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这仗从冬天打到春天,宁城护城河最后一块冰融化的时候,新的消息跟着春风一起送来。
不是好消息。
北平被南方一支队伍围攻,这军队编号不明、领头的长官不明、想要什么也不明!看起来是想守紧了北平、三家军阀的老巢,等着大部队过来。
隋和光手上还有一封密报。
北平秘密急电前线军队,要求立刻撤回支援,并且用了他们的家眷威胁:比约定期限晚回一日回来,我们就杀你家一个人!
仗打到现在,局势已经很分明:南方要胜了。前线队伍要是聪明点,就该投诚南方,北平也想到这点,所以才要不择手段,砍断他们归顺南方的路。
当然,一定会有人放弃家眷选择前程。
但这些人里不会有李崇。
“李老太爷那辈为了在中央扎根,把家从宁城迁到北平,三代的姻亲都落在北平,关系盘根错节,积攒的荣华富贵堆在一处,谁都不愿意舍弃,也都走不掉了。”
李家驻军的军官跟随和光解释。
——李崇走的时候给隋和光留了一支驻军,都是李家家兵,李崇命令这些人听隋和光调令。
军官说,这一仗开始前二爷劝过家里人搬走,没用,有次吵的厉害,枪都掏出来了……可还能真的对自家人开枪吗?
军官朝隋和光苦笑:“二爷对仇人太狠,所以盟友也忌惮他;对上自家人又太心软……现在盟友要用这点绑死他,唉。”
军官说这么多,当然不是为了求隋和光安慰。
他是求隋和光让他出兵,去北平救李家人。
可见李崇治军很严,哪怕他现在人不在场,军官还是不敢违背他命令、不敢不听隋和光调遣。
这请求不是难事,只要隋和光点下头。
隋和光竟然说:“我跟你们一起。”
隋家的事已经处理好,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该死的……也都已经安葬。隋和光原本计划去香港,他这些年的资产都已经转移过去了。
但战况变化比计划快。
“给你家二爷写封急信,说我先去北平探路。”隋和光说:“多抽点人保护信使。”
*
信还是到晚了。
李崇在的阵地是打的最激烈的地方,信使九死一生才闯进去,才从副官口中知道李崇已经在往北平赶。
从南北交界到北平,不眠不休赶路也至少要四天。信使不知道李崇的路线,也撵不上他。
就在信使到的三天后,北平城死了一个人,从此改变战况。
——中央军队是三系军阀拼凑的,人心不齐,自己先打起来,又不知怎么回事,打死了一个路过的女人。
那女人是前线某小司令的小老婆。
消息没压住,传到小司令耳朵里,他当即宣告脱离北方,加入革命军——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北平里有两派人,一派认为该跟司令解释清楚,你老婆是逛街逛到警戒区、中了流弹,不是我们故意杀的;另一派认为解释个屁,那狗东西就是找个借口造反。
前线其他部队蠢蠢欲动。
有人担忧北平背信弃义,杀自己亲人,怒发信件警告中央;有人扼腕自己怎么没撞上升官发财死老婆,那投诚的小司令已经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军团长了!
这时革命军很鸡贼地放出消息,说某师长团长已经加入我们……
中央脆弱的神经被这些“蠢蠢欲动”拨动,啪,断了。
他们把各府的家眷集中转移,到军属大院,名为保护实则软禁。
当夜,大院着火了。
守卫被灭口,门栓被卡死,罪魁祸首放完火就走,火一路蔓延,烧院子,烧干净人证物证,烧北平城,最后烧到前线——
“北方的狗我要宰,南边的畜牲我也不会放过。”李崇说。
李家留在北平的暗哨查出来,起火的事,很可能跟南方奸细有关。家属一死,前线军队就能顺理成章反了。
隋和光给李崇递去帕子和刮刀,让他收拾干净脸。
一路急行军,四天路程压缩到三天半,李家军在北平城外五十里驻扎,就这样跟隋和光碰上头。
李崇打理好自己,和随和光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他用帕子又擦一把脸。
“你瘦了。”李崇望着隋和光。“头发也长了。”
隋和光这两周没怎么照镜子,身上收拾整洁,头发却没怎么打理。长发坠在身后,沉甸甸地拽着他,隋和光每次想剪短,最后只拿起了木梳。
李崇营帐里没有梳子,他用手帮隋和光解开几处打结的发尾。
发质黑亮,青丝如溪,潺潺地流在一片薄且直的肩背上。
空气很安静。
隋和光说:“你休整一晚,明天五点我来找你,要不要杀进北平、杀多少人,我们一起商量。”
李崇平静拒绝:“我会安排。你不要来。”
隋和光道:“我这些年不在战场,练枪倒也没松懈过,自保还不是问题。”
话音未落,李崇朝他一笑。
那笑很僵硬,但李崇挥来的手半点不停,拳劲破空,听着骇人。隋和光眼神一变,判断这一掌不能硬接,往旁边撤退一步。
直接撞上李崇横扫过来的一条腿。
李崇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杀人,何况隋和光的招数他十年前就研究过,真刀实枪近身搏斗,隋和光不是他对手。
李崇反拧住隋和光的手臂,自背后将他压下,无奈又混账地低笑:“我的大少爷,你也低低头,可怜下我吧——北平没几个好东西,你要被他们这样欺负了,不是要我死吗?”
他说完,放开隋和光。
“李崇,”隋和光冷森森地直呼他名字,“论杀人我不如你,论谈判你不如我。北平那些人要死,但怎么让他们死的最有用,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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