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的酒宴吃完,杨志便带上石秀跟一半魏家寨子弟,按照李鄂吩咐,去了天平军驻地,找廉访正使李光,要回京的文牒。
带通关文牒回京,也是行军的规矩。
随军到了山东,杨志虽说可以不打招呼直接回京。
但为了让众人路上舒服一些,同时操练一下马术,李鄂便让他们骑马回京。
这倒是与速度无关,骑马回去,其实不比走回去快多少,为了养护战马,兴许骑马还不如走路快呢。
要骑山东的战马回京,相应的报备手续,以及通关文牒也是必须的。
军马可不是驿马,如今大宋的规矩仍在,不明来路的军马,也是进不得汴京城垣的。
见李鄂行事爽利,虽说不知他跟京中的两蔡府关系如何,但李应也起了结交之心。
扑天雕李应跟他的管家鬼脸儿杜兴,都是生意人,虽说不太正经,但到了梁山这俩也是筹措军资粮饷的台柱子。
江湖之人,能打能杀之人不少,似这俩能筹措物资还能做账房的人物,李鄂自然也愿意接纳。
在独龙岗,先是撬了杨雄三人,后又撬了李应主仆,第二天一早,李鄂起来看了看扈家庄方向,便要去瞧一丈青扈三娘的热闹了。
李应因为受了箭伤,便借故在李家庄休养,跟着李鄂一路的,是魏家四小将跟鬼脸儿杜兴、病关索杨雄几个了。
至于时迁,如今还算是疑似的梁山贼寇,并不好在独龙岗上四处招摇。
有杜兴介绍,可比魏成这个向导好多了,独龙岗上三大庄的一应人口、田亩、买卖,这位李家庄大管家都是门清。
包括距离这里不远处的曾头市,听闻曾头市的长官曾弄是贩卖人参的金人,李鄂就没了过去的想法。
国战在即,曾弄跟曾家五虎这样的敌国人物,就不好留着过年了。
留着曾头市,帮宋江结果了晁天王,再由梁山结果了曾弄跟曾家五虎,也算是最后全了武二爷跟宋江之间的江湖恩义。
至于曾弄跟曾家五虎是否心向大宋,那就是他们的自家事了,留着便是隐患,谁会去甄别他们?
这时节说的就是宁错杀不放过了。
“李二哥,可是在郓州听了一丈青的名号,要去见一见?
别说,这一丈青扈三娘,不仅是女中豪杰,人也长得颇有颜色。
与李二哥一起,却是般配。”
眼见扈家庄在望,鬼脸儿杜兴却整出这么一句,李鄂扫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扈家与祝家有了婚约。
难不成是扈成配祝彪?
杜兴,有些话出口之前,不仅需好好思量一下,还要问过你家主人李应。
若不看李应哥哥面子,洒家便一刀劈了你这搬弄是非的贼厮。
煽风点火不是这么玩的。
多帮你家主人提防一下梁山吧。
如今那生辰纲,只怕已经花销的差不多了。
李家是独龙岗的大财主,颇有钱粮。
如今朝廷大军进剿在即,你说梁山是并了你家主人好呢,还是打下李家庄好呢?
这才叫煽风点火,你们明知洒家在挑拨李家庄与梁山的关系,还不得不防备梁山。
毕竟涉及的是你们身家性命。
回去吧,洒家怕忍不住劈了你,滚!”
