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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大惊失色。
她虽知道谢长安的修为还未能算世间巅峰,但自认识谢长安以来,亲眼看着对方一步步从绝境往上走,重新以鬼修入道,又从鬼变成非人非妖非鬼的修士,宛若涅槃重生,换作旁人,未必能支撑下去,正是这份坚若磐石的心志,让狐狸不知不觉愿意臣服倚赖。
但现在居然有人张口就要收谢长安为奴,别说狐狸勃然大怒,连宋陵云极等人听见这话,都不能不从激战中分神。
然而眼前形势,他们已处下风,挣扎也是徒劳,狐狸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根本无法想象谢长安这样骄傲的人被打上奴印,供一个不人不鬼的庆煞驱策。
谢长安神色微变,但比旁人想的还要冷静一些。
“我的确有不少宝物,想以这些宝物来换取我们今日在此的性命,不知前辈能否网开一面。”
庆煞笑道:“你若当了我的剑奴,你那些法宝自然也归我所有,我为何要答应你?”
谢长安:“有些宝物上有我的烙印,前辈虽然可以强取,但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若不肯给,强行以法宝引发爆体,虽不能与前辈同归于尽,但也能给你造成不小损伤,前辈如今久眠初醒,修为受损,应该也急于休养生息吧。”
庆煞玩味地问:“这把剑是你躯体的一部分,也寄托了你的命魂,你也愿献出来?”
谢长安:“若非万不得已,我自然不愿放弃,但用它来交换我们所有人的命,还是值得的。无非剥体而已,我另找栖息之法器,虽然麻烦些,也非完全做不到。”
狐狸急道:“你疯了?!留天剑给出去,你的魂魄会被削弱的!”
庆煞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便让狐狸遍体生寒。
她仿佛被死亡盯住,丹田甚至有了结冰的迹象,再也说不出话。
谢长安面不改色,没往狐狸他们那边看上一眼:“留天剑与我感情深厚,几乎有灵,还请前辈容我安抚它片刻,作个道别,我可以先将其它法宝给出。”
庆煞:“我还没答应你呢,若是一般的法宝,我可没兴趣。”
谢长安召出封禅笔和文心簿,轻轻一拂,这两件法宝就飘入庆煞手中。
对方看了一眼,果然兴致寥寥。
“你就拿这个打发我?”
谢长安:“稍安勿躁。”
她捏了个法诀,一把红伞凭空出现,徐徐从半空落下。
“这是仙品法宝,被我炼为金缕伞。”
又召出从赤霜山带出来的神兵遗策。
“这也是一件仙品法宝,据说其中还有些奥妙,我尚未摸清。”
庆煞眯起眼,忽然指向神兵遗策。
“将那个拿来,不准用法术,你自己走过来,亲自拿给我。”
谢长安忍痛起身,双手捧起神兵遗策,缓缓走过去。
她脏腑有伤,后背似乎也在淌血,每走一步,血就顺着伤口流下,顺着衣裳滴落在地上,随着脚步蜿蜒成一条细流,人若待折之柳,柔弱无力,喘息待戮。
场面一片寂静。
所有人看着谢长安以臣服之姿走向庆煞。
云极捂住腹部伤口,以法力止血。
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尚可支撑,也还能打,但方清澜不知何时忽然罢手退开激战范围。
云极没有追,他正好也需要喘息之机,便后撤飞掠上高处,借着容身的地形居高临下,俯瞰冰墟。
他发现除了方清澜之外,白狐和其他破冰而出的妖邪,也都纷纷暂时停手,有意无意落在庆煞后方四周,似听他号令。
云极心头一动,他与方清澜交手许久,依旧未能摸清对方体内藏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极为厉害,修为深不可测,云极也试图唤醒方清澜的本体神识,但本尊似乎早已被这妖邪吞噬殆尽,竟无半点波澜回应。
如今看来,这妖邪怕是与庆煞之间有什么心神牵系。
说不定,二者正是同出一源,也就是说,方清澜体内的妖邪,可能跟庆煞有关。
他心念电转,思索不停。
但云极无法此时给谢长安传音,因为修为到了庆煞这个地步,任何传音都有可能被其截获,他不能冒这个险,只能静待时机。
他遥遥望着谢长安,向来平稳的心绪难得浮上焦虑担忧。
形势的确已到了危急存亡之时。
谢长安终于走到庆煞面前。
后者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谢长安不由自主跪下。
庆煞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你真愿当我的剑奴?”
“是。”
她低下头,脖颈弯出臣服的弧度。
“你的肉身很不错,又与留天剑命体交缠,我若强行剥离,的确会损伤留天剑,但你若不是真心臣服,我也只好将你杀了,把你的魂魄从留天剑里一寸寸剥下来,让你尝尝比魂飞魄散还要惨的滋味。”
庆煞弯下腰,鼻尖几乎与她相贴,气息缠绕,营造出亲密无间的暧昧。
但谢长安能感觉到,从自己被他按着跪下的那一刻起,全身就已经被庆煞气机锁定,只要稍有异动,立时经脉尽断,粉身碎骨。
“请,”
她被迫维持着仰望对方的姿势,说话亦有些困难。
“主人为我种下奴印。”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狐狸还当她中了幻术,当下就忍不住惊叫起来:“谢长安!”
