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小姐。”
“芸儿妹妹。”
兰香到两人跟前,语气温和。
萧沅坐着吃午膳,芸儿想问兰香从哪回来,想了想又算了,府里也就几个能下命令的人。
她说:“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后半夜回房,都打扰我休息了。”
兰香:“我今后进房轻点。”
芸儿忿忿:“那是晚上的事儿吗?你早上还打瞌睡赖床,才进来多久就把自己当小姐了?小姐是照顾姨娘没睡好,你做什么了,比小姐辛苦?”
兰香:“我——”
兰香语塞,想不出理由。萧沅道:“我观兰香气色,身体该有些不舒服。”
兰香顺势应声:“是。”
萧沅又道:“今日大夫要来,给你一起瞧瞧。”
兰香慌道:“多谢小姐,但不用麻烦,奴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姐吃好,奴婢不打扰小姐午膳。”然后她提步离开。
芸儿咬唇,整个脸蛋气鼓鼓。她远远地对兰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识好人心。”
她收回视线又对萧沅告状:“小姐!你是不知,兰香趁我睡着偷偷溜出去,不只一次两次。”
“她最近回来越来越晚!”
“何止如此,她早上还赖床。”
“哪有这样做丫鬟的!”
“……”
“不能因为兰香是夫人给的人,就能欺负到小姐头上!我不允许!”
芸儿一口气将兰香一日起居都讲了个遍。萧沅无所谓道:“听着就是懒了些,也没做坏事。”
“小姐——”
“唔唔——”
芸儿还想倾诉却被萧沅往她嘴里塞一个核桃酥堵住她的闷气。
“好吃吗?”萧沅问。
芸儿鼓着腮帮子咀嚼,无声点头:“嗯嗯。”
“好芸儿啊,你看看你。”萧沅打趣她,“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生气都不可爱了。”
闻言,芸儿鼓起的脸立马换一副可爱模样,她眨眨眼。
萧沅拍拍手里酥沫:“哑婆手艺好,芸儿多吃点。然后多休息,凉棚不用搭,多晒太阳对身体好。你家小姐要出去一趟,家里就交给你了。”
芸儿又点点头。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问,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她拍拍胸脯让小姐放心。
眨眼间,萧沅已翻越墙头,无影无踪。
芸儿望高墙目瞪口呆,小姐,小姐……越来越厉害了!
萧沅晃悠在燕京大街上,进出几家铺子,然后到一处府宅门口才停步。
这座府已染尘土,高挂处无牌匾,黑漆大门有多道划痕且被白色封条交叉封住。
怎么回事?
不是这里?
萧沅蹙眉暗想。
等稀稀散散的行人经过,萧沅问了好几人:兵部员外郎的府邸在哪?这是不是兵部员外郎的府邸?
一些人见萧沅从府宅台阶下来,有人抬头望一眼急步而过,有人直接撒腿开跑。
萧沅:“……?”
“能看出我真身是鬼啊?”
不至于吧?若是如此,方计兰早已请高僧入府驱邪了。
直到一位老者踱步而来。老者约莫五十岁上下,青灰长衫,他捧着书卷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银白须。
“小姑娘,这里确是兵部员外郎的府邸,但已经是过去事。你问的是哪一个?你可能走错了。”银须老者答她并反问。
萧沅:“这职位有好几人?”
银须老者答:“不是,就一人。但姑娘面前这座府邸是以前兵部员外郎,罗成狗贼的府邸!他意图谋反投敌叛国,姑娘若行途劳累,还是莫在这里歇脚。早些离开,不要有牵扯才好。”
银须老者虽是简单解释,但从“罗成狗贼”四字,萧沅能听出老者的愤恨,血液翻涌,俨然一副想把狗贼的鬼魂千刀万剐的做派。
难怪刚才那些人见她在这座府门久久停留像见鬼。
银须老者继续前行,萧沅跟随他脚步,好奇问:“大爷,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过?”
银须老者:“因为这事先发生,后脚就有两件更广为人知的事将它盖过去,随之就淡了风声。”
萧沅又问:“请问什么事能比……狗贼的事还大?”
