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自窗帘漏进房间时,奥莉维亚已经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帐顶超过十五分钟了。
生物钟这种东西,即便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总是那般准时。
女仆还没有来喊她起床,她自己穿不上裙子,索性就穿了件睡衣在房里溜达,思考自己今天到底要做些什么才好。
毕竟在一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世界里,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无比漫长。
“唉,想回家。”
抱着膝盖颓丧的在地毯上坐下,奥莉维亚的鼻子忍不住又一阵泛酸,再次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和所有把搞钱当做人生终极目标的社畜一样,前世的她是个富有冲劲的上班族,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狂卷6年,眼看就要幸运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升职,她却遭遇写字楼的电梯事故,自此彻底告别人世。
说是乐极生悲都太轻了。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到了这个不伦不类的架空欧洲国家,各个时代的文化、礼节和制度一锅乱炖杂糅在一起,令她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万般头痛。
唯一能说得上走运的,应该就是没有穿进某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不然今天魔王明天恶龙,还得修炼什么金木水火土的七彩魔法,要是用之前还必须再来一段“巴啦啦”同款中二吟唱,不消恶魔动手,她自己就能原地羞耻自爆。
快要奔三的老阿姨,大多都受不起这种精神折磨。
重生后的她全名叫作奥莉维亚.萨拉.贝拉克诺斯,名字绕口到她花了整整三天才记住,躯体的原主人出生在一个有些过分殷实的家庭,每天都会有贴身女仆伺候穿衣饮食,物质生活相当富足。
美中不足的是原主的年龄才刚满十三岁,和她这个“壳中人”的灵魂存在严重代沟,不过或许正因为还处在就算犯傻也能很快被原谅的年纪,她才能凭借装傻在第一天蒙混过关,姑且也算是倒霉中稍稍夹了点儿幸运值。
凭借着断断续续搜集到的信息,奥莉维亚在重生近一周后,才终于慢慢理清了这个贵族家庭的人员构成。
家族目前的主人是奥莉维亚的父亲,被誉为“王国柱石”的贝拉克诺斯公爵,母亲则是前任王国骑士长的独女,有一半铎西泽皇室血统,出身十分高贵。
这对夫妇一共育有四个孩子,奥莉维亚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位姐姐,大姐伊沙贝拉和二姐安洁莉卡,下头还有一个弟弟维恩。
目前两位姐姐已经各自成婚,弟弟还不满十二岁,成天有事没事就来找三姐玩,每次都用国际象棋把只会下中国象棋的奥莉维亚碾压进尘埃里。
可再高贵的身份,再美满的家庭,对一位异邦人而言,其实都没有多大意义。
三个月时间稍纵即逝,奥莉维亚依旧没有习惯这里的生活,每当清晨到来或者午夜梦醒,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前世的父母和妹妹,而每次想起之后,随即而来的便又是一场歇斯底里的绝望哭泣。
不同于这一世高贵奢侈的外国“父母”,前世的父母是一对普通工人,收入虽然不高,但夫妻俩十分节约,省吃俭用几十年,为两个女儿创造了良好的物质生活,不仅供她们念完大学,还一直支持他们继续考研深造,是那个世界所有既平凡又伟大的父母的缩影。
妹妹和她感情也很好,小丫头周末总喜欢窝在家里看动漫打游戏,缠着给姐姐讲些听不懂的游戏和动漫,她有时候没事干也会和妹妹一起玩,却经常会因为跟不上节奏被嫌弃。
如今想来,当初她但凡多拿出点时间和妹妹探讨一些关于游戏的话题,自己现在也不会如此举步维艰。
毕竟自己如今重生的这个四不像架空世界,好死不死就是妹妹正在玩的一款名为《Beckoning Crown~ときめきの王冠~》的日厂乙女游戏。
游戏刚买回来时妹妹还专门邀请她一起玩,可她只瞄了眼封面就说没兴趣。
为了安利新游戏,妹妹甚至还重金收了游戏限定海报,指着海报上七八个人物询问她喜欢哪一款,她当时盯着几张大同小异的脸看了半晌,最后随手指了个面无表情的白毛角色说:“这个吧,看起来比较成熟。”
“吼~”妹妹嘿嘿坏笑说:“这个角色攻略难度是最大的,老姐你眼光不错。”
而她之所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穿进游戏,也正是因为在穿越后的第二个月,亲眼见到了这位白毛。
一个热爱学习工作,不懂风情,曾认为玩乙女游戏是浪费时间、沉迷不切实际幻想的奔三大龄女青年,一朝遇难穿越进从未了解过的乙女游戏世界,想想也怪讽刺。
当然更讽刺的还不止这个,真正讽刺的是直到认出白毛的那天,她才终于想起原来自己也曾在海报上见过奥莉维亚这张脸。
不过这张脸并非出现在游戏海报中间,而是被挤在海报的角落,虽然和女主角一样在笑,但笑容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如果一定要用两个词语来形容,那应该就是甜妹和……怨妇……
即,恶役千金,炮灰女二。
无脑做恶、粗俗愚蠢,最后还会被用来当做凸显女主纯洁善良的绝佳垫脚石,结局非死即囚,下场凄惨。
这难道就是不懂少女心的报应么?
