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心脏跳的极快,紧闭的眼角划过两行清泪,那梦中所有的恐惧,将她包裹在深渊里。
在天雷全部落下后,不周山乃至断霞峰都传来一股震颤。
天机阁的八卦阵卦象忽而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荒山上的黑云拨开,天幕亮出一抹光线,在消散的尘沙里,那深渊巨坑深处,洒落那具盘膝的泥塑人形中。
那是王林!
玄霜口中念诀,荒山阵起,“吾皇,尔该醒了。”
李慕婉眉心那朵莲花绽开光芒,躺在矮榻上的身形逐渐化成真形。
“师父……”终于,一声嘶哑到几乎不成音的低唤,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显得那么微弱。
就在这声呼唤出口的刹那,异变骤生。
一道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千年的死水,在她躯体内轰然爆发。
李慕婉骤然睁眼,那些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她痛苦地弓起身,抱着膝盖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
这痛苦不是源于心碎,而是血肉筋骨被强行撕裂,重塑的剧痛,一股浩瀚而冰冷的力量,带着强悍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她的四经五脉,在她四肢百骸中疯狂奔涌。
李慕婉清晰地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变动,又在下一瞬被这股疯狂涌动的力量中强行破开。这种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一股更强大的本能,沉睡在血脉里的力量,在彻底苏醒。
一道精纯的寒气,瞬间点燃了李慕婉血脉中最后一道枷锁,随着她的再次嘶吼,带着一声震彻九霄,撕裂寒风的龙吟,猛然从李慕婉口中爆发。
而她那具人类的身躯,在妖灵血脉彻底觉醒之后,伴随这声龙吟,冰蓝色的鳞片闪着光亮,刺破了挂在身上那层轻纱。
李慕婉背部、手臂、面颊,可见之处长出冰蓝色的鳞片,破开她的皮肤,又迅速蔓延全身,每一片鳞甲都闪烁光泽,边缘流转着淡淡的蓝色光晕,似还有阵阵寒霜之气。
光芒散尽,风雨降下。
在断霞峰的桃林内,那具单薄的身躯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盘踞在榻上的冰蓝色龙身。
一双水蓝色的竖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断霞峰长大的小姑娘。
她的心神仿若在那遥远的荒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随着又一声龙吟,李慕婉幻化成的真龙之身,毫无阻碍地破开断霞峰的阵法,往荒山而去。
而在荒山之上,玄霜正在运转压制妖族的阵法,封印在荒山底下的妖族蠢蠢欲动,在他们血脉中,也似感受到那强大的妖皇之力,正向荒山而来。
荒山上空不知何时盘旋了一条真龙,周深散出寒气。
玄霜在看见此景后,也大为震惊,一代妖灵血脉觉醒重获真身,并非真龙,而是朱雀,他也没想到,时隔千年,妖族觉醒血脉会是真龙。
“终于,几千年了!吾终于等到了妖皇!”
“恭迎妖皇,天佑吾族。”玄霜仰望跪拜。
龙吟震颤荒山上的苍穹,片刻那龙身盘旋后化作人形,其额头两个触角缓缓消失,一身蓝色纱衣在风中滚动,周身散发蓝色灵力光芒,在其额心处,一朵湛蓝的莲花盛放。
“玄霜恳请借吾皇之血,唤妖族重生!”玄霜仰天。
李慕婉手腕微动,指尖挤出一滴血液,随着衣袖轻摆,那丝血液落在玄霜阵法上,封印阵法需妖皇之血方可破除,玄霜如盼甘霖模样盯着那滴血液落下,直到渗入阵法脉络中,封印的法阵在颤动,李慕婉神情极致冰冷,面无表情地甩开衣袖。
“以吾之血,祭妖族先祖,开。”李慕婉声音冰冷,结印时指尖拂过一丝青光,那封印的阵法破开,无数妖灵从荒山底下逃出,密密麻麻地布在荒山一望无垠的黄沙上。
“吾皇圣临,统御八荒。”震撼九天的跪拜,李慕婉眉色不变,受着这至高无上的尊崇,可内心却惊不起一丝波澜。
妖皇降生,妖族得意重获新生,本该杀戮的开始,可李慕婉在荒山妖族宫殿住下,晃眼就是三年。
三年来,她似一具行尸走肉,踏在荒山的沙丘里,玄霜不断劝说,“吾皇,妖族被困荒山地下千年,如今重见天日,不该再困于荒芜之处。”
妖族在等待妖皇侵略凡间与仙山的号令,可李慕婉却无心杀戮与争夺,只是心口日复一日的绞痛,“玄霜,本座总觉有什么东西掉了,找不回来。”
“吾皇?”玄霜看着提不起兴致的李慕婉,他历经千年,等来的妖皇并无征战之心。
“尔等若想下山,便去吧。”李慕婉在风沙里叹息。
“我的心空落落的。”玄霜从未看过她笑,李慕婉说,“像被什么掏空了一般,我想找回来。”
“吾皇刚重塑肉身化形,历经雷劫,想必是那雷劫重创下的反噬,只要再修养时日,一切都会好的。”玄霜手心一紧,她是丢掉了十八年的记忆,还有很重要的人。
李慕婉摇头,“我总觉得,它离我很近很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些年总牵引我的思绪。”
“玄霜,你守护历代妖灵血脉降生,可知道什么?”李慕婉睨向他时,神伤不见了,唯有冰冷如霜的寒意。
玄霜咬紧牙关,垂首时,眸子藏起阴沉,“臣不知。”
“退下。”李慕婉身影消失在岩石上,落回宫殿,她撑着头倚在宫殿的藤椅里,遣散了所有侍从。
那腰封上自她化成真龙后便带着一个物件,她不知从何而来,李慕婉手里捏着腰封的同心结,“这到底是何物?”
