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年前,皇宴。
琼液美酒,金盏玉觥。
天子听闻天乐师一派以乐入道,能奏响仙音,便不远万里终于求得一见。
殿内,皇族贵人列坐其中,两位仙人般的乐师在其中奏乐。
女乐师抚琴,男乐师执萧,连奏《生》篇两曲,分别是《唤生曲》与《四方春静》,引来百鸟齐鸣,腊月寒冬竟使得桃花初绽,海棠吐蕊,众人连连称奇。
“天乐师本是以乐修行的道人,皇家却以他们的乐曲来寻欢作乐!《生》篇有唤众生扶正气之意,皇家见连奏《生》篇两曲便能出此奇观,便命令二人继续奏《告天大章》。”
“《告天大章》是生篇的最后一曲,是用以与天地通意,万物同心之乐,怎么能只为皇族取乐而奏呢?”
高庭煜接到:“那二人不从,内侍见天子不喜,便道只有皇家才敢用凤龙二物,就算是道人,也不该忤逆天子之意,连犯两错,应当斩首!”
周棠冷哼一声:“这些死太监!”
“那女子是我婆婆,男子是我阿爷,皇帝虽然并没有杀他们,却也将凤桐琴与螭玉萧一并用玄烛剑斩断了。”
玄烛剑?程离看向高庭煜的配剑,他对她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们真的是山猪吃不来细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
高庭煜辩解道:“但是二位道人确实,有碍龙颜,敢在大殿上拂了天子的面子,确实也有些说不过去……”
“你还帮他们讲话?”周棠眼珠子一转:“说!你是什么人?居然知道这么多!”
高庭煜扯了一个谎,可不敢告诉周棠就是他爹一刀劈了这两样东西,也不敢告诉她,玄烛剑此刻就在他身上。
“这么出名的故事,我当然有所耳闻。”
周棠微微蹙眉,疑心看他:“就算这故事如此出名,但你又是如何一眼认出那是螭玉萧?”
高庭煜点点头:“当然认得。”
天乐师一脉入宫演奏之时,他才九岁,第一次见百鸟齐鸣,万花于冬日争艳,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仔细辨认周棠,发觉周棠的长相的确和从前那琴师有几分相似,那仙人一般的两位乐师,他可不敢忘记,周棠并不曾骗他。
“因为我曾见过。”他又补了一句,“画上见过。”
周棠拍了拍胸脯:“我就知道,两件法宝自我祖辈入蜀以来,不曾给过外人见识过,你就算见识过,也一定是赝品。”
高庭煜轻轻抿唇笑了笑,他在九十三年前,大靖皇宫见过,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告诉周棠实话,毕竟两人的祖辈关系还是太尴尬了。
土壤,屋外传来乒乓作响的声音,还有男人在偷偷嚷嚷的声音:
“刘哥,我绝对没看错,那小妮子就在这屋里!”刚才被周棠打趴下的男人正在引路。
“她明明都叫那老怪给抓走去了,现在还能回来,绝对是中了邪,要来报复我们渡口村!”
“我当初看她脸煞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女人!”
十几个男人拎着砍刀、锄头将刘贵的屋全部包围,刘根水就在他们背后站着,一双眼睛浑浊的望着他们。
他用手指着阿四:“你跑那里去做什么?也不怕邪祟将你吃了?快给我回来!”
“他们怎么能是邪祟呢,姐姐可是道士!”阿四回答。
那男子指着周棠道:“就是她,还敢打我!村长,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烧死这个邪祟!”
刘根水点点头,他旁边站着他的儿子刘生木。
刘生木看向阿四,道:“还不过来,等会打到你可别怪我的棍子不长眼睛!”
“我不想!”
“这么舍不得人家哟!那让她不走好不好?”有人在一旁嬉笑:“你就不想这姐姐变嫂嫂?她要是嫁给你哥,不就永远离不开这里哩!”
程离脸色依然是不动,就听刘根水道:“道长,我是一村之长,别怪我说话不客气,你是道士,怎么要和邪祟呆在一块呢?”
“难不成你是邪道?”
他用手指了指周棠,欲意很清楚,周棠明明被赤树老怪劫走却还能出现在村里,老怪怎么可能随便放人,说不定就是邪祟找来的奸细。
当然,如果她还是人最好,这样刘贵的媳妇又能多出来,还不用自己白出钱,他都想好了,这个妮子又能转手给谁,卖出一个好的价钱来!
刘生木握紧了拳头道:“说这么多,还不如见他们绑起来!我们人这么多,还怕那些不成?”
有一道道箭意在风中穿梭,直逼程离而来,她一个跃步反刀一劈,那弓箭便应声而裂。
竟还有人埋伏!
