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人间已有诸多妖魔祸乱,这两个妖便是当时他在人间拘拿的。那时师父已经消失好久了。不过,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师父是在躲着他吧。
思及此,司徒灼眼神黯淡,剑眉微蹙,万众愁绪涌上心头。
他并未回应梁上之人,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穗岁,神情有些恍惚,将一阵微苦顺着喉头咽了下去。若是得知如此,再见师父,已是对面不识,当日他绝不会那样做……
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涩在心底翻滚,自上而下涌入咽喉处,司徒灼收回视线,嘴唇紧抿着,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如此莽撞了。
“我派人几次前去捉拿你都未曾得手,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果真是不知者无畏。”
黑衣人一开口,他那嘶哑难听如同被风沙腐蚀过的嗓音,令人听来毛骨悚然,背后生寒。
加之他身旁的蛟龙幼龙已将那颗心吞食殆尽,此时正舔舐着嘴角鲜红的血液,蜿蜒盘踞在暗处,露出一双凶狠的龙眼,睥睨着他们。
穗岁见此,收起拘魂索,打量着那条恶龙道:“看来贵妃生下的那个无魂胎儿,是为它准备的。”
屋里的这条蛟龙虽然是以血喂养,强催成形,可终归是刚降世不久。如果没有温润之物加以蕴养,终究难以活到成年。所以他们才要借凡人身躯。母体滋养而生的凡胎是世间唯一至阴又至阳的存在,与蛟龙一样,可以压制它体内的杀性。
“你说的没错,这世间只有新生凡胎可蕴养蛟龙,而不被其杀性所影响,小家伙贪吃,不想出这等法子,它若是以妖身现世,我可没法子将它喂饱,人间也就这一个好处了,人多得紧,吃完一茬,还有一茬呢,跟野草似的,多好。”
听着他的嗬笑声,以及如此视人命为草芥的话语,穗岁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强烈的愤怒。作为一个从文明法治社会而来的异世之人,道德和良知促使穗岁无法认同这种漠视生命的言辞。
诚然,人妖神三界,各有法度,弱肉强食,可她无法接受以绝对的力量来否决他人的存在,甚至泯灭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行为。
穗岁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愤怒,这妖她抓定了。如今无咎姐姐给了她妖司的腰牌,虽说算借调,但她也要负起责来。这妖跑到人间作乱不说,还如此残害生灵,其罪当诛!不过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须得谋定而后动才是,她可不想沦为蛟龙口中的食物。
“鬼母说,你抓司徒灼是为了重铸判官笔,可他不过一介凡人,对此事有何作用,要你们如此费尽心思。”
黑衣人嗤笑一声,不知为何倒是起了些闲聊的心思,之间他双手环抱,讥嘲道:“你是鬼差,却不知为何?”
闻言,司徒灼眉头一皱,紧抿着唇,阴鸷目光泛着冷寒,原本清冷的气质倏然变得乖戾阴狠起来。
他掀起眼皮,眸间神色顿时凌厉起来,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聒噪!”
说罢,他右手猛然一挥,便将手中的符纸凌然甩出,符纸离手或作一道流光,疾射而出。所到之处,周围气流似乎都被撕裂,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黑衣人疾驰而去。
符纸在空中炸开,一道绚烂的火花将屋子找的极亮。那火花并非寻常之火,而是呈现出黄绿相间的颜色,光芒刺目。璀璨的光亮中,有无数金色的符文如同一道利刃刺向那人。
炙热的火焰带着火灼的气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连周围的空气也被这股力量搅动的扭曲起来,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穗岁一愣,没料到司徒灼突然的一击,更未料到他会将自己唯一一张琉火符给用掉。
还没能反应过来,司徒灼便拉着穗岁疾步撤退,退至门外。
苗千三和小爷早已将自己隐藏在一旁一人高的草丛当中。
穗岁被拖拽着稀里糊涂的出了屋子,只听见司徒灼大呵一声:“小鬼!出来!”
语罢,便见小爷十分默契的跑了出来:“来了师父!”
司徒灼伸出手随意在小爷脑袋上一抹,掏出符纸,十分迅疾的书写着符文,他速度极快,穗岁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小爷则是嘿嘿一笑,似乎很享受与司徒灼一同配合的默契。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穗岁便在雀鸟上坐着了。
一脸茫然的她被后面三个人挤在雀鸟脖子上,怔然的仔细回想着自己是如何从地上到天上的。
“你怎么会画雀符的?”
意识到方才司徒灼画符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下笔没有丝毫拖沓,穗岁顿觉不对。连她手里的几张雀符都还是原先在启事阁,桑婆婆教她画了好几日,她才学会的,司徒灼是哪里学的?
转念一想,他将自己唯一一张琉火符给使了,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不对!我的琉火符!我就那一张,你就如此轻易地给我用掉了?”
穗岁张牙舞爪地质问着司徒灼,脸上的惋惜之情无以言表。那可是她用功德跟油哥换的!油哥掌管第三层地狱,下油锅。耍的一手好琉火,一张符纸怎么求都求不来,还是她用牛头马面看她年关时无人供奉送她的功德换来的,只有一张!结果就这么草率的让司徒灼当障眼法用来脱身了!
穗岁牛头掐着司徒灼的脖子气的无以复加:“还我琉火符,还我琉火符!”
早知道就不该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符纸都给他,省得他乱用了。
雀鸟被穗岁剧烈的动作扰的在空中急刹车,后面的苗千三和小爷险些被颠了出去,纷纷抗议。
“哇哇哇!都什么时候了,再动我们就掉下去啦!”
苗千三被白白的飞行技术搞出阴影来了,本来就害怕的他此刻更加害怕了。
小爷则是被他怀里的鸭子硌的腰疼:“你能不能管好你的鸭子呀!烦死啦!”
白白闪着翅膀:“嘎!”
司徒灼淡漠地往后一瞥,又看着穗岁不情不愿的侧脸,垂眸将眼中的情绪掩藏,什么也没说,抬手将穗岁扶稳:“师父,别乱动,坐好了。”
穗岁被迫停下动作,苦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顿了顿,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额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会画雀符?”
司徒灼轻笑一声:“自然是师父教的。”
穗岁撅了噘嘴,灵动的眼睛嗔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教你画雀符了?”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吹散了穗岁的轻哼声。
司徒灼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眉眼明朗舒展,连眉心的一点红都带着些别样的绮丽。
只听见他颇为无辜道:“你给苗三千时,我看了一眼。”
“我叫苗千三!不叫苗三千,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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