若是按照王道的日式恶役女配穿越作品准则,她作为一个掌握了21世纪科技文明的未来人,不仅可以预知未来,还可以利用自己上辈子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发光发热,既能避免炮灰的命运,又能收罗回一车后宫,成为这场二周目人生游戏的绝对赢家。
可惜她不行,她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所以无法预知未来,上辈子念的新闻系也没办法在旧欧洲发光发热,连攻略对象有几个都不知道更不用谈纳后宫,就算给她再循环N周目,她怕是也跳不出炮灰这条路。
既然跳不出,那就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奥莉维亚在崩溃到极致后反倒看开了,反正本来就是已死的人,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她知足了。
坐在地毯上哭了十几分钟,奥莉维亚慢慢冷静下来,走廊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女仆们温柔的问好声,她连忙擦干眼泪起身拉开窗帘,在清晨湿润干净的空气中连续三次深呼吸,终于做好了迎接新一天的心理准备。
“早上好,奥莉维亚小姐。”
侍女玛丽莲推开门,捧着一套裁缝新制作的礼服走进来,笑眯眯的说:“这是夫人新为您定制的礼服,您穿上一定非常美丽。”
奥莉维亚看着裙子上繁琐的蕾丝和坠饰,以及掩盖在裙子下的那片胸衣,头皮瞬间立成刺猬。
作为一个穿Bra长大的现代女性,她非常、特别、极其厌恶胸衣这种反人类的东西。
第一次穿胸衣她基本一整天都没有吃下东西,晚上睡觉时所有的肋骨都在悲鸣,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内脏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所以第二天她就借口身体不舒服,硬是在卧室窝了两天,直到白毛男来访,她才被公爵夫人死活从床上扯下来,裹了胸衣如同僵尸般推到白毛男面前。
白毛男,全名法斯利姆.沃伦.兰德尔,本国第二皇子,容貌和海报上差不多,不过因为目前只有十四岁所以五官看起来比海报上要稚嫩不少。
老公爵与先王是表兄弟,因此现公爵和现任的国王是表表兄弟,奥莉维亚和法斯利姆也就是表表表兄妹,压根谈不上有啥亲情。
法斯利姆的来访与其说是探亲,不如说是为了维系臣下关系的例行公事,目的无非是能一直获得公爵家的支持,以此为将来的登基打好基础。
奥莉维亚被胸衣绷得呼吸不畅,没坐一会儿就觉得快要遭不住,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直接从茶会上溜了。溜出来后又不敢回房间,怕被母亲逮回去,只好窝在花园的玫瑰丛后面,悄悄的把胸衣带子给解松了。
“有毒。”
她捞过一块给花圃夯土的砖头垫在屁股底下坐着,一边用中看不中用的蕾丝扇子呼啦啦扇风,一边咕哝:“天天箍着也不怕得乳腺癌。”
“什么是乳腺癌?”
维恩的小脑袋突然从玫瑰丛后面探出来,一脸好奇的问:“姐姐你在说什么?”
奥莉维亚只觉脑子一阵胀痛,有些脱力的问:“为什么你也过来了?”
“妈妈说你这么久还没回去一定不是去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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