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上的妾室礼,规模不大,在梅苼所住的清月阁内举办,清月阁自前几天就开始布置,门窗和各类器物上都张贴了不少的红色囍字。
阁内屋里,香案上有一对红烛正在缓缓燃烧,绣着鸾凤和鸣的帷帐旁,梅苼穿着水红色婚服、头戴海棠花饰的浅红盖头,双手交叉地自然端坐着。
她听着屋外大风呼啸声,垂首静思。
身边的丫鬟俱退下了,此时此刻只有梅苼一人在屋内,她看似平静,其实心中总有些不安,遂只能极力按住自己微抖的双手,等待着来人。
“呼呼—”一阵风透着窗棱吹来,案桌上的烛火跳跃,连带着梅苼的盖头也被吹开了一角。
轻巧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响起,由远及近,梅苼的心跳慢慢加快,脑袋上的金银首饰也愈发觉得重,更沉了。她眼尾一扫,一双沾着泥巴的黑色鞋子,映入梅苼眼帘。
只一眼,梅苼的心便凉透了,浑身冰凉,连动都不敢动。
午后
“姑娘,这身海棠红锦绣长袄裙真衬你啊。”绣娘笑盈盈地为梅苼抚平嫁衣上的褶皱,言语中颇为赞赏。嫁衣虽不是正红,可绣娘知晓,这身嫁衣乃是上好的料子缝制而成,因而对梅苼很是客气。
她是裴府管事从郡城内特意请来的有名绣娘,冷不丁的接到裴都督府上吩咐的活计时,只能勉力将其他豪门勋贵的单子向后推推,这两日专门做这件衣裙。
因着时间紧,就算有再好的手艺,也做不了全身配套的冬日衣裙。
谁知梅姑娘是个极为耐心和善的,知晓她的困难,就说内里的中衣早就备好了,让她不必忧心。这般两全其美的事儿,真是打着灯笼也难见的事儿,这不,还赏了不少钱财呢。
眼看着赏钱到了手,绣娘嘴中一箩筐的好话也蜂拥而至,堆得梅苼喘不过气。
“姑娘貌美,与裴都督乃是郎才女貌,姑娘......”
梅苼抬起手,立在铜镜旁,听她夸完,遂向绣娘颔首笑笑,让人带她下去结算银两。绣娘走了后,梅苼随口向糖芸问道:“府上怎么临时变了,爷不是说一切从简吗?”
妾室之礼,大多数人家仅会设一两桌宴席,招待些亲近的姻亲或是心腹宾客,不会广发请柬,若是反着来,闹得张扬,反而会遭人耻笑。
更何况是在权利中心的裴都督府,据杨管事说,凌姨娘的纳妾礼仪就非常的规矩,一点没出差错,可在梅苼这儿,仿佛是变了性子,将那些规矩礼仪通通抛却脑后,净做些违反祖宗规矩的事儿。
糖芸感动道:“爷说,姑娘自北方而来,在这又没个亲属看顾着,姑娘不知底子浅就会被人欺负,他这样做,是为了姑娘好。”
梅苼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听闻,似笑非笑地回头,道:“他真是说得这般原话?”