刘根水心中有了底气,他可是找来云纹山最好的猎手在这里埋伏,箭头之上还涂上了毒药,就算是几十斤的豺狼熊鹿,也要中招。
程离挥剑便将那一支支羽箭截下,她察觉到了那箭手的位置,想要将那人逼出来,但是只听一声弩响,一道暗色的影子便飞快朝她侧后方奔来!
而此刻,已经有人拿着砍刀动手了!刀光剑影之中,传来阿四的哭声!
高庭煜不得多想,直接朝程离奔去,为她挡住那暗箭,程离顺利找到那在草丛中埋伏的弓箭手,用剑将他们拍昏。
她一转头,便看见高庭煜已经徒手将那银色的短箭拔了出来,只留下了血淋淋的窟窿不断冒着血。他对上程离关切的目光,只是说了句:“无事,小伤,你没事吧?”
程离轻轻摇摇头,撕下一块布为他的胳膊包扎。
一道清幽的箫声传来,那声音忽低忽高,犹如风吟,也如同潮水般一层层打浪而来,偶尔落至低处盘旋。
周棠立在人群中央,执萧吹奏,螭玉萧周身流动着淡淡青光,她的箫声清幽淡然,如同人间仙乐,但是却让村民手中的刀棍齐落,捂着耳朵不停在地上打滚。
这便是天乐师一派的威力,他们以乐入道,乐声便是她们的功法。
一曲毕,周棠走到刘根水的面前踹了他一脚:“你就是村长?还敢带头作恶?”
她转头看向程离和高庭煜,露出一个笑容:“这是《生》、《灭》、《引》三篇当中的《灭》。”
“真是便宜你们这群人了!”她冷哼一声,“他们至少要昏睡个六个时辰,趁现在我们快去山上吧!”
程离抬手抚上阿四的头,一道金印落在她的印堂之上,留下一个淡金色的符纹,符纹一闪,融入了皮肤之中隐形了。
“这是正气护体的符纹,你年纪小,我怕你承受不住刚刚的乐声。”
高庭煜眼见那金色符印落在她印堂之处,想到自己的指尖也有一道程离种下的符印,但是此刻却不见了踪迹。
他开口道:“我的血雷印不见了。”
程离佯作咳嗽两声:“那本就是我胡诌的,怕你冲动。”
高庭煜本想生气,但是他又对着程离气不起来。
“那你为何不再给我加上一道?”
程离点点头,她又为高庭煜种下一道:“这也是正气凝神的符印。酉时将至,我们去山下等人吧。”她没说的是,这道符也算得上半个追踪符,至少能维持半月以上。
阿四道:“山下?你们要去云纹山么?我也要去!”
程离摇摇头,看了看那些昏睡的男人,又摸摸她的脑袋:“那太危险了,你回家中好好休息,有了这道符咒,就算他们醒来也不能抓住你,伤害你。”
阿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告别后便转身向家中的方向走去。
天色将晚,距离与许含卿约定好的酉时已经渐渐要来临,天边昏昏沉沉的一片,云彩降下,低低透着霞光,飞鸟离林而去。
程离一行三人已经站在了山脚之下,云纹观反射着烈焰一般的霞光,山林之上似乎都被播撒了一圈云霞,葱葱郁郁的山岭寂静,它已在此巍峨千年。
天色越来越暗淡,西方露出一抹月亮,光线已成灰色,有童谣从远处传来……
“天黑黑,雾惨惨,一座山里长人来。”
“阿娘生了七个女。”
“最后全部没头来!”
树叶摩挲之声清晰可闻,有“沙沙”的声响传来,还有女孩子咯吱咯吱的笑声,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行红色的队伍,无脸的纸人正抬着一乘轿子朝这边走来。
唯美而诡异,日落西山,寒鸦嘶鸣,又有淡淡雾气在山林之中漂浮。
有纸人吹着唢呐,激起周棠全身的鸡皮疙瘩,她死死握住程离:“姐,我痛心病都要犯了,许含卿这样的排场是要吓死谁?”
终于,那轿子在离他们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许含卿身着月白色的衣袍,外罩青衫,还是从前他教书先生的打扮,他撑着伞走下来:“各位,久等了。”
邪祟阴气太重,并不喜天光,所以他只能驱动点睛之术让纸人抬着他出来。
高庭煜早已经把自己的伞送给阿四带回去了,他虽然阴气重,但是只是正午至阳之气需避一番。
他撑着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们上山去吧。”
程离与许含卿并行,高庭煜与周棠二人在身后随行,一路上几乎可以闻见山中的露气,天色也越来越黑。
偶尔许含卿的伞檐会挨到程离的发,他见这日光越来越稀薄,索性将伞随手一扔,那伞一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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