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大人!”
童磨再睁开眼,七彩的瞳孔有瞬间的失焦,随即恢复了那惯有的、悲悯而空洞的笑意。
他端坐于高高的莲台之上,下方黑压压地跪伏着一片信徒。檀香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与信徒们身上散发出的病气、死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甜腻而腐朽的味道。
金碧辉煌的极乐教大殿,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扭曲而孤独。
没有极北之地的凛冽寒风,没有那仿佛能净化灵魂的冰雪气息,更没有……那个会安静待在他身边,与他共享同一具身躯、同一段生命的灵魂。
这里只有他。
只有鬼童磨。
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冰冷的金扇,触感熟悉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自己熟悉的白皙修长的却仿佛永远也捂不热的手。这双手,曾轻易地撕裂过多少血肉,又曾“温柔”地抚过多少即将逝去的头颅,赐予他们所谓的“极乐”。
信徒们的脸庞在模糊的烛光下扭曲,他们的祈祷声、哭诉声、狂热的赞美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噪音,却无法在他那片死寂的心湖中激起半分涟漪。
他听着他们诉说苦难,祈求救赎,渴望极乐。
可他感受不到。
感受不到他们的痛苦,感受不到他们的希望,自然也感受不到……所谓的“极乐”。
这一切,就像一场精心编排、永无止境的拙劣戏剧。而他,是舞台上那个戴着完美面具、永远只能露出悲悯笑容的木偶。
曾经,他觉得这样很有趣。观察人类的情感,如同观察玻璃箱中挣扎的昆虫。但现在……
无趣。
太无趣了。
他有些不喜欢这份工作了,至少现在不喜欢了。
华美的教主袍服沉重地压在身上,仿佛不是荣耀,而是镣铐。这大殿再辉煌,也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将他牢牢囚禁。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碎片——
是那个名为莲的少年,用那双与他相似却更为清澈坚定的彩色眼瞳,无奈又纵容地看着他胡闹。
是那个清越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平静地与他交流,纵容着他的任性。
是那份灵魂交融时,感受到的温暖、信任与……真实存在的牵绊。
是并肩作战时,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酣畅淋漓。
“莲……酱?”
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希冀。
没有回应。
识海之中,空空荡荡。只有他独自一人,面对这永恒的虚无。
那抹他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能让他这具空洞躯壳感受到一丝“活着”的实感,感受到一丝“温度”的色彩……消失了。
仿佛那场在斗罗大陆的旅程,那拥有伙伴、拥有亲人、拥有莲的所有记忆,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过于美好的幻梦。
而现在,梦醒了。
他依旧是鬼。
是上弦之贰,童磨。
是那个没有心、没有感情,只能依靠模仿和吞噬来填补内心空洞的怪物。
但……真是如此吗?
那曾经真切感受过的温暖,那灵魂交融时带来的充实,那被人信任、被人需要、甚至被人“管教”的体验……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虚无的泡影?
不。
童磨那空洞的笑容瞬间消失,如同面具剥落,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疯狂。他看着宫殿的某处,喃喃自语道:“稍微,有些生气呢。”
下方跪伏的信徒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非人的、充满了残忍兴味的眼眸。
“真是……令人作呕的把戏。”童磨的声音依旧甜腻,却像浸透了毒液的蜜糖,带着刺骨的寒意,“用这种低劣的幻境来考验本教主?你想看到什么呢?看到我惊恐地挽回这疑似虚假的安宁?还是麻木地沉沦于这熟悉的杀戮?”
