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
李唐胡瑱《大阅赋》里所描绘的那“旌旗裔裔而风飞,士马嚣嚣而云萃。竟泽弥谷,殷天动地。衔枚无声,击鼓作气。雕弓月满,宝刀霜利。”般气势如虹的阅兵场面正跃然于兰肃眼前。
看着将士战马“甲光向日金鳞开”,各路兵器熠熠生辉。听着“角声满天秋色里”,校尉“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兰肃转身看向身旁穆鑫“曾闻曹操还是魏王时,就亲执金鼓,以令进退。”抬手指指战鼓方向“你不上手试试?”
穆鑫虽是习惯了这人平素的没个正形儿,可此时品着这话……不觉笑着白了眼兰肃,朝旁边扬扬头“来,给你介绍下。”说着,拉着兰肃来到一旁阅兵的主要将领旁。“高澄,领兵驻北境多年,对前线非常熟悉。赵吉,一年前入北境军队,骁勇善战,立下了不少战功。”
二人上前参见陵王。
“另外还有副将姜住也是军中大将,目前替我在北境监军。”穆鑫继续道。
兰肃看看二人,点点头“此次,有劳二位将军。”
“其他将校还请主帅亲点?”穆鑫边说边示意旁边将士递上毛笔和花名册。
兰肃看着名册乐,边撒娇抱怨着“这种事儿,你就不能代劳嘛。”边迅速且认真得扫过人名……几秒之后,犹如当年王羲之兰亭作序般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一通画圈。圈完,说着“得了!”扔回给递过来的将士后便继续观看大军操练。
将士顺势瞧了眼,原地愣了三秒。随后靠近穆鑫“穆将军,这……陵王殿下这圈儿……”说着把名册递到其眼前,“都圈到‘职务’二字上了……”
穆鑫瞬间盯着名册瞪眼……可不是嘛。抢过名册,又扫了眼周围——众人也是臊眉耷眼,无不摇头。“我说兰孝……”的刚想发作,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儿……重新再看名册,手摸下巴挨个审查……在看到“虎贲校尉宫诚”时,嘴角微扬。心中不禁感慨:宫山国君长子?这是怕作为靖国邻国的宫山倒戈不成?上前两步,贴近兰肃,低语着“上次用百人遮掩一人的,还是内齐宣王。”
兰肃未动,望着演武场,轻描淡写一句“就只是因为离家近。”此时兰肃身上的香气随着微风萦绕着穆鑫,让这人不由喉咙一动。
二人继续观看……
突然,兰肃倾斜身体贴上穆鑫,神秘一句“我还想征调一人。”
“啊?!”因为距离太近,穆鑫仿佛能感受到兰肃的心跳,于是喉咙动了又动……半天,缓过神儿“哪位将领有幸被陵王殿下点名?”
“呃……就是……”兰肃左顾右盼,晃着脑袋。
见兰肃一脸为难样儿,便似笑非笑“你不会想带小将军吧?”
兰肃瞬间一脸期待得看着穆鑫,“可以吗?”见其瞬间沉下脸“哈哈哈……你呀,干嘛这么认真嘛。算了算了!不带了!你不开心,我不带就是!”本来也没打算带,纯属为逗乐。
瞧出兰肃的恶趣味“到底要带谁?”
“我要带……”兰肃想起已答应岑裕让他带上穆淼的要求——岑裕认为有穆淼在,至少可保穆鑫安分。于是“刘携、刘子敬。”兰肃当时虽表面应许,但心里压根儿不认可——堂堂男儿,行事虽不见得多光明磊落,但也不至于如此无节操。给不了人深情几许,但至少保她一世荣华,一生安稳。挟女子保平安之事,他兰肃不屑为之。
“谁?!”人,穆鑫当然知道,他只是意外兰肃怎么挑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之人。
“嗯。”兰肃也不多作解释,只朝他点点头,便继续观看起操练。
刘携,字子敬。家族为国公封地家臣,自祖辈开始便追随国公戎马一生。其父战死沙场后,便被接入国公府,由国公夫妇收为义子、视为己出,与刘川同吃同住,一起长大,二人情同手足。这次西征结束,因伤未随大军回朝,只于沿途修养,在伤势好转后才回京。此番安排,是否为国公担心朝中有变而安排的“防患于未然”未得而知,可要兰肃带上刘携,确是刘川要求的。
刘川认为,兰肃此次北伐与自己西征不同。西征大军可以说是自家军队,从将领到士兵都是自己人,战场上只要专心制敌,不必担心内乱。可兰肃这次北伐,约等于挂名,实际军权、人员都掌握在穆鑫一人手中,兰肃此去可谓内忧外患。
所以,刘川一直坚持认为此种人员配置不妥,可备不住兰肃一直坚持和他说不至于、没事儿。两人曾因此一度僵持不下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兰肃活用文伐十二节,以美色相侍,乱其心智,迷其意志,终使刘川屈从。但刘川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就是要刘携为副将,随兰肃身边。
在刘川看来,刘携值得信任,又精通军事、经验老练,为不二之人选。当时兰肃看着一脸倔强且不容置疑的刘川,心里只觉这人简直可爱之极。不禁感叹: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校场上,士卒们气势如虹继续操练着……此般“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豪迈在兰肃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想起李唐杜甫曾问“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不觉摇头……看了会儿,心里大致有数了,便伸着懒腰,打起了哈欠。转头对着穆鑫“不行了,我累了,我得先回了。”
穆鑫疑惑地看着兰肃“你……这样好吗?身为一军之统帅,你这精气神儿是不是……”
没等其说完,兰肃“嗯嗯,啊,我知道了,嗯……”转身溜之大吉。
一众官员、将领虽平日里已对这位七皇子之行事即便没有目共睹也一定是有所耳闻,于是今日观之,无不摇头兴叹:这传言啊,还真是……非虚!