当着杨雄跟魏家四小将的面,李鄂也没给杜兴留面子,只因这厮的挑拨,会坏了独龙岗上三大庄的团结,跟他的谋划不符。
有了盐铁生意,有了小蔡府跟梁中书的照应,再有独龙岗上三大庄。
独龙岗已经有了跟梁山分庭抗礼的本事,虽说独龙岗这边近期只能固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朝廷的进剿。
八百里水泊易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等朝廷招安了梁山,那梁山大寨,就是独龙岗三大庄的老营了。
有了这個老营,即便金贼过境,三大庄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李鄂兄弟,许是这杜兴不忿祝家庄祝彪暗箭伤人,才有此挑拨之语。
此人当年在蓟州牢中,还是颇识得一些忠义的……”
李鄂斥退了杜兴,杨雄这边却带着怯意为杜兴分说起来。
李家庄、祝家庄的嫌隙,虽说因时迁而起,但其中未必没有李祝两家本就不和的缘由。
独龙岗中间的祝家庄是大庄子,李家庄、扈家庄也不差多少的。
若李家庄、扈家庄差了祝家庄太多,也不会有甚么守望相助的誓愿了,兴许早就被祝家庄吞下了。
土地兼并也是有其惯性的,越大越强、越强越大,独龙岗上虽说好田不多,但独龙岗下,却是沃野万顷的大好模样。
三大庄结村寨于独龙岗之上,进就是良田万亩,退亦是可攻可守的平原大岗。
得益于多年前的河决,独龙岗下不仅土地肥沃,而且朝廷的租税也不多。
因此独龙岗也是发家的福地,三个庄子起了利益纷争也是常理,若不是有个梁山在侧,只怕也不会有甚么守望相助,三大庄自家就会打作一团。
“杨雄哥哥,有些大事,起因只是小事上的不忿。
祝家庄虽说跋扈,但杜兴口中,祝家也不是盘剥无
度的恶劣大户。
若无祝朝奉在官面的脉络,这独龙岗上的三大庄,未必是如此模样。
咱们兄弟虽说是江湖客,讲的是快意恩仇,但害民之事,还是少做为妙。”
对祝家庄的太公祝朝奉,李鄂虽说也不看好,但对比梁山上的一些人,祝朝奉虽不算是善人,但也不是啥坏人。
许多事各有各的眼界,李鄂终还是接受不了那些个食人之辈。
他昨日算是跟祝家庄结了冤,但却用不着破家灭门。
刚刚杜兴的话,再说下去,多半就要说到引梁山人马过来,攻打祝家庄了。
如今李鄂平了时迁之事,又给扑天雕李应谋划了新的盐铁生意,高俅带着军马也提前到了东平府。
梁山北上大名府之机,怕也是渺茫了。
没了玉麒麟,没了三山攻破青州府,梁上势力会否大兴也得两说着。
但不管梁山大兴与否,被剿灭还是被招安,如今独龙岗东边的八百里大泽,却被李鄂看在了眼中。
八百里水泊加上梁山大寨,能做的买卖,可不止有违禁的盐铁生意。
汴京城中便有专门磕梁山水泊莲子的一条街,八百里水泊缘于黄河泛滥。
偌大的山东境内黄泛区,也在独龙岗的俯瞰之下,有水有田,加之剽悍的山东民风,独龙岗这边能做的买卖可多了,能养的人也多了。
到扈家庄看看一丈青长啥样,不过李鄂托词而已,除了一点点好奇之外,他要看的还是扈家庄本身。
独龙岗上三大庄,因水泊梁山而结寨,自然不是寻常的农庄,李鄂等人虽说人马不多,但也是正经着甲执兵的。
还未到扈家庄近前,庄内便驰出两匹驽马,即便有马政之说,但民间养马可以,养殖之余骑乘军马,或用军马拉车也可以。
但骑军马执刀兵就有些犯禁了,即便是乡兵、团练,也一样犯禁,而驽马就不在此列了,因此无论两人骑的是什么马,只能是驽马。
“客商是甚么人,来我扈家庄作甚?”
驽马之上一男一女,男的也是个壮阔的汉子,当是扈家庄的扈成。
至于说话之人,便是李鄂要看的正主一丈青了,话说一白遮百丑。
马上的一丈青,却没有寻常农家女的麦色,而是面若银盘、洁净如玉的模样。
扈三娘的长相也颇为隽秀,只是擅使双刀的女强人,身架体量却不小,乍看上去,总有些金刚芭比的模样。
“明知故问!
莫不是要为祝家庄的祝彪出头?
洒家一句话撂下,便让你扈家庄也出一万石军粮,只怕你这一丈青,就要躲在闺房之内哭鼻子了。
若不想哭鼻子,便备下好酒,宴请洒家吧……”
听了李鄂的言语,一丈青扈三娘灿然一笑便要答话,却被一旁听的胆战心惊的哥哥扈成,接下了话语。
“将军来了,扈家庄自有待客之道。
将军先请入庄……”
扫了眼平日骄纵惯了的妹妹三娘,再见到李鄂的目光不时在妹妹身上扫过。
扈成的心顿时一阵哇凉。
入庄赴宴,对面前的头陀而言,或许只是农家餐食。
对妹妹三娘而言,也是热闹一场。
但对扈家庄而言,却是要跟祝家庄分道扬镳了。
不提酒宴上如何,今日妹妹与这头陀相见,即便能嫁入祝家庄,这名声也好不了。
大宋虽说不禁妇女衣着举止,但通奸还是要治罪的,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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