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妞妞刚从娘亲的怀中钻出来,就瞧见挂着的门帘被一双大手掀开,爹爹的脸从帘缝中露了出来。
她大大的眼睛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兴奋地踏着小碎步,扑腾着小胳膊大声喊爹。
自从那场大雪天,爹走后,妞妞就再也没见过爹,只能每天晚上坐在院中看着那颗最像爹的星星,等着下一个雪天。
如今她的爹爹终于回来啦!
她仔细朝爹看去,发现爹的衣服和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他的头上绑着条自己没见过的汗巾,脸上的皮肤被海上的太阳晒得像黑炭。可妞妞一点不嫌弃爹变黑了,因为她看见爹的怀里抱着好多她没见过的糕饼点心。
她好高兴。
爹终于听见了自己在喊他,立马就朝她看了过来。等发现她后,他脸上笑开了花,开心地冲着妞妞展开了双臂。
爹爹要抱她!
妞妞兴奋地跳下床,像只皮球一样骨碌碌就扑到了爹的怀里,她的小脑袋顶着爹的肚子甜甜喊着爹。爹微微低着头,看着妞妞的小脑袋,摸着她软软的头发,说着他有多想妞妞。
“当—”
“当—”
“当—”
窗户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敲击声。
好吵,一定是隔壁柱子哥在故意捣蛋!
妞妞捂住自己的小耳朵,她都听不清爹说话啦!
可窗外的声音根本不听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响,而耳朵边爹的声音就像雾一样,竟开始飘起来,飞得越来越远。
妞妞想听爹说话,不想让他的声音飘走。急得她赶忙抬起窝在爹怀中的小脑袋,一边伸手想去抓住爹的声音,一边又想大声向外喊,让柱子哥哥不要再敲啦,可不知为什么,她一点抓不住爹的声音,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响声。
她想让爹帮自己喊,可她朝爹看去,居然发现爹的身体竟然在慢慢消失,她吓哭了,可她没办法,只能干瞧着爹环抱着她的两只胳膊慢慢变成气飞走,而她自己的身体再没人抱住,倏地就要往地上坠去。
“啊啊啊啊!”
小小的心脏紧缩,妞妞吓得闭紧了眼睛,扑腾着两条小短腿,不停地踩着上方空气,直到终于一脚踩空坠落深渊,眼前突然变的白茫茫一片。
沉重的眼皮被掀开,张妞妞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
夕阳的余光射向屋内,窗外又是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
妞妞转了转浑圆的小眼珠,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她如今已经不在那个砖洞中,反而躺在了自家的正屋。
歪过脑袋又朝侧边看看,躺在一旁的是娘,她的旁边并没有爹。
所以,刚刚她是在做梦吗?
可外边真的有人在敲东西,现在还能听到!
是柱子哥在敲吗?
不对,哥哥说,柱子哥死了,全村的人都死了。
对了,哥哥呢?
妞妞从娘的怀里钻了出来,趴到窗边看了看屋外。
哥哥不知道去哪了。
她垂着小脑袋又回到床边,看向躺在床上的娘。
娘是活的,她一直睁着眼。
可她喊了好几声娘,娘却一声都不应。娘的脸好白,眼睛却像是死了,瞪得好大,却一动不动。
就像是杨爷爷送来的鱼的眼珠一样死掉了。
可娘还有气,肚子一鼓一鼓的。
难道娘的眼珠子没有死,她是在看头顶上的东西吗?
她随着娘的眼抬头看了看,只看到了一根粗粗的房梁。
重新钻回娘的怀里,她拱了拱身子终于找到了舒服的位置,接着将小身子翻过来,陪着她娘一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根房梁。
可妞妞怎么看,都不知道娘在看什么。
她只瞧见房梁上的那张在动的蜘蛛网。
那上面居然又有了一只蜘蛛,也是活的,不像哥哥说的村民都死了,都不能动了。
她不喜欢蜘蛛。
前些天,有个拳头那么大的蜘蛛不在它自己家中好好呆着,居然爬到了自己手上,还大口咬了自己,害的自己手上起了个好大大包,红红的肿肿的,好疼。
那天她哭了,娘看着她心疼地也哭了。娘一边哭,一边跟自己说,说等爹回来了,一定让爹帮她把家里所有的蜘蛛网都打了。
爹去看大海了,娘说等到节日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娘,还有几天到重阳,妞妞想让爹早些回来。”
妞妞在张娘子的怀中仰起头,冲着她苍白的脸,奶声奶气地说道。
可张娘子却仿若根本听不到女儿的声音,始终还是那副怔愣的像是被人勾走了魂魄的神情。
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就看着同一个方向,一动也不会动。
妞妞瘪了瘪嘴,垂下头就要哭。
“砰——”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院门重重地坠在地上,吓得妞妞猛地一个激灵。
是萧哥哥他们回来了吗?