望着陵王远去的身影,高澄靠近穆鑫“将军,听闻这陵王平日里行事乖张,并非将帅之才。此次由其领兵,众将士心中恐怕……”
赵吉也随声附和“此等怠慢之态,实在有损军中士气。”
穆鑫点头表示理解他们的心情,可“你等不可道听途说!陵王为人,绝非传言中的无能之辈。回头行军作战之时,与之交谈之际,你等还需注意礼数,不得有损主帅威严。”
离开校场,兰肃来到安国公府。
现在为办公时间,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府衙司阍已然认识了陵王,见其到来也是赶紧行礼。兰肃示意其不必通禀,自个儿溜溜达达进了府。
往公堂走着……
远远望去,就见堂内刘川正同一众官员议政。兰肃一路过来观察着车骑将军的举止,心想:别说,侃然正色地还真有股子赫斯之威。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于堂外园内站着往里瞧的陵王,赶紧行礼,带着堂内众人连忙跟上。刘川虽感意外,但自知这会儿礼数不可废,便也行礼作揖。
兰肃见被发现,只能踱步登堂。一脸营业笑得与众官员打着招呼“本王打扰了。诸位不必拘礼,继续便是。”说着,在公堂一侧坐下。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目光最后均落到刘川处。
刘川示意众官员听从陵王意思,继续便好。
兰肃坐着,目光虽望向堂外,可听的,却是议事内容。一路下来,听着刘川言简意赅,处事决断却滴水不漏,心里很是欣慰。
一直等到正午,官员们才逐渐散去……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刘川望向此时坐在堂下一侧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之人“殿下。”
听着这见外的称呼,兰肃差点儿乐出声。笑着瞅了眼刘川,再看向他旁边“子敬呀,好久不见啊。”
刘携行礼,“见过陵王殿下。”刘携,字子敬,西征前在未央宫任左中郎将,与兰肃是经常照面。——神川中郎将不似东汉卢植、董卓那般有实权,而是清贵官职。官属光禄勋,选世家子,更直宿卫省中,护卫皇上。
兰肃点头回应,可想到这人是刘川硬塞给自己的……既如此,那就“子敬啊,以后要跟本王了,你可愿意呀?”配上戏谑的眼神,怎么听都有那么点儿调戏的味道。
刘川一旁瞅了眼兰肃,知道这人是因心中不忿,可……还是不免于心里暗骂:真是改不了这副招猫逗狗的德行!
刘携先是一愣,余光瞥到刘川脸上的不悦,随即笑道:“下官属于硬来的,不知殿下……行吗?”
“哈?!”兰肃眄了眼刘携,心说: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连口气都一样。但这回答显然没让兰肃得着便宜,而这对于没占便宜就是吃亏的陵王来说,可谓叔可忍婶不可忍!于是,“这听闻子敬将军有卧龙之才,然而本王亦非刘禅。”说着,朝这人轻佻地眨了下眼“你放心,这跟本王……自是不会让你太过操劳的。”这要是有心人,还真就能纠结下“操劳”二字之意。
余光扫见刘川欲开口,兰肃连忙“哎?!你又要说我不如刘禅了是不是?!”
刘川瞅了眼兰肃,冷冷一句“至少他周围的人都无二心。”
“合着诸葛丞相就不是挟天子以令诸将了?!你们这未免对孟德公有失公允吧?!”
见刘川气得早就扭头不看这人,刘携忍不住一句“殿下不如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指着刘携“哎?!你……!”的刚想发作,只见刘川瞬间转头瞪眼。于是兰肃抬起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转而抚上后勃颈,“……说得也有道理。”气势全无。
刘川瞪着这人,淡淡一句“闹够了没有?”
兰肃见被看穿,于是苦笑着摇头“福兮祸兮福祸兮,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就呀,听天由命吧。”再看刘川,“哈哈哈……原来你的眼睛可以睁这么大。你还别说,你这眼睛圆溜溜的样子还怪好看的,和生气时的兰孝瓘有的一比!”
此时,一旁的刘携心中只觉悔不当初,想来就不该答应刘川。虽然自己对当朝七皇子的行事作风早已耳濡目染,可……这在大司马府公堂之上,谈论军国大事之地,还不忘招蜂引蝶,如此儿戏,这……算个什么玩意儿?!
刘川却是听出了兰肃话中的不安,盯着兰肃瞧了半天……于转头之际发现了刘携脸上的不满,轻叹口气,淡淡一句“他只是性格使然,实则并无恶意。”得替兰肃解释。再看回兰肃“校场点兵如何?”
兰肃斜靠扶手,笑着感叹:“可谓兵精将广、装备精良。”又看了看刘携“我这要子敬将军你呀,还是向穆将军备的案呢。”
刘携冷笑“那殿下是不如刘禅。”
“哈,看来有子敬将军在,我这北伐路上是不会寂寞了呀。”说着刘携,眼睛却看向刘川,朝这人歪了下头“你说呢?……子玄?”
“我会。”不亏为大司马车骑将军,简简单单二字就能让素来风流倜傥、口若悬河的陵王立马儿闭嘴而呆坐于太师椅上。刘川晾着兰肃让其先“自我反省”着,转向刘携“回头你就入军中,先摸清情况。”
“嗯。”刘携点头。
“军队里都是镇北将军的将校,你行事要小心。”
“我知道。”
“势单力薄终是难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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