她以妖灵之念扫过,却无任何感应。
寂夜里,她的心总一阵阵绞痛,荒山穹顶下,月色皎洁中,一条真龙盘旋夜空,李慕婉仰天长吟,震慑大地。
而在那荒山尽头,天劫留下的深坑里,在长夜中,瞧见一具泥塑的身形,李慕婉似被什么牵引,漫无目的地飞往那,那同心结蹦出一条红色丝线,不断引着她往那去。
就快接近了,玄霜突然出现,挡在李慕婉的必经之路,苦苦相劝,“吾皇,夜深了。”
“本座散散心。”李慕婉顿时化作人形,脸色平静。
“这是妖皇当初历劫之处,已经面目全非,吾皇不如去其他地方走走?”
“既是本座来时路,又有何惧?”李慕婉怅然,脑中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她在觉醒血脉时,似看见一处桃林。
“玄霜,荒山可有桃林啊?”
“荒山荒芜,寸草难生,怎会有桃林呢,若吾皇喜欢桃林,带着妖族在四大仙山占领一处,桃林会有的。”
“可我好似见过。”她说,“你退下吧。”
“吾皇……”玄霜单膝跪地,还想阻止。
李慕婉清眸闪出不容忤逆的厉色,心念微震,“本座让你退下!”
在她意念波动下,荒山的风沙卷起,妖灵心神震颤,玄霜少有的恐惧,却在她的神威里有了这股惧意,那悬在口中的劝阻之言,都尽数吞下。
“是,吾皇。”
李慕婉闭眼,风沙缓缓平息,她拖着裙摆走到尽头,月色被朝阳淹没,她所过之处带着冰冷的寒意,沙尘裹上她的冰霜之力,覆上一层薄霜。
荒山尽头是一处巨大的天坑,天坑之下还有一条劈开的长长的裂缝,看不见尽头也望不穿底。
那同心结在继续指引她往前。
“这里有什么?”李慕婉自言自语,纵身飞入天坑,晨熹第一缕光束陷入裂缝中,乘着她的身影,打在那具泥塑像中。
李慕婉轻盈落地,冰霜再次覆盖沙土。
石像吗?李慕婉指尖拂过泥塑人形身后的飘带,附着上面的沙尘轻落。
“是人?”李慕婉从身后缓缓走到泥塑人形身前。
她心口忽然一震剧烈的绞痛,她捂住心头,在看见那泥塑人形的轮廓后,不知为何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而她一双清澈的眸子不禁蕴含起泪珠,不受控制地沿着眼角落下。
“你是何人?”李慕婉指尖拂过他的轮廓,“为何给本座这般熟悉的感觉?”
“是妖族之人吗?”
泥像除了有人形之外,与那荒山随处可见的岩石毫无区别,是死寂的,干枯的。
她腰封的同心结忽而又发起震动,李慕婉视线在泥像的轮廓往下,最终停下在盘膝的腰间,她方才注意到,这泥像腰封也挂着一件与她一模一样的同心结。
“一样的?”李慕婉带着疑惑离开了天坑,她倚坐在藤椅,脑子挥之不去那尊泥像,连同她的心也无法平静。
她唤了侍从,把自己那根同心结取出,“你可知这是何物?”
侍从原先是游厉过人间的妖,对人间之物略懂一二,“此物应是凡人所用的同心结。”
“同心结?”李慕婉捏着上面的扣,“有何之用?”
“吾皇,同心结在凡间,被视为情人之物,只有许下心意的夫妻,才会佩戴此物。”
“夫妻?有情之物?”李慕婉说,“何为夫妻,何为有情?”
“这……”侍从也不知如何回答。
“玄霜在哪?”
自妖灵血脉觉醒之后,玄霜总忧心忡忡,这都来自他的新任妖皇,妖族得以重见天日,李慕婉却不允妖族开战,是为两族之好。
“玄霜大人在谷外。”
“让他来见我。”李慕婉气若游丝。
玄霜守护历代妖皇降生,他必然知晓许多自己不知的事,但依她了解,玄霜未必愿意吐出真言。
“吾皇。”
“在我觉醒之前,关于我的一切,我要你如实告诉我。”李慕婉道。
玄霜避而不谈有关王林的任何,“臣在吾皇降生后,便寻到您所在之处,带回荒山养育,一直等到十八岁之期,渡过天劫,您才得以觉醒重塑真身。”
“是嘛?”李慕婉眼尾挑起,显然对他的言语怀疑,“你所言可真?”
“玄霜所言句句属实。”
“既如此,本座探探虚实,也无妨了。”李慕婉缓缓抬手,指尖凝结法力,探入他的神识。
李慕婉以妖皇之力窥探他的神识,如她所料,玄霜神识曾被下过禁制,而这禁制手法不像妖族之物。
“你的神识,被下了禁制。”李慕婉冰冷道,“以你之力,何人能在你神识里锁住记忆?”
李慕婉察觉不对,玄霜定然是瞒了什么,她直觉破开那道禁制,这些年心口绞痛的根源或许才能明了。
“此禁制强,在妖灵之力下却显得不堪一击!”李慕婉凝神,心念间唤动妖灵之力得以破解,在玄霜的神魂里,她得知了一些让她震颤又痛心的过往。
李慕婉霎时化作龙形,朝荒山尽头的天坑飞去。
“原来我丢掉的,是你!”李慕婉心中长叹,“师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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