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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山中暗洞

小说:

靖朝书

作者:

画倦写意

分类:

古典言情

迷雾重重,程离感觉到了冷,她负剑行走于一道小径,石板路爬满青苔,四周长着繁密浓厚的茅草,风一吹便低头,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她放眼望去,这座滩涂之上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行者。

前方有匆匆人影,她正想问路……

忽然一阵雪来,天地间刹那换了一片颜色,她又回到了那片古战场!

号角连天,烽火战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雷电炸响,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或痛苦、或彷徨,众人的脸覆上白霜,血色旌旗顺着浩荡北风飘扬,金戈铁马,冲天怨气携来。

整座山谷便是当年的万人坑!

阴兵执剑将她包围,她看不见那些人的眼睛,因为他们早已在近百年苦寒之中化作了一具具骷髅。

一把剑穿心而过,她咽中涌出腥甜气息,她立即睁开眼,只见一张苍白的人脸正对着她的面门!她来不及多想,顷刻间掏出佩剑,寒刃出鞘要做势而斩。

那人后退三步,身形灵活,一转身便躲过了她的剑。程离真气耗尽,醒来后又强行使剑,一口血气涌上喉管,她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腰膝酸软,只能撑着剑跪下。

那人隔在程离的三尺之外,一身白色单衣,袖口处溅落了几点血色,神色晦暗不明,他轻轻蹲下来,对上程离的眼睛,那人漆黑的瞳孔里闪耀着别的神色,苍白的脸冰雕似的看不出情绪。

他嗓音喑哑,挣扎着开口,但只呵出一口寒气落在程离眼前,如玉般的手拂过程离的嘴角,为她擦去血迹,动作痴迷而虔诚。

烛光暗暗,人影浮动,他眼尾泛着红,水光潋滟看起来十足的暧昧。

但是程离知道他这是什么眼神,邪祟妄想吞食之时便是如此!他饿,要食人。

她转头避开,另外一只手擒住那邪祟的手腕,一股寒凉之气从她手心底下冒,她轻声念诀,一道电流从她掌心之处迸出,噼里啪啦闪着黄蓝交加的颜色,两色流光在那邪祟的手上穿梭,若两条小小的游龙似的,但只听霹雳两声,炸出了一点金色的小火花,便瞬间消失。

程离:“……”她的阳雷电法怎么不管用了!?

那邪祟莞尔,歪歪头,忍不住噗嗤一笑,他此刻感觉自己的手酥酥麻麻的,电流像是挠痒痒一般掠过。

他捏住程离的下巴,拇指轻轻划过她的唇角,坚持将血迹擦去:“有点浪费了。”

话毕,竟将指头放入自己的唇舌之间舔舐,吸尽那之间上残留的血迹,他似乎也被自己这般模样给吓住,皱着眉头,起身将程离扶起来:“道长,失礼了。”

邪祟,改不了啖人血肉的本性!可她本是纯阳之血,这邪祟竟然不怕!?

程离暗紫色的深衣在昏黄的火光下如同黑色一般,但是那袖袍处游走的金龙她却不敢认错,领口滑落她的肩膀,青丝倾斜于地,她这才发现自己胸口处被人用白布包扎了一道,但是现在隐约有些渗出血来。

察觉到这具身躯的压抑,似乎准备随时跳起来给他一剑捅个对穿,他轻声道:“道长,你半月之前受邪祟侵扰,全身上下皆有伤痕,人命关天,庭煜未敢顾及男女大防,只好为你更衣疗伤。”

那人一袭单衣却不怕冷,头发用枯枝简单的盘成了一个发髻,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隐逸侠气。但是若不是他身上有止不住的阴气,程离几乎就要信了这一套说辞。

邪祟?不就是你么?程离心想,那天雷要劈的是谁?

高庭煜将她扶起来,程离侧眸瞧了他一眼,黑发白衣,英气俊朗,一双桃花眼显现出他气质中的游逸轻佻。

这人实在看不出几天前还曾是一具白骨骷髅,现在她有伤在身,还打不过他,程离的眸光不免又幽深了几分。

高庭煜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壁盘坐下,一阵阵强烈的阴气透来。

程离僵直背脊,好像他一低头,便会咬伤自己的脖颈。她本身就是纯阳之体,更易感受到阴气波动,这磅礴的阴气压来,她几乎都想与她那找不到的死鬼师傅一起同登极乐世界了!

“冷么?”他轻轻问,明明应该是带着暖意,但是让程离听来便是阴测测的,她几乎就想跳起来把他砍成两截。

她僵着脖子摇摇头,顺着石壁坐下。程离低垂着眼睛,避开男人的视线,她如今身受重伤,而对面的邪祟道行不知深浅,但是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在自己之上。她又应当如何与这邪祟相处,亦或是交锋?成为他的嘴中口食?

她不能死,而这邪祟也不能活,否则天下一定大乱。亦或是正是她的进入,碰巧促成了这释艮阵的一角阴阳失衡。

她几乎要给自盖上千古罪人的帽子了。

那人朝那火里投入一截枯枝,火堆应声发出噼啪碎响,高庭煜云淡风轻的笑笑:“不知道长如何称呼?”程离眼皮又是一跳,竟然连火也不怎么怕,不会大白天还能站在日光下吧?

