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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刘家阿四

小说:

靖朝书

作者:

画倦写意

分类:

古典言情

炊烟袅袅升起,伙房之中传来枯柴迸发爆裂的声音,一阵阵油炝火烧的声音,不一会儿连堂屋了里都传来了阵阵饭菜飘香味道。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推开柴扉,端着一盆尖椒羊肉出来,那尖椒绿意盎然,羊肉看起来香滑爽口,她怯生生的开口道:“白馍还在锅里蒸着,很快就好。”

渡口村的粮食以面食为主,剩下来约莫有八个汉子,有的围着桌坐好,等着上菜,有人倚靠着门边抽着旱烟。

小姑娘身子瘦小,头发似枯草般发黄,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能端起铁盆里那么重的菜,她颤颤巍巍地走着,踮起脚尖将那菜放在桌上,一双眼紧紧盯着那道菜骨碌碌地转,露出渴望的神色。

有人看见了,连忙将她吆喝走:“去去去!还不快去伙房里帮忙烧菜!”

她立刻点头,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的布鞋在鞋尖处有一个小洞,其他各处都打着补丁,连忙应声:“好、好。”

还没等程离转头问问她,便飞快的转过身子去往灶房烧火去了。

程离问刘根水道:“里正,那是你的女儿么?”

“是哩,这个女娃娃平常就在伙房里帮她娘干点活。”她点燃一口旱烟抽了起来,“都这么大了还留在家里,说出去像什么话!”

“可她不过才六七岁的模样。”

其他人开口道:“我们这边,养女娃根本没什么用的,力气又小,能耕多少田?最后还不是嫁出去当作泼出去的水。”

“要不是刘哥心好哩,其他女娃生出来就摔死了,她还长这么大,可不得多干点事?”

有个汉子死死盯着那道柴扉:“要我说,再过一两年给她寻个夫家嫁了,那村里这么多讨不到老婆的汉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刘生木点点头望向程离:“道长,你生的这样美,一定有很多人想同你成亲吧?”

这句话说的极其冒昧,程离不动声色地回答他:“我一心向道,和红尘没什么纠葛。”

“你看我年纪轻轻,身体又壮实,要不等你降服了那赤树老怪,就留在这里……”他憨笑了两声,流露出一种不自知的冒犯来。

男人们听到这句话,都哄堂大笑起来:“你年纪轻轻,这么着急讨媳妇干什么嘛!”

只听吱呀一声,柴扉被推开了,一个妇人头裹着一块抹布,嗓音沙哑轻轻唤道:“馍馍来了。”

她一身短打,穿着简朴甚至到了简陋,发丝稍微有些凌乱的飘散着佝偻着身子,手掌骨节粗大,像是得了风湿的后遗症。

她端着一个巨大的竹蒸笼,上面满是白馍,散发着蒸腾的热气,犹如可爱圆滑的胖孩子挤在一起,散发着麦子的香甜原味。

这应该就是里正的妻子,但是和里正的穿着比起来也真的是天上地下。

她将那蒸好的面食放在桌子上,用余光瞟见了一袭白衣的程离,露出一种难以表述的情绪来,但是她很快就收敛好神色,又转向去了伙房之中。

那个小女孩很快出来,一手端着一个白瓷海碗,里面是两指宽的粗面,淋上浇头,撒上葱花,飘香四溢,堂屋里的男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不一会儿,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食,由刘根水坐上席,程离坐在他旁边,他敲敲桌子:“柳河,给我带酒过来!”

那妇人在伙房里答了句是,便提着一壶酒走了出来,臂弯处还零散环抱着几个酒碗,小姑娘端着一叠碗,颤巍巍走着,她将那些碗分发给男人们,还矗立在桌前。

一个男人摸了一把她的脸,像逗猫一样给她扔了一块肉,她捧着手接过来那块热气腾腾的肉,似乎还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就已经咽了下去。

但是她依然站在那里不动,惹得男个男人不高兴了:“还站着干什么?”

她立马又如同一只被风吹过的豆芽菜,点点头跟着母亲躲入伙房里去了,只是她频频回头看着程离,那眼里有羡慕还有好奇。

眼见着小女孩走得慢,那名唤做柳河的妇人将她极快的拉走了。

程离心中有一丝隐痛,见程离这般模样,里正解释道:“小孩子和她娘一般在炒菜的时候就吃完了,小孩子也不需要吃太多。”

程离问道:“你的女儿有名字么?”

“还没取哩,我们就叫他刘阿四,是老四嘛!”他品了一口酒继续到,“我的另外那两个儿子还在田间干活呢,现在到时候也该回来了!”

“哎,现在种地的收成可是越来越少了。”里正将话语又再次牵到那个赤树老怪,觉得是它邪煞太重惹乱一方灵气让收成年年减少,“赤树老怪原形便是一棵树,走不了多远,我见道长昨日如此英勇,定能将它制伏!”

“从前爷爷辈的人寻了几个胆子大的汉子,连同都将他的根都烧掉了一半呢!”有人回道。

程离道:“若是他能被寻常人伤到,相必也不是什么能够祸害山川灵气的邪祟。”

那人吃了一口羊肉夹馍:“那现在都这么久了,不好收拾了!”

