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浑身上下都很痛。
在成为境渡劫期修士之后,凌平宵已有近百年没有感受到如此痛楚了。
好像是身体的骨骼全部被挤碎了一般,不,比那还要痛苦--应该是她的神魂受损,才会如此。
她在干什么?
凌平宵如何也看不清眼前,恍恍惚惚地与疼痛做抗争,心里只有个念想,那就是活下去,她必须活下去。
她为什么要活下去?
“阿平,世间万物并非一成不变,哪怕是现在的你我,也是如此。”
“阿平,我的道就是天下太平,你的道呢?”
“阿平…….”
熟悉又久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平宵突然从模糊的痛苦中清醒了过来。
想起来了,她在渡劫,但她快要死了。
两百前,凌平宵便已渡劫大圆满,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可她一直没等来自己的天劫,宗主说这是由于她道心不定的缘故。
可她凌平宵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道,又何来的道心不定之说呢?
原以为会一直卡在渡劫大圆满直至寿元耗尽,哪知今天突然风起云涌,紫红色天雷劫便如此猝不及防地朝她劈来。
没有准备渡劫大阵和护体法宝,更重要的是她无道心可渡,凌平宵却硬生生靠着强悍到可怖的修为,扛到了第三十七道雷劫。
可接下来还有四十四道雷劫,且威力会越来越大,她撑不过去的。
第三十八道雷劫落下之时,苦笑着做好赴死准备的凌平宵却看到
远方划来一道带着铮鸣的银色光影,它直冲冲地向上飞去,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刺向了带着巨大威力的雷劫。
转瞬之间,银白色的那道光便没入了墨黑云团之中,然而雷劫却并未消退,还未等凌平宵反应过来便朝着她劈了下来去。
“太平!!!”
床上的少女猛地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却依稀能看出这里并不是被雷劫毁得不成样子的长曦峰。
凌平宵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才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处。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屋,周遭的墙皮已经有了裂缝,看起来快要脱落了,桌椅也皆是带着微微潮湿霉气,甚至还有一层浅蒙蒙的灰雾,透露出一股腐败的破落之感。
唯有梳妆台上面摆着的一小束花朵,略微给屋子增加了一点情趣,也显示出这是一位女子的居所。
她这是被人给救了?
可那八十一道天劫可不是吃素的,周遭百里内皆是天道威压,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只要踏入便是粉身碎骨。何况以她当时的情况等雷劈完留个全尸都困难,此刻又怎会全须全尾地躺在床上呢?
再说这屋子,她所在的真元宗好歹也是修仙境第一大宗,就连洒扫弟子也不会住的如此破烂。
总之这里绝不是真元宗,而且不知为何,凌平宵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不管了,她如今活了下来定是被人给救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和人家道谢一番。
这么想着,凌平宵准备下床,可当她看见去掀被子的手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不是她的手!
身为剑修,凌平宵最常做的便是练剑,不可避免的手上会有一层薄茧。可刚刚去掀被子的手,虽也满是裂口伤痕,但却依然比她的手要白嫩许多。
她迅速地翻身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几个大跨步到了梳妆台前,颤颤巍巍地看向了铜镜中的脸。
镜中少女看起来不过二八,消瘦的脸庞上翦水秋瞳,眼下一颗红色小痣,琼鼻朱唇,乌发雪肤。再加上微微蹙起的远山眉带来的一丝哀怨,美得惊心动魄。
哪怕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凌平宵,也没见过几个比这张脸更出色的人了。
可这不是她的脸,她可没有如此尽态极妍的美貌。
此刻,凌平宵也知道刚刚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因为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且内里没有一丝灵力,孱弱无比。
这种情况,说是夺舍也不恰当,因为她全无这具身体的一丝记忆。何况她之前身死之时周围连个修士也没有,这少女一看便是个凡人,又从哪里跑出来给她夺舍的呢?
再说那天劫,摆明着是冲着要了她的命去的,神魂都飞灰湮灭了,怎么去夺舍她人?
罢了罢了,不管如何也算是机缘。
抬起纤细得仿佛一触即断的胳膊,白玉般的皮肤上全是青紫的伤痕淤青,再看看破落的屋子,凌平宵叹了口气。
这原身也定是个可怜人,她既然占了别人的身子,自然是要替其还清因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是。
不过这身体弱得吓人,想要引气入体都困难。凌平宵只能躺回床上,运用破碎的神识探查这具身体的内里。
探查后却让她更为心塞。
经脉淤塞无法引渡灵气,丹田破碎灵根无法长出,还有好几处骨骼碎裂又蛮横生长的骨刺......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
而且,凌平宵眼神一黯,经脉与丹田两处的损伤皆是人为,究竟怎样的人会如此狠心,一出手便是要葬送一个少女的一生?
若她的神魂并未受损,几息之间便能打通被阻塞的经脉;随身携带的芥子里也有无数灵丹妙药,可以修补破碎的丹田......可惜了。
正叹息之时,凌平宵突然发现丹田处有隐隐紫光,她的神识刚好奇地靠近,就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力给拉了进去。
一阵刺目的光亮过后,凌平宵睁开了双眼,却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这,这不是她储物芥子的内里嘛?!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灵气浓郁,远处还有仙鹤啼鸣,一切都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再远一些,她还看到一把断了小半的银白长剑悠哉悠哉地漂浮在空中。
“太平?是你吗!”凌平宵激动地向那处跑去,眼里闪烁着欣喜的泪花。
可是刚跑出去不过几尺,便被传来的威压压迫跪地,怎么也爬不起来,也无法前进。
远处的太平剑听见有人喊它,以为主人来了。结果飞近了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少女,立刻调转方向,用那原本是剑锋的断裂处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女,戒备之意不言而喻。
凌平宵勉强抬起头,看见了剑指她的太平,不由得好笑:“太平,是我啊。”
一边说着,一边放出神识。
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太平剑愣了一下,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凌平宵怀中,巨大的冲力刚好将她带出了威压范围之外。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别难受了。”抱着怀中拱来拱去撒娇的剑,凌平宵欣喜又无奈地安慰着对方。
从醒来到刚刚,凌平宵都努力克制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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