他轻轻抬起手,甚至没有动用武魂,只是那白皙修长的五指对着下方虔诚跪拜的信徒们,微微收拢。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瞬间响彻整个大殿!在呼吸之间,底下那黑压压的信徒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脸上的狂热还未褪去,便被永恒的严寒冻结,纷纷化作了一座座姿态各异、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与不解的冰雕。
整个极乐教大殿,瞬间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冰雕展览馆,只是展品是曾经的活人。
童磨缓缓站起身,华美的教主袍服曳地,他如同闲庭信步般,缓缓走下莲台,走到了那无数冰雕中,唯一还保持着血肉之躯、瑟瑟发抖的白发少年面前。
他俯下身,冰凉的手指捏起了少年颤抖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那张写满了极致恐惧的脸。少年的彩色眼瞳中倒映着童磨那非人的七彩眼眸,几乎要吓得晕厥过去。
“真是拙劣的仿制品,”童磨端详着这张与莲有几分相似,却充满了懦弱与惊惶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连莲酱的万分之一神韵都没有呢。空洞,乏味,只有令人发笑的恐惧。”
他松开手,仿佛丢弃一件垃圾,转身,背对着那少年,向着大殿门口走去,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连收藏的欲望都没有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
“噗嗤——!!!”“轰隆隆——!!”
身后,那无数的冰雕,连同那唯一幸存的白发少年,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刮过,轰然碎裂!没有惨叫,没有挣扎,血肉、骨骼、内脏……混合着晶莹的冰晶,化作一场盛大而残酷的猩红雪暴,纷纷扬扬地洒满了整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冲天而起,彻底盖过了那虚伪的檀香,将这神圣的极乐殿堂,化作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童磨站在殿门口,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杰作”。他仰起头,七彩的眼瞳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了那片虚假的天空。
“这就是你的考验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平静,“用我最熟悉的场景,试图唤醒我作为‘鬼’的本质,让我在熟悉的血腥与杀戮中确认自己的‘身份’,从而否定掉那段与莲共处的、在你看来‘异常’的羁绊?”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死寂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可惜啊……”他拖长了语调,带着戏谑与嘲弄,“你弄错了一件事呢。”
他不再理会这片开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崩塌的幻境,转身,步伐悠闲地走向专属于自己的静室。那里,陈列着他珍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形态各异的头骨。
他随手拿起一颗保存完好的女性头骨,指尖在那光滑冰冷的额骨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啊,可从来都没变过。”他对着那颗头骨,仿佛在倾诉,又像是在宣告,“无论是作为极乐教的教主,还是作为上弦之贰,亦或是……作为与莲共享一切的‘童磨’。”
他的声音甜腻依旧,却浸透了彻骨的寒意与绝对的自我。
“杀戮、救赎;毁灭、创造;极寒与温暖……这些在你们看来矛盾对立的东西,在我眼中,从来都是一体的,都是这世间最‘有趣’的戏码罢了。为何非要择一而行?为何不能……全部拥入怀中呢?”
他指尖微微用力,那头骨上瞬间蔓延开细密的冰裂纹。
“我享受掌控生命、赐予‘极乐’的过程,也同样……贪恋着与莲灵魂交融时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与‘真实’。”他歪了歪头,七彩瞳孔中闪烁着纯粹而不含任何道德枷锁的、孩童般残忍的兴味,“这有什么冲突吗?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为什么不能……全部拥有呢?”
“砰!”
手中的头骨在他漫不经心的力道下,化作一蓬晶莹的冰粉,簌簌落下,如同祭奠的纸钱。
“让我猜猜……”童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直接落在了那操纵幻境的意志之上,“这位陨落的冰神大人,您并非完整的‘祂’,对吧?您只是祂的一部分,是祂无法承受、最终导致神格崩溃分裂出来的……那充满戾气、毁灭与黑暗的阴暗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恍然,更多的却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与讥讽。
“您因为无法统合自身神性中那看似矛盾的‘生’与‘死’、‘救赎’与‘杀戮’、‘创造’与‘毁灭’的两极,才导致人格分裂,神位破碎,最终陨落。而您,这黑暗的一面,试图用同样的矛盾来撕裂我,让我在自我认知的冲突中崩溃?真是……既可怜,又可悲的脆弱啊。”
“无法统合自身的力量,无法接纳自己本质的每一面,这样的神明,陨落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仿佛在审视着某种艺术品。
“而我,不一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极乐教大殿的幻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龟裂、消散!周围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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