宋陵也失声:“谢道友,不可!”
幽岳抱着龟甲缩在角落,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唯一一个能打的都没了!”
但云极眼中的谢长安,除了重伤疲倦,神智分明是清醒的。
谢长安没有回避庆煞的注视。
原本属于许危阙的一双眼睛近在咫尺。
她清晰看见那里面红雾氤氲,似有万千魑魅魍魉藏身其后,阴冷窥伺。
“连方清澜和许危阙都被你们夺舍,再打下去,我们也毫无胜算。我只希望前辈言而有信,收我为剑奴之后,就放过我的同伴。”
狐狸尖叫:“我不需要……唔!”
她的嘴巴直接被幽岳捂住,后者给她下了禁言术。
幽岳:“噤声,你不需要,我们需要!”
狐狸恶狠狠瞪住他。
幽岳这会儿又不疯了,甚至竖起一根手指,贴着嘴唇嘘了一下。
狐狸好不容易想来一回两肋插刀慷慨就义同生共死,却被这半疯不癫的家伙打断,都快气疯了,奈何她眼下重伤在身,连动弹都很难。
庆煞气机锁住全场,根本没把狐狸等人放在眼里,他盯着谢长安看了片刻,嘴角忽然翘起。
“可以,你若诚心为剑奴,我便答应你又何妨?他们自可安然无恙离开此地。”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心甘情愿,成为前辈剑奴。”
谢长安轻轻喘息,闭了闭眼,柔顺而无声放弃所有抵抗,邀请对方将奴印打入神识。
一旦奴印入神识,可就再也无法反悔了!
狐狸大急,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不是不知道己方山穷水尽背水一战,可未曾想到却要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一旦谢长安真成了对方剑奴,从此之后生死尽数捏于对方之手,全天下也会知道堂堂剑仙境修士竟自甘堕落,去给妖邪为奴为婢。
难不成谢长安出身宫闱,从前当过宫女,习惯了做低伏小,就以为给这庆煞低头一时,真能换来安然无恙?!
狐狸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前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只会不断下注站在强者一方,这次却心痛如绞又似烈火焚心,恨不能将这里通通荡平,将庆煞也好,白狐也罢,杀个干干净净。
庆煞虽非妖修,也不是人,论族类反倒与狐狸更近一些,可她就是见不得谢长安下跪,见不得谢长安低头自称奴婢。
不知不觉,狐狸呼吸渐重,一股灼热气息自丹田而起,逐渐漫向她的四肢百骸。
庆煞抬手捏诀,指尖印上谢长安的额心。
一点神识入体,如万夫莫敌一马平川,对方的识海柔顺敞开,任其驰骋。
她的识海疆域极广,霞光流淌,颜色绚丽,似海若花,清尘收露。
庆煞没兴趣欣赏这美不胜收的一幕,他举目四望,原本想即刻种下奴印的心思忽然微微一动,掠向对方识海深处。
若说留天剑引起了庆煞的兴趣,后面谢长安拿出的神兵遗策,更进一步让他动念。
他虽也无法探查神兵遗策内隐藏的东西,但庆煞修为远高于谢长安和沈曦等人,他一眼就能看出神兵遗策之内若隐若现的澎湃灵力浮动。
这女修身怀两件至宝,说不定在识海之内还藏了其他可用之物,若轻易打下奴印,反而容易损坏肉身,她本身也算可造之材,不如彻底拿来当作炉鼎炼材。
庆煞的心态起了变化,对待谢长安的态度自然也有所不同。
这片广阔识海完整充沛,打下奴印殊为可惜,他将谢长安当作可供炼化的上好灵物,反倒略略比先前爱惜起来。
越往里走,识海主人的记忆感情就都在此处流转。
庆煞眯起眼,发现里面光芒点点,甚至有着在许危阙和方清澜识海里都没探查到的亮度和颜色。
他随手捞取一团,揉开绽放,霎时光华璀璨,星光变作夜空,漫天星河就此铺开,眼前场景也随之变化,凡间宫殿,灯火零星,与站在他身旁的绿衣小宫女。
庆煞随即意识到,这是谢长安少年时期的记忆。
他不明白这段记忆有什么值得珍而重之安放的必要,正打算挥手抹去,便见绿衣少女朝天上指去。
“你看。”
天色风云陡变,亮色自视野远处出现,倏然落下!
庆煞:“那是什么?”
一只白猫从墙后现身,灵巧跃至不远处,朝他们缓步走来。
谢长安:“青蛟内丹。”
随着她的话语,白猫吐出一枚柔光莹华的珠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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