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蔡府的小衙内蔡徽明了局势,李鄂便认真说道:
“公子,我大宋武功,在守不在攻。
但若想守,兵甲齐备却是关窍。
既然官家跟皇太子都忧心于金人,咱们无非投其所好而已。
如今慕容氏居工部尚书之位,咱们不妨调集天下财力,广备兵甲器械,以安宫中贵人之心?
此事,却不好由小蔡相公提出,不若由公子提出,皇太子附议,慕容尚书执行如何?”
听到李二头陀的筹谋,蔡徽眉头一挑,这倒是合了府中小蔡老儿的想法。
他以驸马都尉之身讨好皇太子,虽说有些用处,但于两蔡府而言,却没什么用处。
如今以国之兵甲讨好皇太子赵恒,若无事便罢,若有事,即便是皇太子即位,也不好抹煞蔡府功劳的。
至于天下财力,莫说是老蔡,即便是小蔡早已经捞够了,如今维稳防备官家殡天,才是两蔡府的大事。
只是如今聚天下财力之事,却有些牵强,太宰王黼的应奉局,把持大宋财税,这事想要操作,只怕拉一个太宰王黼还不够。
没有两蔡、王黼、媪相童贯、总管梁师成共同附议,此事也是做不成的。
李鄂的说辞,倒也不是甚么蛊惑之言,大宋武功在守不在攻,也是朝中君臣说了百多年的。
百年来,也有许多的相公太尉、名臣大将,以守势得了军功。
守之一字,也算是贯通南北宋战场的不二法门,守则胜多,攻则胜少,也是历经百年实战论证的。
“好法子!
只是此事若无老蔡、王黼、童贯、梁师成点头,仅小蔡老儿一个也做不成。
但这些個老东西,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算计,想要和衷共济怕是难了。”
蔡徽所说也是实情,到了两蔡府、太宰府这等位置,甚么天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维护自家权柄。
各府共聚天下财力,便是削了太宰王黼跟总管梁师成的权柄。
虽说朝中只一个太宰王黼,宫中只一个总管梁师成,但靠他们吃饭的徒子徒孙多了,聚了财力便会伤了他们徒子徒孙的利益。
真要做这事,难度不能说大,只能说是几不可能成真。
与老蔡、前任总管杨戬相比,王黼、梁师成总是差了霸道之气。
老蔡可以从下级官吏手中抢食,而且抢的恰如其分,那也是老蔡官场手段的汇总。
老蔡与媪相童贯,也是相辅相成的,童贯拉老蔡掌执政权柄,老蔡便能通过执政权柄辅助媪相童贯。
王黼认梁师成为父,仅是后台关系,如今的王太宰就差了老蔡的手段。
王黼想要独自成事,怕是也难……
“公子,做事总不会一蹴而就,如今慕容尚书有了新的铸锅法,还在摸索新的炼炭法。
聚天下铁料、石炭于汴京城中,便可拎起下面这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外如是。”
听到是李二头陀谋划,慕容彦达获利,蔡徽眼珠一转,便有了遏制皇太子的新法子。
“李兄,慕容贵妃也是近年来唯一怀上皇子的贵妃。
皇太子乃王皇后所生一子一女中的哥哥,其妹福荣帝姬,便在曹晟府上。
当今郑皇后并不亲近蔡府,其余各妃也是子女颇多。
郑皇后那边已经失了圣宠,若当此时节,郑皇后病死,慕容贵妃袭皇后位。
今上之皇太子若是暗弱无能辈,将来的慕容太后未尝没有垂帘的机会。”
道君皇帝在位二十余年,两蔡府极尽荣宠之后,皇家尊严与相府尊严之间,对蔡徽、对小蔡而言,也是极好选择的。
皇家尊严与蔡府不相干,如今皇太子的恶感,却是悬在小蔡府头上的一把刀。
如今慕容彦达为工部尚书,将来便有了做枢相的资本,以后宫扼皇帝这事,小蔡府想出来也平常的很。
“呵呵!
公子,你们这是小看了咱们官家呐!
