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会娶她么?”
玉霜问。
“不会。我无意成婚。”隋和光有些倦了。“天色不早,你该回房了。”
“林三盯着,无事。”玉霜又问:“上周戏院回来,隋靖正有没有难为你?”
类似的话他问过好几遍,隋和光不厌其烦回应:隋翊下的迷药特殊,能迷惑神智,隋靖正似乎只记得前半程试药,对后半段他“睡过去”的解释深信不疑。
问完隋靖正,玉霜迟疑着不肯走,又说,冯家还有些细节要扫尾……
“你自行处理,不用事事告知我。”隋和光问:这次的案子你办得漂亮,感受如何?”
他总是喜欢在事后问玉霜的感受,想必是代入长辈的角色,虽说他跟玉霜差不了几岁。
玉霜问:“那你呢?”
隋和光没听明白。
玉霜放慢话语:“大夫人是你生母,却入了算计你的局;我还听闻,白姨娘在世那些年,你与隋翊也有过手足之情。不过十年,走到这一步,你又是什么感受?”
隋和光没有跟人剖析心路的习惯,况且他跟玉霜是什么关系?一团乱麻。正要说敷衍过去,就听玉霜唤他:“隋和光。”
换魂来他要么喊大少爷,要么省去称呼,第一次直呼名姓。隋和光眼皮一跳,刚张口,居然咬到了舌头。
玉霜不晓得看没看出来,给他加了热茶。
话跟着血气咽下去,隋和光推开杯子。失了先机,只能任由玉霜继续:“原来如此……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隋和光只觉莫名。
玉霜目光渐露了然,伴着一声叹息。“隋和光,你在伤心。”
在隋和光忍无可忍前一刻,玉霜说:“那我告诉你我的感受——果真,人言可畏。”
警署还没有定罪,舆论已经点燃,报社争相报道,大街小巷津津乐道,各自有各自的“真相”。众口铄金。
不带铺垫地,玉霜又道:“你跟冯莹说过的歌女旧友,是白姨娘吧。”
隋和光反问:“你觉得,她是我的谁?”这样的问题他十年前听过,或是逼问,或是八卦,无外乎想听一个答案……
玉霜不假思索:“友人。”
“为什么?”
“直觉。”
“……那你何必多问我。”
“我不信我直觉,但我愿意信你。”
隋和光笑出声来。
玉霜浑身僵硬——隋和光半个额头抵住他肩膀,笑得发抖。好半天,“没力气了,让我靠一会儿。”他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反正是自己的身体。
这些天隋和光过得不算惬意。
大夫人找过他,没说什么话,让他端着热茶,敬了半柱香。
他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止不住疲累。如此多日,夫人换无数法子,让他站不得,坐不能。后来戏院里,隋靖正找他不为别的,只因他是男子,能试新药。
之后被隋翊拖上床、被玉霜撞见,他不是没有情绪,是刻意逼自己麻木。
哪些私事能与人说,哪些不必、不能,原本隋和光都有数。
唉。
原本。
玉霜勉强放松肩膀,想让人枕得舒服些。
隋和光说:“她当年,是舞厅的歌女,名声不算好。”
玉霜愣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姨娘。
多年前,隋府庭院。
十六岁的大少爷偏头,女人的吻落在脸颊,胭脂猩红,他的眼睛亦然——那是惊疑跟怒火。
白勺棠问:难道,你对我没有半点动心吗?
没有的话,为何要接近我这后宅的妾室,你的小娘……
隋和光斩钉截铁:我一点也不爱你。
那女人怔愣。无遮无拦大笑。
她说,我也是。
她引诱隋和光。她不爱隋和光,只是恨隋靖正。从那以后他们才真正走近。
“勺棠只是她的艺名,”隋和光说,“她出生在乙亥年,比我大十二岁,属蛇。”
玉霜:“……被管家发现的蛇绣香囊,不是绣给你的,是她送自己的礼物。”
隋和光轻一点头:“只是没人相信。”
“进歌厅后,她生活总算安定一些,晚上工作,白天就学写字,写文章,先写八卦寄给小报,几年后,再写时事。”
隋和光说:“她是我的老师之一。”
尽管无人知晓。
大少爷十六,年少轻狂,爱论时事。某天看见一篇文章,讲的是旧式家族,文笔辛辣老练,看法颇深。
只是作者发布文章很慢,隋和光去问报社,主编含糊其词,最后说了一个男人,隋和光只见一面,就知他说谎,然后用了不见光的手段,去查作者身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说,能有钱让我写字,我就来了。”没人在的时候,白勺棠会躲在假山后边,捡石头打水漂,脸上轻快从容,语气也是明朗的。“他骗我。”
白芍棠有时会喝酒,聊自己的过去,说她爷奶那辈是革清廷的命死的,父母是革军阀的命死的,然后她做了小姐,床上革男人的命。
真好笑。
隋和光问她进隋府后不后悔,白勺棠撒完酒疯,冷静了,说后悔。她后悔读过书,不能安生做小姐,也不能老实做贞妇,还要写nnd文章。
隋和光听得头疼,装作要撕她刚写的东西,被她骂不敬长辈。下月,白芍棠新的文章附一首骂人的事,说这世道,老的不是东西,小的不分上下。
这个时代女人读过书,大多比不读书的痛苦。隋和光当时又太天真,自以为懂她。
读者作者本不必要走近,他犯了大错。
这些年这些话酝酿千百遍,只是不知该向谁说,如今出口,只余平静:“那天我赶回府上,听说她被关在祠堂,就去求隋靖正。”
“第二天才有人悄悄告诉我:她前夜就被沉了湖。”
“我想杀隋靖正,被母亲拦住了。”
弑父的念头来得汹涌,不伦,合乎情,不合理——大夫人说,你现在动手,就是坐实你与她有奸情!
隋和光说,我不在乎。
可你又能保证她不在乎吗?大夫人怒道。世上还有千个隋靖正,万个白勺棠,你杀不光也救不得……她生前已经太苦,你若再杀你父亲,是害她死后也背骂名啊!
还有……大夫人目光悲哀。你要为你二娘报仇,可我呢?
你这一枪下去,娘该如何自处?
隋和光:“离家前夜我潜入隋靖正房中,没开枪,只用了刀。”
那一刀前后他都很冷静,扎进下腹,深浅得当,不会死人。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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