“程离。”她羽睫一颤,咳嗽了两声,自己的胸膛处似乎又渗出血来。

“阵法已破,那万千阴兵呢?”程离开口问,她直直盯着那人的眼睛,不放过他每一瞬的表情,但是他只是露出一点疑惑。

“什么阴兵?我醒来后只看见了尸山血海,却没有一个活物。”

“除了你。”

程离暗自捏了一把汗,想来这布下的释艮阵刚开始应该是为了以他的命格来镇压冤魂,但是数年之间,阴阳倒转,他竟然活生生把阴气全部吸入了体内,虽然阴兵消失了,但是他却重新出世。

他葬在这镇台之上,必定与大靖皇室又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何故沾染入这大阵之中呢?

程离问到:“敢问公子,大靖皇族与你是什么干系?不然你何故,身着紫金龙纹裳?”这乃天子之服。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一夜月亮十分的圆,蛮人踏着铁骑突围,我传书于皇城与东境边防军……再然后,我便不知道了。”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道长,兴许我是打了败仗,否则我又怎会在此呢?既无随从,也无亲信。”

因为他们早已经死了啊,轮回都不知入了几次。

“吾名高戌,生于平成二年秋,率寒衣骑镇守远凉城十年,封号平阳王。”他勾起嘴角自嘲地笑笑,但是倏尔又道:

“不知道长要去往何处修行?肯否送在下回往洛京认罪,吾乃残兵败将,甘愿领军刑受罚……。”

洛京,程离未曾知晓这个地方在何处,但是这名字又无比熟悉。

洛京……洛京……她想起来了!那是五十年之前大靖的故都。自成元九年,灵宗便迁都建业,此后不久,洛京便因地震沉入地下,绕山而走的洛水将其淹没,一切便消失在了地面。

如今高戌竟然想去那里!可现在已经是五十年之后,而他的记忆竟然停留在那一刻!这就好比,孤魂野鬼想魂归酆都一般,惊起程离一身冷汗。

生于平成二年,按他相貌,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到如今,足足已经过了八十年了!

“道长,你已昏睡半月有余,奈何这边疆苦寒,我属实是找不到什么草药来。但是你们修道之人不比凡夫俗子,恢复的极快。”他自顾自说起来,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死了。

程离吞了吞喉咙,这简直是个麻烦摊子,死人,多半是不觉得他已经死了的。

“但是眼下你兴许是提剑动了真气,这伤口又裂开来。你的胸口有刀伤,背后又受锤击,畏寒,所以我才将衣服披在你身上。”

她转头一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口,外面凄凄惨惨地飘着大雪,偶尔传来几道寒风的呼啸声。

高戌捡了柴生起来火焰,木炭噼里啪啦炸开,周围寂静,仿佛落下一根针都能被听见。

程离双脚盘膝打坐,开始凝神吐息。

倏尔再睁开眼,看见那个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瞳孔微沉,他周身阴气极重,但是却不邪,应当是没有吃过人。

程离拎起那个正在烧水的头盔,捧着喝了一口热水,热气暖身之后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何时么?”

他仔细思索道:“八月十三夜子时。”

“子午酉卯成格,一生帝王命。”【1】

“戌者,灭也。火死于戌,一阳将尽,五阴方盛。【2】”这名,本意为刀斧武器,实为大凶,配上他的命格,压在这里实属古书诚不欺我。

高庭煜道:“道长说话实在是有些偏颇,太子之位早已传于我皇兄,我又怎该是帝王命呢?”

他眼色一沉,浅浅笑道:“这里四下无人,我只当道长说笑了。”

“并非是我胆子大,而是你命格如此。此阵法,必须天子命格压镇。我记不得凡尘年历,约莫算来如今应当是——”

“定安十一年。”她抱着这个头盔,想来百年前的战盔质量真好,但是转念又想这头盔的主人已经化作了那尸山血海之中的一抷黄土,不免得感怀起来。

高庭煜的眼中掠过一瞬震动,他问:“当今天子是谁?”

程离:“明宗高易。”但高庭煜摇摇头,他并不知晓。

她想,有些邪祟是不觉得自己死了的,她这般简单的戳破这个事实,万一他邪气大发,自己一生伤病绝对不是对手。

邪祟分三个级别,满月、弦月与朔月。其中有形无神的叫做尸,无形有神的叫做鬼,而有形有神的便叫做怪。

而无形无神的便叫做希夷,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只存在于古籍当中,谁也没见过。

满月夜阴气最甚,所以无论是再弱小的邪祟也敢出来危害人间,弦月次之,最后是朔月。又可在弦月与朔月中细分为上弦月与下弦月,小朔月与大朔月。

世间邪祟大多不过满月、下弦月,偶尔能遇到上弦月。朔月以下的尸与鬼,皆不可照见日光,但若是他们跨越朔月这一道门槛,修炼到了极致,便几乎不受天地阴阳之气干扰,无月之夜甚至白日,都能行走人间。

程离偷偷握紧了剑,随时提防着他,免得他近身发狂。

高庭煜静若枯竹,发丝随意垂落在他的肩胛,一双眼古井无波,像是入定了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离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不知该如何送他去该去的世界,真是惆怅,她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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