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迟易安独自一人,周围是数不清的幢幢鬼影。
手中青锋一柄,铮铮而鸣。
战到最后,血沿额角滴落不断滴落。
她每踏出一步,都碾碎残尸碎骸无数。
不知过了多久,无边的黑夜方初露曙光,厮杀歇止,金戈渐停。
她似觉心脉被无形之力所护,心底蠢蠢欲动的杀意和戾气被那力量抚平,脑海中紧绷的弦随之缓缓松懈。
她忽觉累极也倦极,身体顺剑缓缓滑落。
迟易安抱着剑,逐渐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
药圃前。
顾容与看见冥界三人扶着历舒然从北面行来。
两拨人纷纷点头示意,也算打过招呼了。
待冥界鬼修抬步离开之际,顾容与忽然开口:“道友留步。”
“顾太子。”中间领路的鬼修正好是方才拿出玉简想跟迟易安交换灵息那位,闻言停步,朝他欠身:“鄙名难尧。”
顾容与看向不省人事的历舒然:“历少主无碍吧?”
“无碍无碍,老毛病了不是。”难尧露出和气的笑容:“劳烦顾太子惦记了。”
顾容与颔首,顿了顿又道:“方才北面的动静你们可听见了?”
难尧想了想:“哦,那可能是我们家少主一时没收住力,惊扰各位了,实在抱歉。”
祁真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心道刚才的动静哪里是没收住力,简直是想把整个秘境都掀个底朝天,这鬼修模样看着老实巴交,也没点世族兵卫的架子,但说起话来怎个如此不着调。
这算是拐着弯炫耀他家少主修为强么?
顾容与闻言,倒是没什么意外之色,回道:“无事便好。”
“若顾太子没旁的要问,我们便先扶小主回去歇息了。”
顾容与点头:“辛苦了。”
童英直起身子好奇道:“距秘境关闭还有时间,你们这就回去了?”
难尧笑道:“是,此番得到的机缘已经够多了。”
童英瞥了眼历舒然,嘟囔了句:“秘境中小世界成百上千,机缘和秘宝无数,就这还有说够的,你们冥界的人可真奇怪。”
难尧边走边道:“道友不知,咱家小主一睡没个三天三夜醒不了,届时秘境早已关闭,我们不若早些扶小主回去,也让小主能睡得舒服些。”
童英想着历来不求上进的少爷也是有的。
六界之中,神界向来超脱世外,寿数又绵长,神帝之位千年未曾变过。修真界广纳英才唯能者率之,大家都凭硬实力说话。
至于妖魔冥三界,帝王膝下皆是独子,这下一任界主的头衔自然毫无悬念。
似乎只有他家殿下的来路格外崎岖不顺,是用数十年隐忍蛰伏争来的,不管是实力还是心计,缺一不可。
思及此处,童英看向顾容与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同情和可怜。
“?”
顾容与察觉到视线,抬眼问他:“童英,你有何话想说?”
童英拿手背擦了一下略湿的眼角,表忠道:“殿下不必担忧,道阻多艰,我童英定誓死相随。”
顾容与:“……”
是他脱节了吗?怎么听不懂?
几乎要走出药圃的难尧想起什么,忽道:“顾太子,听说您跟迟姑娘是旧相识?”
顾容与人提起迟易安,面色稍霁:“是。”
难尧摸着后脑勺,颇不好意思道:“方才宿少主在场,我没来得急让迟姑娘留下灵息,既然顾太子与迟姑娘熟识,可否将——”
他话未说完,见顾容与豁然起身。
“你说易安在何处?”
*
迟易安醒来时,宿晦已恢复人身,只面上仍无血色,像块随时会碎的琉璃。
系统语气焦急:【安安,你感觉如何了?】
它能感受到梦中迟易安剧烈起伏的心绪,但它无法看到宿主究竟梦见了什么。
迟易安凝神,感觉邪骨气息已被彻底压制住,体内似乎还多别的什么东西。
那东西护在心脉处,模模糊糊的一团,看不出究竟是何物,但又无伤她之意,反倒帮她压抑了邪骨凛冽的杀意。
系统:【刚刚可吓死我了,安安,你究竟梦见了什么?我自在你身边开始,还没见到你如此模样!】
迟易安余光瞥了眼正背靠树根,闭目养神的宿晦:【我怎么了?】
系统:【唔……不好形容,总之表情看上去很痛苦,是邪骨的反噬所致么?】
迟易安现在回想梦中场景,却只能回忆起成片的血色,细节之处非常模糊,根本不记得梦里究竟发生过何事。
她指骨下意识一蜷,却空空如也,心中紧随而起涌出失落——她好像弄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宿晦察觉出动静,睁开眼看她:“醒了?”
“嗯。”迟易安忽视识海内系统喋喋不休的盘问:“宿少……宿晦,你为何出现在此?”
宿晦眉眼浅弯,脸上泛起苍白的笑容,温声道:“我从小世界出来,距此处不过五里,这边动静太大,我顺道过来看看,中途碰见了冥界之人,让我帮忙寻他们少主,过来又见到了你。”
迟易安总觉哪里不对,却又不好追问,默了几息才开口:“先前听你说,我们似从前便认识,可方便告诉我是何时?又是如何认得?”
宿晦却道:“没事,不必在意。”
毕竟当初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并非用的这幅模子。妖族可用气味识人,人族却不能。宿晦这话是对迟易安说,可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记不得他,也正常。
迟易安盯着那双一眼望不见底的漆瞳,心中却忽腾升起股熟稔之感,被埋藏的记忆中,某处正在复苏。
宿晦被那道丝毫不作掩的视线看得颇不自然,身体肌肉不禁收紧。
此刻他和迟易安肩并肩挨着,妖族敏锐的五感能让他清楚听见对方的心跳,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
他喉咙蓦地发紧,绯色从耳根一路攀上侧颈,最后爬入严丝合缝的领口。
宿晦心如擂鼓,强烈到让脊椎生麻的紧张让他想推开迟易安,却又想将她拥入怀中,用蛇尾紧紧将其缠绕,至死方休。
最后,他万分艰难地撇过头,涩声问:“——怎么了?”
忽然迫近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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