别人见她像见鬼。为了能让老者透露更多,萧沅只得与他一起同仇敌忾,卡着喉咙喊了声“狗贼”。
银须老者眉眼敬佩,全然换了一副面孔:“这第一件大事当是与姑娘的询问有关。新的兵部员外郎林见德林大人,他剿灭一个意图谋反的江湖匪派立下大功。”
“值得歌颂的事当然比前者值得沸沸扬扬宣扬。”
这回换萧沅咬牙切齿。
志同道合的言论已然夸不出。
银须老者继续道:“姑娘,你沿着这条街往前,然后右拐,左拐,右拐到城东......哪里有一座府邸就是新的员外郎住所。因为这事情急,新的住所要选址筹建,所以暂住在那边,知道的人少。等建成了,大伙就都知道了。”
萧沅挤出两字:“多谢。”
反问银须老者:“请问大爷,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银须老者一手捧书卷,一手捋胡须,叹了口气,似难以启齿。
萧沅品不出他的脸色是觉丧风败俗还是其它。
“姑娘可否听过萧相府庶女与人私奔的事儿,这事也掀起不少风波。”银须老者道。
萧沅一愣:“……听是听过,可我也听说萧老夫人寿辰后许多夫人小姐有澄清了,萧沅不是那样的人,她很冤。”
当时宾客席那伙人信誓旦旦,若不是萧沅的问题一定给她名誉辩白,这其中有人守约照做,而且酒肆茶楼的小故事也有暗示事件反转。
现在倒理清了。
她重活醒来已是三件事都发生,而与自己有关的两件事就占据了全部思绪,对快销声匿迹的第一件事则未曾听说。
“姑娘到底年龄小,少不更事。”银须老者看她。
萧沅手提商铺里的玩偶包装。
然后,银须老者才打开手中书卷一页,道:“污名难消。”
“小姑娘你看。”银须老者点一处墨迹,“污名如白纸墨泼,只需一瞬,那墨汁便能迅速晕染开来。况且还有时效性,迟来的辩白即使让墨迹变淡了一些,也只能说是没那么黑了。”
“先前被污蔑,之后再怎么自证清白,效果都不如最初污蔑明显。”
沉默。
萧沅同老者走了一段路,对这个劈头盖脸的问题沉思、深究。
这是令人窒息却又无比真切的现实?
破损的痕迹不可恢复如初?
只是没那么黑了吗?
自证困住的永远是自证人?
迟来的真相是沉默的成功。
负面往往比正面影响更大?
最后,在车水马龙的分岔路口,两人需道别。
“不全对。”萧沅不认同道,“白纸若够大,若是以天下百姓为基呢?那一滴墨决计无法让一张白纸尽黑。”
永远有人相信着,是桐乡的薛大哥、钟灵姐、一群孩童,怎么不算有人知真相呢。
是胡姨娘、芸儿、哑婆。怎么不算呢。
“大爷用书卷做比不对。”
“画家可以让墨团生花。”
“墨黑一时,读书人可俯身挥毫,落下的也可以是文白千古。”
“我记得秦王殿下也是被世人不解,宫廷百臣对他口诛笔伐,可要把白纸交给每一个人,延展至边疆军营、百姓。一大片白和一小点黑,自会得出公正,否则他弑师杀将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继续为他肝脑涂地。”
“所以辩白最有力形式是借墨团生花,在痕迹上生长出不容忽视的真相。时间会请青史,共鉴墨。”
银须老者震了震,然后笑笑,他对萧沅拱手:“请问姑娘在哪家私塾受学,可透露老师姓名。”
萧沅想着自己也不用致力于生花,这些言论也不是为了与老者辩高下。她此次赴京仅是要摘下仇人首级,这就简单多了。她道:“无门无派,唯经历使然。”
“虽各执己见,但还是感谢大爷引路。”
说着,两人告别。萧沅按着指引,半个时辰后到一座府邸门前。
林宅。
萧沅带上青色幕篱上前扣门,一个中年管家脑袋伸出:“姑娘找谁?”
萧沅:“前几日林瑶小姐到萧府玩乐,我家公子曾许诺赠一些燕京的小玩意观赏,今日特命我送来。”
燕京赵姓居多,但萧姓也不少。中年管家只知府中大小姐每日花枝招展,恨不得将名贵首饰全往脑门上堆。小姐参加宴会不计其数,他实在记不得是哪位,又怕得罪哪家贵人。
他问:“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儿?”
萧沅:“萧世安,家在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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