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鄂坚壁清野,马军便不用出战的计策,曹曚双眼一亮,说道:
“李兄,此事还需计相在新官家面前言语一下。
毕竟武勋不是文臣,我等武勋还是不好直言避战的。”
听到曹曚悄没声便吞下了自己摆出的条件,李鄂冷笑一声回道:
“计相有计相的职司,并不会为你曹府说任何一句话的。
自家的生路自家去寻,寻不到,便出城去死。
曹太尉,咱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你会知道洒家这人,从不跟人开玩笑的。
献了此策,洒家与曹王府之前纠葛便一笔勾销了,以后曹太尉还需多加珍重。
请回吧。”
赶走不想将曹茗以一贯钱卖掉,换取庇护的曹太尉,李鄂冷笑一声,兴许不久之后,曹曚便知这一贯钱,究竟价值几何了。
曹曚走后,李鄂等人一如既往,该吃喝便吃喝,该操练便操练。
每月还有官医署的金紫医官为众人把脉调养,借着汴京的繁华优势,李鄂麾下所属泼皮闲汉的条件,无疑是古往今来最好的。
单是一个金紫医官的调养,就是历朝历代所不具备的。
唯一的一点不同之处,便是李鄂最近又拿来了新的武器,一批铜铁结合的熟铜八棱杵。
如今大宋的手工技术,只要不是甚么精密的机器活,但凡是手工能做的活计、器物,差不多都到达了巅峰水准。
铜铁结合,也不是甚么太难的手工,只是稍微费事而已。
铜铁结合,也是为了增加八棱杵尖端的杀伤力。
其实以八棱杵五六十斤的重量而言,中之必死,本没有必要装什么枪头,只是五六十斤的八棱杵,跟三重重甲一样。
能拿起来的人不少,但能拿着八棱杵上战阵冲杀的可不多。
除了十几柄真正的铜铁八棱杵之外,剩下的那些,俱是铜壳配硬木、枪头的伪造八棱杵。
即便以铜皮包覆硬木,这些伪造八棱杵的重量也有二三十斤,非是力士不能使用。
许多事,李鄂也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无非按照自己的想法跟理解来就是了。
后世的很多经验,是否能用,只有真正战过之后才清楚,靖康中的汴京攻防战,失了两个皇帝,无数的妃嫔、皇子、帝姬。
只因靖康之耻荒唐异常。
所以汴京攻防战的实情流传不多,但看看如今的朝中君臣,李鄂就知道,就他们那等怂样子,再怎么荒唐,也是可以接受的。
道君皇帝赵佶,假借晕厥传位于皇太子赵桓之后,便带着几個权臣逃奔出京,奔应天府而去,都荒唐至此了,还有什么荒唐事不能被接受?
就跟现在似的,金贼南下,也不是一把梭哈,举国之兵尽数南下。
两路伐宋,也只是金国的试探之战,若宋朝好打便打,不好打自然是要退回去的。
如今莫说是大宋的百万禁军,只是一个有着百万人口的汴京城,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最不济,将汴京城门全部堵上,喊一声‘朕与汴京共存亡’,只要粮食足够,那汴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陷落的。
汴京城垣虽说被老蔡化曲为直了,但城高墙厚,也属天下第一坚城,但凡守御一下,这城垣就不是那么好破的。
可如今大宋的君臣们呢?