府内若支持慕容大娘子,只怕她这一辈子就是贵妃了。
这是林灵素所载宫禁内外的龌龊事。
以洒家看,差人弄死郑皇后,再给小刘贵妃泼一盆脏水也就够了。
前些年小刘贵妃得宠时,所诞和福帝姬,洒家觉着总有些不明不白的味道。
没了郑皇后,发落了小刘妃,慕容家大娘子的一胎双胞若是皇子,那后位无需多言,差不多也是笃定的。”
蔡徽的主意,倒是跟李鄂之前的想法合辙,本以为林灵素落架之后,许多事就不好操作了。
如今蔡徽主动提起,李鄂这边也是阴招频出。
“嗯!
这个法子好。
之前老蔡也在大内埋了桩子。
本公子回去之后让小蔡老儿筹谋一下,看能否药死郑皇后,再顺带栽赃给小刘妃。”
听了蔡徽的算计,李鄂也不禁竖了大拇指,比在汴京城中的底蕴,他一个方外野人,真的不好跟两蔡府比。
他要动手弑后,怎么也得用上张巧莲跟杨秋这俩慕容贵妃身边的人。
小蔡府这边,可能随便扒拉一下,就有郑皇后跟小刘妃身边的
近侍出手,这档次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那公子自去忙活,洒家这边还要统合一下汴京街市。
如今没了高俅,汴京街市之中空出了好大一笔钱财。
兴许洒家统合街市之后,每年也会有一笔金银,缴到府中。”
李鄂说了缴纳金银,蔡徽这边也默许了他在街市上的动作。
为了权柄,小蔡府虽说会暂时不计利益,但不做权柄筹谋的时候,李鄂得了大利长利,按规矩也要分润给小蔡府的。
宫禁之中,李鄂没有两蔡府的底蕴,但真刀真枪的市井江湖中,如今的二十八宿,自高俅死后,俨然成了汴京城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花荣、史进、石秀三路并出杀猪巷,也如李鄂说的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
京中市井,虽说是腌臜、污秽、低贱之地,但每年的收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从杀猪巷的杀猪铺,到遍布汴京市井的酒馆食肆,再到更为肮脏的瓦舍妓楼。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市井中的泼皮闲汉。
这些泼皮闲汉,有的跟保安、城管相似,有的却是直接参与这类买卖。
尤其是瓦舍妓楼这种地方,心黑手毒的泼皮闲汉也最多。
而跟保安、城管相似的泼皮闲汉,身后就有一股股势力支撑了。
花荣三个终是不清楚底层的吃人逻辑,他们仨嫌瓦舍妓楼肮脏,便没有对那些所在下手,而是直接统合起了与杀猪巷相关的底层酒肆、食铺所属的泼皮闲汉。
在市井之中打人、拉人、纠集人手其实不难,难得是人手纠集了以后,如何保证人家的吃喝跟利益。
保证吃喝,曹正那边已经见识到养人的难处了,在市井养活泼皮闲汉,跟朝廷养活禁军也没两样的,没什么收益不说,养的人越多压力也越大。
许多泼皮闲汉厮混市井,可不是出来做工挣钱的,他们要的是好酒好肉、自由自在。
没有收益,人就要白养着,千八百人的泼皮闲汉,已经让曹正苦不堪言了。
花荣、史进、石秀三个,上杆子出来做老大,因此聚上来的人可就多了。
市井之中,难免盘剥二字,比如一些闲汉的工钱。
每日百钱,省陌支付,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盘剥。
闲汉们在街市吃喝,花的是实实在在的制钱,少一个大钱,都会引起一场纷争。
到了发工钱的时候,他们收的却是最多只有七十七钱的省陌,更有甚者,一些店铺还会以钱引结算工钱。
似这类市井之中的闲汉,也是最想找靠山的一批人。
花荣、史进、石秀三人不知市井水深,最近可是收了不少汴京市井底层卖苦力的闲汉。
人招徕了就要护持,因此三人也不可避免的跟一些店铺东主起了冲突。
对此,曹正、朱太保、杜大虫,甚至于孙大都对三人有过提醒,而李鄂这边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三人在杀猪巷左近厮闹。
如说的一样,纠集能打能杀的泼皮需要出钱养活,纠结市井之中饱受盘剥的闲汉,就需要为他们出头了。
即便花荣三人不这么做,李鄂也会这么做。
省陌、钱引,对商贾、酒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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