程离抿了一口酒,淡淡道:“明日我便去寻他。”

刘生木是一个难缠的男人,他坐在程离身侧,倒是一直劝程离喝酒,程离摇摇头道:“我常年辟谷,并不喜饮食。”

“你莫不是嫌弃我们是一群粗人,不给这个面子?”他仍是不依。

程离将自己面前的这酒碗满上,刘生木面色突然放缓了下来,以为她是听了自己劝,他几乎都在做好灌醉程离的准备了。

程离伸出手轻轻一点,那酒碗之中的水便如形成一道水流,顺着刘生木的脑袋周侧环旋着飞舞起来。

她微微一笑直视着刘生木,再捏一个诀,那酒便突然产生一道电花,如同一只小龙一般在刘生木四侧转了起来,引得旁人离座而走。

程离的笑容在电光之中显得十分温暖,连人都不在如同那山巅之雪,倒是带了几分人气。

刘生木吓得两眼乱瞟,也不敢乱动,一口气吊到嗓子眼:“道长,你这是何意?”

“给大伙表演表演术法。”程离答道,“我修行雷法,喝醉了就爱引来天雷,我想我还是不喝酒的比较好。你说对吗?”

刘生木并不敢放松,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大师……大师还是快把这个撤了吧!”

程离轻轻一挥,那电光便不知何处去了,周围的男人还心有余悸,里正打了个哈哈,夸到:“道长果然术法高超!”

程离轻轻颔首,她自余光之中发现刘生木面色一改,其余人哄堂大笑,自知自己踩中了他那可悲的自尊心,只准他愚弄冒犯别人,不允许别人冒犯他。

逐渐过了午后,太阳西斜,众人吃过饭以后便作鸟兽散了,刘根木本想和程离一起去寻高庭煜。

但程离道:“不必劳烦,他不会走太远,我很快便能将他寻到。”

刘生木拗不过程离,只得准备好农具去后山干活去了。

她踏出房门,望向自己前方的那云纹观,日光汇聚在那一点,它如贴了琉璃金一般美丽,偶尔有群鸟飞过再隐没,云纹山贯通西东,但是又有余脉朝北而走,渡口村在其北面,落入重山怀抱之中。

程离闭上眼,两手结印,感知到了那只灵蝶就在云纹观的方向,她起身向那处走去,渡口村的石板路古朴,边角处处是零落的碎沙砾石块。

石板路不久就隐没在了黄土之中,这里便已久是终结。程离踏入那被人踩踏而形成的一条羊肠小道,她感知到越靠近那云纹观,这里一切的阴气就更重。

云纹山山势起伏,漫山遍野映入苍翠,虽然不似西南之处潮湿,杂草叶虫遍地而生,但是自带苍劲气韵,太阳穿林叶而下,在地上洒下点点碎光。

有人跟在她身后踩碎了一段枯枝,在静谧的山林里显得那般突兀,程离微微偏过头:“谁?”

刘阿四悄悄从一棵树干之后绕了出来她那两颗眼珠子孤零零地转,竟是先发制人:“你来云纹观干什么?”

“寻人。”程离见她实在是弱小,孤伶伶地立着,像是随时都处在饥饿一般锁骨凹陷,“你跟着我所为何事?”

“我不是在跟着你。”她上前一步抬头望向程离,“我也是在找一个人。不过我要告诉你,云纹观女人不能进去,所以你快回去吧!”

程离十分疑惑:“既然是道观,为何我不能进去?”

她随意摘了一片叶放在嘴边吹了两三声,似乎像在逗鸟:“因为那里是女人的墓地。”

“我娘告诉我,生不出来儿子的女人和刚出生的女孩,都会被丢在那里。”她在山地之上走得极快,“你不要过来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你的爹和哥哥?”

阿四点点头,不知道是谁给她扎的发丘,枯黄的头发像被揉在一起的秋茅,不听话的炸着毛。

程离觉得她这番话说起来实在是奇怪:“那你为什么敢上来?”

听到这句话,阿四轻轻地笑了,她牙齿生的白,笑起来倒是十分机灵可爱,不似那个在家里端茶送水的木纳小女孩。

“因为我不怕死啊。”她转过头来望向程离,笑容更加灿烂,“我再大些,要是生不出儿子就会死的,反正我怎样都会死的,来得早和晚又有什么区别呢?”

程离并不把这句话当作童言无忌的笑言:“人应该都是害怕死的。”

“不啊,我不怕。等我死了,我就变成鬼飞走了。”

她双眼之中似乎没有一点情绪,但是有隐隐压抑不住的愤怒,她又开始玩起了那个叶子,双腿迈得飞快:“你跟我来吧。”

阿四连着一道羊肠小道不断奔走,也不知道路过了谁的野坟,她又从人家坟头草上拔了几颗野果子递给程离:“这叫山捻子,坟头上的才最好吃。”

程离尝了尝,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阿四奔走的道路和灵蝶所在之处越来越重合,程离心生疑惑。

阿四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她在前面不停地跑着:“娘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去,她就会饿死了。”

“她是谁?”

阿四顿了顿:“我不知道,可能没有名字吧,卖过来的时候都说她是青楼里勾引有妇之夫的贱人。”

“她丈夫花了二十两买的她,讲价前是三十两,若不是她成了跛子,又伤了脸,价格估计要更贵。不过二十两也不是一笔小钱,索性就叫她银子了,不过她说她从前也叫银姬。”阿四很疑惑,“青楼是什么地方?我看那些男人一说到这个就笑。”

“……”程离道:“青楼,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有,干嘛叫银鸡啊?不叫金鸡?听起来值钱些。”

程离叹了一口气,于空中为她比划了那个字,阿四突然羞红了脸才道:“喔喔,原来是这样,娘还没教我认完所有字嘛!”

日光渐渐下落,影子也被越拉越长,越往上走,水汽露气越来越重,林叶越来越茂密,山林之间的鸟儿归巢,而云纹观,已经在眼前了。

云纹观在山顶处开辟了一块不小的地,周围的树木上连着红色祈福的丝带,三个古朴大字以金漆写下,如今虽然十分斑驳,但不难猜测刚修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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