只见糖芸摸摸脑袋,小声道:“为了姑娘好这句话是真的。”
“让我认萧家为亲,也是为我好?”府上府下,丫鬟奴仆早已闹翻了天,有私下说梅苼是萧府的远方外甥女,哪儿是什么无家无亲的姑娘,也有人私下说梅苼是流落风尘的青楼女子,裴玦为了身份上好听,将梅苼托于萧府,好入门罢了。
可这就有人反驳了,这姑娘是什么天仙不成,竟让裴玦费力做这些事?今日这场礼节举办完成,府上的各类人们都不吱声了,只是在给梅苼办事又上了几分心。
这府上哪个不是人精,见裴玦打破规矩为梅苼办这场纳妾礼,对梅苼可谓是最好的最贵的紧着来。
“扣扣扣—”
敲门声传来,梅苼抬眼瞧去,是白柒和她的丫鬟来了,她们也穿着新衣站在门外,浑然不见上次的狼狈。
尤其是白柒,破天荒的换了一身与梅苼身上衣裙相似的衣衫,看着喜庆极了。
“梅姑娘今日这身衣裙乃是金绣坊做得吧?”白柒应了梅苼的招呼,进了屋,却将丫鬟留在屋外。
梅苼颔首,道:“糖芸,去将你昨日备着的茶水端上来,昨日你那雪梨香料茶甚妙,也给白姑娘品品。”糖芸应下,雀跃地离开了。
白柒道谢,小步挪到窗户旁,今日是出了太阳的,可阳光照在人身上,仍感受不到几分暖意,故而关着。
梅苼紧随其后,见白柒亮出那叠银票,她伸出手将那些钱推了回去。恰时阳光照射进来,梅苼也不管,任有阳光落在手心,神情不辩道:“看你情绪好了很多,定然是所想有所成罢,接下来是要回燕京吗?”
白柒见梅苼的猜测,会心一笑:“是,裴都督已决定帮我的忙,只是需要做些事情。”话到这儿,白柒又咽了下去,敛下目光。
随后将视线落在窗户后面,目光游移不定,言语中透着几分焦心:“从前我为了逃婚,去了外祖母家躲祸,可......”
“此番去燕京,是要去接我娘,把她安置好。我父亲心狠,我娘家里如今势弱,也不知他会做着什么狠心事。”
白柒握拳,抵在窗棱上,情绪忽然间有些低沉。梅苼递过纱巾,劝道:“你娘若是知晓,定是希望你好好的,没有哪个母亲不会为了孩子打算,现下她一定会为你骄傲。”
白柒撇开头道:“可以开窗吗?眼睛进沙了,梅姑娘,你退后一步,别伤了风,喉咙怕是会又严重了。”泪水淌下,显得她又多了些憔悴。
窗户开了,阳光变换,落在白柒脸上,若是外面有人不识裴玦妾室的外貌,还以为白柒才是那个妾室呢,并且极为不愿。
“好。”
梅苼惊讶于白柒的仔细,这几日她喉咙已好了些,说话也轻声轻气,连裴玦都没发现,没想到这大咧咧的白柒竟发现了。
梅苼打岔道:“什么时候离开?”
白柒回道:“明日吧。”说罢,她又推来银票,语气是不可多得的强硬,眸子间带着坚持:“梅姑娘,这次裴都督能见我,听得我几分话,多亏了你,我定是要感谢你的。”
“好,一半吧。”刚说完,白柒一愣,道:“不知为何,与梅姑娘有些一见如故,我自知是不配,可真的觉得在哪儿见过。”
见白柒如此,梅苼摇头道:“有什么配不配的,我与裴都督不也是身份差的如此大,不也做了他的妾,和他扯上了关系。”
这般随口,竟让白柒听出了别的意味,她只好换了口中那句祝贺亲事顺遂之类的吉祥话,换了句:“祝梅姑娘自此顺心顺遂。”
“多谢,我会的。”梅苼朝她一笑,看得白柒晃了眼。
不知为何,注意安全、要是觉得冷就别掀盖头等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脱口而出,随后白柒便急匆匆的告辞离开了,连糖芸的梨茶也没喝上。
梅苼收回视线,继续唤说教礼仪规矩的人进来。作为妾室,她地位低微,只需在阁内等候,出屋是不行的,没过一会儿,府上裴玦的奶娘与凌姨娘也来了,纷纷说着好话,然后随了礼。
夜中,外面灯笼忽闪忽灭,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坏了,不像个好兆头。热闹纷杂早已退散,除却案桌上的香果喜烛,并无其他。
屋内的暖炉被梅苼唤人撤下,她这样做是有私心的,可那些底下伺候她的丫鬟们并没有什么向往常那般否决,只恭敬地听从她的吩咐。
空气中的冷意弥漫,梅苼只觉冷意顺着衣衫流淌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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