了。
衔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却是紧紧咬着牙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胸间的怒火,桑二话说的难听,但确实有一点是对的,便是纵然他愤怒至极,此时却哪怕连从轮椅上站起来都做不到,他也无法反驳,因为每每只要他一开口,对面的人就会用更紧密更剧烈的声量来压制住他的言语。
侮辱的童谣还在喧闹不止,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衔月指间发白的双手捂住双耳,整个人在轮椅上痛苦地缩成一团,仿佛这样,那些难堪的字句就真的会隔绝于耳。
看到他的这幅样子,桑二更加得意了,不仅没有住口,反而站起来招呼着身边的人喊得更大声了。
“砰!”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穿过庭院内击中了什么,随之桑二“哎呦”惨呼一声竟摔下了高墙另一侧。
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道凌厉身影从院内那棵高高巨树的枝繁叶茂间猛然落下。
来人身姿如松,一头乌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却留了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额前,多了几分随性。如若美玉的脸上,格外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瞳灿若星辰,目光流转间灵气迸发。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尽管那张脸彼时尚显稚嫩,喻遥阿宋还是一眼便能认出,此人正是揽星。
他立身于衔月面前,回头朝衔月调皮地眨了下单边的眼睛,随后立即转回,晃了晃手上的桃木弹弓,对着墙上几个少年道:“喂!刚刚是谁在我们家乱叫呐?”
墙外传来桑二的叫骂声:“揽星!你他妈敢打我!”
揽星手放在耳边道:“哪来的狗叫声,这么凶!”
桑二:“你他......”
揽星霎时眼神一凛,没等桑二再回骂出更难听的话,他手中几颗石子已快速连续脱身弹弓。
所有人顷刻间中弹坠入墙下,只听一群呼喊声中夹杂着一声巨大的闷哼。揽星啧啧道:“看来桑二被压得不轻。”
语毕不管墙那头的一伙人,蹦蹦跶跶地就跑到衔月身边蹲下身看着他道:“哥哥你看,我把他们都打跑了呦。”
眼神之明亮,如同邀功的小狗一般。
然而,衔月却态度异常的冷淡,面无表情地抛出疑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揽星一愣,眼神下意识躲闪道:“我,我在树上睡觉来着。”
“撒谎!”
“没撒谎!”一对上衔月的眼睛,揽星立刻怂了老实道:“好吧,我是撒谎了。”
衔月冷冷道:“我说过了,不要跟着我,离我远点。”
说完话,他便略显吃力地拉转起他的轮椅,转身离开了,只余手足无措的揽星待在原地。
纵然俗话常讲生病的人脾气有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变得古怪,但此情此景,看的阿宋还是迷惑了,无论如何,刚才那样一番场景下,弟弟来帮忙,也该得到一句感谢的,但衔月却是这个态度,真真是不免叫人心寒。
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到底是为何了。
晚饭时分,衔月来到膳厅的时候,揽星就已经在了。衔月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与人接触,身边也没个下人侍奉,靠他自己转轮椅转了半天才挪到桌前。
其实揽星一开始就注意到他进来了,下意识想起身去帮忙,可能是又想到衔月白日的警告之语,又讪讪地收回了动作,只能余光一直瞥着。
餐桌前只有兄弟俩,都默默的各自进食,谁也不说话,一顿饭吃的,气氛连眠境外的阿宋看着都莫名紧张。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喻遥轻声道:“离凡君?”
阿宋看着踏进门来的这位不怒自威的年长男子,暗道这就是揽星衔月的父亲?
他进来的瞬间,衔月的面色就不太好了,揽星则相反,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开口就喊人“爹!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快吃完了,你......”
话未说完,离凡君就一掌狠拍在桌上,喝道:“跪下!”
揽星一惊,手里的碗差点掉了,但父命难违,他虽感到莫名,还是立即放下碗乖乖跪下了。
离凡君转眼看着衔月道:“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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