一不调兵遣将,二不组织防务,三不召集天下勤王,还在为了是战是和在朝堂之上唇枪舌战。
新任宰执白时中、李邦彦,也不管金贼来与不来,只顾着巩固得来不易的权位。
至于刚刚由皇太子转正的新官家赵桓,也不知在懵的什么逼,只看朝堂之上是战是和的争论了。
操练歇息之余,听着计相慕容彦达说及朝堂之事,李鄂也只能说句‘日了狗了’了事。
留这帮子狗东西在,再好的家底也得被败光。
所以慕容彦达问及汴京防务,李鄂只是一句,看顾好自家安危便好。
如今慕容彦达进出皇城,可都是带着王进跟一队亲卫的,虽然不能说是剑履上殿,也是大差不差的。
白时中、李邦彦,也想从慕容彦达手中夺过新复三司的财权,但下一刻他们两家出城的队伍便被张如晦扣押了,家门口处也多了许多泼皮无赖。
不用多说什么,慕容彦达的无声威胁,直接便让两人灭了火,还在朝中提议,给新复三司使、计相慕容彦达封个国公。
大宋沦丧至此,是慕容彦达怎么也想不到的。
上殿的时候,慕容彦达也曾想过,是否如李鄂告诫的那般,弄个什么燕国出来,只是想到李二头陀那冷冽的眼神,他就打了退堂鼓。
女生外向,如今回家省亲,却没了侍卫亲军随行的慕容皇后,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这个兄长的面,都敢跟李二头陀调情。
慕容彦达也知道,自家这个兄长,在两人眼中,还真算不得什么,即便是嫡亲的妹妹也是一个鸟样。
“兄长,新任的兵部侍郎李纲,可为相。
此人跋扈,兄长还是要提前支持一番的。
后续曹府的曹曚,可能也要提出坚壁清野之策,兄长也要支持一番。
此时的朝堂,可主战
不可主和。
兄长,告知张如晦,凡属主和一派,莫说嫡亲的子嗣,即便是仆从,也不可放出城去。
既然这些孙子如此惧怕金贼,那总要让他们一家老小怕个够才好的。”
知道面前二郎李鄂心有定计,有些厌恶朝堂混乱的慕容彦达,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提了提家中的妹妹慕容皇后。
“二郎,新官家说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如今时节,总要让皇后坐镇后宫才是。
金贼兵锋未至,不若让皇后去宫中坐镇,等有了身孕再回家不迟。”
知道没了侍卫亲军在侧,两人没做什么好事的慕容彦达,也在顾忌赵宋皇家的面子。
皇后有孕,可在宫禁之中,但绝不可在省亲之时。
虽说只是个意思的事儿,但绝对不能差了一丝。
一旦流言四起,想要消弭,可并不容易。
“也好!
就如兄长所言,洒家先去给大娘子说一下宫禁中事。”
慕容彦达的说法是不错的,太上皇虽说跑了,但有些事,该遮掩还是要遮掩一下的。
李鄂从慕容彦达府上到了慕容府,听了他的说辞,慕容家的大娘子,也是动了怒气。
“我不回去!
堂堂九五之尊,怯懦如此,还不如你一个贼头陀,我回去作甚?
在宫中暗自垂泪吗?
二郎,我只是一时义愤,你莫要挂心。”
在李鄂面前,基本被收拾服帖的慕容大娘子,也不敢自称本宫之类的,只因面前头陀真不惯着她,说打也真的会打。
失了太上皇,如今贵为皇太后的慕容皇后,也没个正经的皇太后册封,如今还是被称为慕容皇后。
“这时候就莫要小性了。
如今道君皇帝做了太上皇,你这皇太后还被称为皇后,与理不合。
既然新官家提了回宫做主一事,你便要回去的。
同时提醒新官家,皇太后的册封也不能再推脱了。
他是皇帝儿子,你是皇后母妃,这话传了出去,于以后的谋划不利。
此番回宫,可用之人以及妃嫔,还是要多加照应的。
如今的汴京,诡谲莫测,莫要在大内之中胡乱逞威,害了自家。”
听了李鄂劝说,如今还不是皇太后的慕容皇后,轻声说道:
“二郎,奴家只想跟你长相厮守……”
以李鄂的实测,宫禁之中的女人多半有些神经质,原因也好理解,无非宫斗二字而已。
“且去,做好了眼前事,才有将来事可言。
延嗣不易,莫要轻忽了……”
慕容皇后被李鄂劝回宫禁获封皇太后不久,河北路磁州,便传来了金军马队十七人破两千军马的荒唐战报。
金军十七骑无一损伤,大宋两千军马死伤过半。
这样的战报传至汴京,朝廷之中的请和之声,便有些压抑了。
就凭这样的战果,还求的什么和?
直接认输,反而煎熬更少一些。
朝中请和派没了声响,主战派的气势便壮了一些,只是是战是和,商议了几个月,也没能拿出一个结果出来,无非殿上新君,和战双方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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