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弦月藏身于薄雾之中,苍穹之中偶尔点缀了几颗寒星,打更人敲了敲几声梆子,打了一个哈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嵬名兰身穿一袭黑袍,轻轻叩响了白朝的门,白朝一开门便感到一阵阴气漂浮,以为这是那镜渚阁的活尸又来了,鬼叫了一声,顺便掏出一张符咒就往她身上扔,顺手推了她一把便朝程离那间房跑去。
程离一开门白朝就撞了进去,腿磕在门槛上,差点给房中的高庭煜行了一个大礼,他慌忙道:“你怎么在?镜渚阁的人也来寻你了?”
他立刻给自己预想到:完了,被包围了。
高庭煜清了清嗓子挥挥手道:“我最近有些不舒服,叫道长给我看看。”
他发现自己的体温似乎是随着月相轮转而起伏改变的,月相越是靠近满月,他越是冰寒,阴气逼人。他也找不出自己是什么毛病,越是冷就越是想要挨着热一点的东西——比方说程离。
高庭煜想程离作为修行之人,又修得是至阳之法,他从前也摸过,确实比较暖和,说自己最近这也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需要程离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程离害怕他没事就去吸凡人阳气,实在是放心不下他跑出自己的眼皮底子,索性呆在自己旁边比较好。
白朝看那黑袍人定住,进了房门后把帽子摘了道:“是我!”
嵬名兰。
只是她现在印堂发黑,眼睑下是青蓝的一片,连脸都显得苍白,程离抬起她的胳膊,发现她裸露的双手已经爬上了淡黑色的斑纹,连手指甲也像是被门夹了似的,泛着紫色。
白朝道:“诶——你要化尸了……”
嵬名兰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耷拉,就要开始哭,眼泪水哗哗的流:“呜呜,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我怎么就要变不成人啦……”
“我还有哥哥、额吉……呜呜呜呜——”
程离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补充道:“你来得及时,还有救。”
她立马顿住了,只是抽噎了几下,便希冀道:“真的吗?”两只眼球还转得灵活,冒出一点古灵精怪的意思。
大半夜的,程离去伙房里寻了点糯米给她熬粥,让她喝了下去,白朝又在乾坤袋里翻了翻自己的一些法宝,给她造了个阵法,为她吸取了阴气,程离又想了想最基础的辟邪符咒,凌空一画结印于她周身。
折腾了半夜,她的脸上终于浮起红润之色,简而言之——像个人了。
嵬名兰伸出手道:“可我的手……指甲颜色还是紫的。”
高庭煜低头看了一眼,道:“没变成黑的就不错了。说说吧,谁咬的?”
他挑开黑泡,嵬名兰脖颈上的那伤口便显现出来了,已经发红溃烂,若不是因为来的及时,否则不出七天,她就要尸变。
白朝道:“竟然只有一个伤口……凡是被邪祟所伤之人,一般都血肉模糊,他们下嘴可都不轻,你可真是幸运。”
“肉到嘴边,哪有不咽下的道理,你还不说么?到时候受伤的就不只有你一个人了。”
程离站了起来,推开门道:“走吧。”
…
他们一行人再一次来到了公主殿。
天刚蒙蒙亮,旭日还藏在山的背后不肯出来,城里的人还都在睡梦当中,清晨的寒气还未退散,枯草被风卷起来,旋似的飞舞。
嵬名兰走在前面,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黑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的黑斑还未曾彻底消除,她心下有许多忧虑,千千结似的。
从前的阿若公主竟然回来了,可是却是要食人血肉的邪祟,她咬伤了自己不说,也许还会伤害到其他族人……可是若是被城主知道了,不知道又会怎么对待夏羌人。想来讽刺,阿若公主再一次重回人世,夏羌却早已灭国。
公主殿内,青吉的眼病越来严重,他的双腿浮肿,几乎下不来床,嵬名兰告诉他们,因为城外没有干净的水,银兰河早已断流。
这里的水杂质太多,用来畜养牲畜倒是勉强可以,但是却不能用来喝,长期饮用便会导致身体虚弱,食欲不振,双腿浮肿。
而就算是整座姑臧城内,水也十分珍贵,又能有多少给夏羌族人呢?夏羌人也不愿意搬进城中,受人白眼,这里明明就是他们自古生存的故乡,又应该去往哪里呢?
嵬名兰拂开公主塑像下的灰,点了一盏灯,转向他们道:“我们上去吧。”
二楼还未踏上,一阵阵寒气就频频传来,等他们一上楼,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一朵朵白色冰莲沿着墙壁攀附,在火烛的摇曳之下能看见点点金光,那是冰晶反射的缘故。莲花悠悠吐蕊,冒着袅袅水汽,整层偌大的二楼本是祭祀用品的放置地,而此刻无一物品不被冰晶所凝结。
整座楼层都被白色雪莲所凝结,细小的六角冰晶飘落,恍如世外之界。
仔细一看,殿内的空间之中有一朵朵红色雪莲竞相开放,里面躲藏了一个火红的影子,隔着一层厚厚的冰障,近乎要与整座冰层融为一体。
嵬名兰指了指那冰莲深处的人,道:“就是这里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伤害她…她没有伤过人。”自她来到公主殿,只咬伤了嵬名兰一人。
她伸出手指触摸一朵朵含苞的冰莲:“从前她一直保护族人,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高庭煜对她微微一笑,恐吓嵬名兰道:“你知道姑臧城主为她开出了多少两银子么?”
他伸出手比了比。
嵬名兰的心沉了沉,红着眼睛道:“等我以后赚钱了,还给你便是。”
“那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喔!”高庭煜在一旁鼓励她,虽然听起来来有几分阴阳怪气。
程离道:“降服邪祟本是修行之人的职责。”
“我不是要你们降服她…”嵬名兰连忙摆手,“可我也不知道…求求你们,别伤害她…”
白朝道:“可她是邪祟,她现在兴许还能忍住,但是往后呢?”
寒气悠悠的冒着,程离道:“她死后化尸,为旱魃,又是何人所为呢?”
“那人还在她身上种下红莲咒,这样的咒法并非普通修士能为。”
白朝补充道:“也许你们的银兰河干涸,也是旱魃所为…种下的红莲咒,用来压制她,否则,谁又能控制这样强大的邪祟呢?”
嵬名兰道:“是谁…”
高庭煜道:“是你们的族人。生前受她仰仗,死后也要让她为夏羌尽力。”
程离摇摇头道:“公主墓里的阵法与墓鬼,黧木棺材,红莲咒都是中原修行法门。”
白朝点点头道:“没错,夏羌人的修行法门以萨满巫术为主,而整座公主墓从选址、建筑与排阵,都与中原术法脱不了干系。”
“背后说不定有中原高人指点。”高庭煜道。
“不对。”程离反驳,若要让她成为活尸供人驱使又何必让她成为旱魃呢?葬在至阳之地,连带着连方圆百里的水汽都被吸尽,那银兰河估计就是受到嵬名若的影响而干旱。
“夏羌族人为何要这么做?”
“她额上的红莲咒让她要么选择被冰封,要么就必须放出煞气来抵挡这咒法,此来她的能力至少下降三成。”
“她如今被冰封,就是因为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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