妞妞眼睛一亮,作势就要爬起来出去找萧哥哥。
只是她还未出门,院外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张娘子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一声,两声,脚步声越来越响,呼吸声越来越近。
妞妞张开嘴巴,就要喊萧哥哥,却不料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张娘子像是忽然从梦魇中惊醒,一把将妞妞抱进怀里,并且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害怕,扯着她钻进了床底。
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来人粗重的喘息声仿若响在耳边,张娘子的身体颤抖得不能自已。
窗外规律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倏地,一把大刀被粗臂抬起,锋利的刀刃狠狠劈上了那扇缠着锁链的木门。
“砰——”
老旧的厨房木门瞬间被劈成两半,重重砸到地上,发出让人心颤的响声。
郗瑶心头一抖,回身看了过去。
她蹲坐厨房地面一摞石砖之上,仰头看向占了整个门框的陌生黑影,不由眯起了眼睛。
手中的一块碎砖被紧紧攥起,锋利的棱角快要刺破郗瑶的手心。
来人并不算陌生,是昨夜被男主甩在地上的那名醉汉。今日的他依旧穿着昨夜见过的那身衙役服,手中拿着一把大刀,魁梧的身躯之上是一张宽大的脸,肥肉堆积,他的嘴角上翘,在夕阳之下满是油光。
汉子终于看清了郗瑶的脸,被横肉挤成一团的浑浊眼睛里瞬间闪起猥琐的亮光,肥硕的嘴唇上翘的更加厉害。
他冲着郗瑶的方向抬起腿,一脚踏上摔在地上的木门。
“咔嚓咔嚓——”
木门被他沉重的身躯接连踩出破洞,汉子全然不顾门板的晃动,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郗瑶皱紧了眉,不自觉迅速起身,脚步向后挪动,缓缓向身后的墙壁靠去。
乡下的厨房窄小,并没有多少空间供郗瑶后退,后脚瞬间与发黄的墙面相撞。
汉子紧盯着眼前的郗瑶,见她已无路可退,忍不住狂笑出声,看向她的神色愈发下流无耻。
郗瑶看着他露出的满口黑黄的牙齿,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她的手臂发紧,昨夜男主将汉子摔下楼梯的画面与当下的汉子向自己越走越近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交错闪现。
昨夜的她完全不知男主为何与这汉子起了冲突。而当下,她又完全不知为何这汉子会突然出现在这杨夏村。
此刻她唯一清楚知道的,是离她越来越近的汉子的呼吸声以及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中传递出来的,完全无法忽视的令她作呕的恶意。
郗瑶握紧了手中的唯一武器,咬着唇肉,对自己发誓绝不能让这汉子得逞。
她必须想办法,在自己被解决前,先解决掉他。
脑细胞在如此紧迫的环境下,开始努力高速运转。
男主一行人刚才全部离开,不知道去哪里了,如今这院内似乎只剩她一人。
可她才刚刚吃下男主给的解药,身体还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好转,与这汉子强拼基本没有胜算。
而且,她记得这汉子还有同伙!至少昨夜,她自己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呜咽哭嚎的另外两人。
无论怎么想,郗瑶都觉得当下对她来说像是个无法解决的死局。
心脏随着汉子的脚步声跳的愈发激烈。
郗瑶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试图通过原主极强的听力,来辨别屋外是否还有其他陌生来人的声音。
眼前的脚步声突然顿住,汉子眯起了眼,喉头振动,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粗浊声音:
“今早就觉得他们背的像是个女人,如今一见,果真被老子猜中了。”
原来这汉子早有预谋,郗瑶略微垂下的眼睛瞬间抬起。
壮汉瞧着眼前郗瑶瘦弱无力的身躯,打量着她露在外边的白净皮肤和被划破的衣服下隐隐闪现的红痕,伸出舌头舔上了他肥厚的嘴唇,歪嘴□□。
昨夜他本来喝酒喝得正畅快,却不料出门后,竟被不知从哪里窜出的野男人无缘无故地掐着脖子甩到了楼下。
他到现在还记得被他掐到窒息的痛苦,背上的血痕不断作痛,他早晨清醒后恨不得立刻就冲去他们屋内挥刀将这群人给杀了。
可瘦子居然拦着他,说什么那人带的人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呵,老子这把刀杀过这么多人,这十几个狗崽子算个什么东西,根本不配被他放进眼里。
可瘦子竟然联合另外几人一起拦住他,说什么当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要去州府找人,不能在官家之地节外生枝。
他被瘦子绑了一个早晨,那群狗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他恨不得一刀砍了瘦子,瘦子却不知从哪里掏来了一壶酒,哄着他求他恕罪。可这酒,他根本就没喝畅快。
可谁知,老天爷竟然帮了他一把。
驿站那老跛脚突然跑上楼,哭嚎着告知他们,这群狗崽子竟到了杨夏村,他心中就瞬间就起了意:去州府根本不急于一时,既然那群狗崽子去了杨夏村,那他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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