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唯收拾完书包,犹豫片刻,还是和一旁的贺司年道了声别。
贺司年恍若未闻,他眼角耷拉着,眼眸漆黑,此刻无端给人种疏离感。
这种感觉让纪唯心底很慌。
不得不承认,不知在什么时候贺司年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分量,甚至可以影响她的情绪。
但他生气也正常。
毕竟任谁被欺骗了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贺司年。
但她不能说实话。
不能。
说了她之前所努力的、所挣扎的,所坚持的,都会在此刻功亏一篑。
过了半晌,纪唯调节好情绪。
她没再去纠结这些,毕竟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她重复:“我先走了。”
她迈着慢腾腾的小碎步走到教室后门口,细心的人能发现,她今天走得很慢,几乎到了龟速行驶。
就在此刻。
她还不忘偷偷扭头,快速瞥一眼贺司年,她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气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
好吧。
答案如她所料,贺司年是真的生气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背上书包准备离开学校。刚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纪唯。”
一个没穿校服的人喊住了她,染着黄毛,发根却有些掉色了,发尾干枯毛躁像是用了很多年的扫把。他嘴里还叼着根烟,像是七班的混混。
同时痞里痞气却跟贺司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贺司年是拥有一切由内而外的松弛感,带着散漫和随性,更有看惯世间一切的漫不经心、无动于衷。
而面前这个人,全然是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混混。
纪唯扭头看他,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有事吗?”
陆征不屑地笑了声,掐灭手中的烟,向前走了两步,语调轻佻:“听说,你是贺司年女朋友?”
纪唯有片刻的犹豫,摇摇头:“不是。”
陆征嗤笑了声,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量,语气发狠:“骗我?”
纪唯感受到他的目光,依旧摇头:“没事我先走了。”
陆征是北荷一中出了名的混混,平常所有人见到他都要绕道走。走到哪也都是被人拥着,一口一个陆哥叫着。还是第一次被人驳了面子。
更何况这人还跟贺司年有关。
陆征登时怒了,他大步走到纪唯面前,拦住唯一的通道,眼神不屑,夹杂了点玩味:“你他妈给老子装什么纯?你真以为贺司年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被人一拳揍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是贺司年。
他眼尾腥红,撸起袖子,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拳又一拳揍到陆征脸上。他全然失了控,任凭他如何挣扎哀嚎反抗都无济于事。
空旷的楼道只剩下陆征的求饶声:“啊——我求你!快停手!我靠!”
“贺司年,我错了!你快放开!”
可任凭陆征如何求饶都无济于事,此刻贺司年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陆征也由开始的求饶转变为怒骂:“贺司年!你他妈的——你是想死吗?”
“你个畜生!”
可他越这样,反而被打得越狠。
陆征其实身上也有点功夫,毕竟混久了架肯定没少打,但在贺司年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像是只刚出生的小鸡仔,只能任人蹂躏。
纪唯瞧见这一幕彻底慌了,现在是在学校,闹大了影响绝对不好。她慌忙朝前走了两步,赶忙拽住他的衣袖:“贺司年……你别打了,你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贺司年!”
地上的陆征已经奄奄一息、几近昏厥,可贺司年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直到最后,被值班老师发现,陆征被救护车送到医院,而贺司年也去了警局。
警察做完笔录朝纪唯说:“好了,已经做完笔录,你可以走了。”
纪唯点点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贺司年,他高挺的鼻梁刮了道伤痕,还泛着血,应该是刚刚打架陆征刮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海中忽而回想起陆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让他这般失控。
你真以为贺司年是什么……
纪唯想到这,呼吸一滞。
她回想起国庆前在学校中厅撞见的那一幕,心里慢慢有了答案。
这件事闹得不小。
陆征被打进了医院,到现在还躺在手术室。贺司年作为成年人,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纪唯递给他一瓶水:“喝点水,其实不该这么冲动的。”
贺司年神色疏离淡漠,冷着一张脸,偏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纪唯绞着手,不知他为何会这般生气,固执地又重复了句:“贺司年,你喝点水。”
贺司年终于在此刻偏头,眼底带着未散的火气,不咸不淡说了句:“纪唯一,你可真够狠心的。”
她抿抿唇,埋着头低声道:“对不起。”
归根到底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贺司年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他冷声道:“对不起又没用。”
纪唯的头埋得更深了。
她喉底又酸又涩,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是贺世为。
他穿着一身正装,后面还跟个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缓缓走进来。
他先是看了眼贺司年,沉着声道:“你个混账!你去学校就是跟人打架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贺司年恍若未闻,抬眸,在看到他身侧的女人后,眼眸又冷了几分,几乎是好不遮掩的不满:“不用你管。”
贺世为一听这话更是恼怒:“你最好祈祷人没死,不然你就一辈子在牢里吧!我绝对不会救你。”
这点威胁对贺司年来说作用不大,他轻蔑地笑了声,继续低头玩手机,全然无视他的存在。
一旁的夏溪适时轻拍了拍他的胸脯,柔声道:“别生气。孩子还小,别跟孩子置气,关键是看看人有没有事。”
贺世为对夏晞的安抚颇为受用,哼了声。
纪唯一旁坐立难安,只好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这件事到最后赔钱处理。贺司年最后又补了个笔录。
贺司年看着站在身前的贺世为,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掠过他,攥住纪唯的手腕朝外走。
身后是贺世为的怒吼:“混账!”
两人约莫走了十多分钟。
贺司年板着脸一言不发,步子走得很快。纪唯在他身后,迈着小碎步勉强才能跟上,加之手腕被紧紧攥着,还有些痛。
“贺司年,你停下。”
闻言,他松开手,却依旧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纪唯抿了抿唇,转了转发酸的手腕:“你要去哪?”
贺司年眼底带着怒意,默不作声地点了根烟,淡漠的眉目在青白的烟雾中淡化,却依旧散不开内心的烦躁,轻描淡写道:“不知道。”
纪唯站在他对面,直直地看着他,他的烦躁、不耐被她尽收眼底。内心的愧疚渐渐蔓延开来,她想说些什么,又彻底哑了声。
不仅是愧疚,更多是觉得自己的不堪。
她目的不纯地接近贺司年,也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做。
她垂下眼眸,吸了吸鼻子:“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不管他说些什么,不理他就好了,没必要因为我……”
“纪唯。”他出声打断。
两人都沉默了。
贺司年抽完手中的烟,锋利的五官渐渐清晰,他眼神带着不耐和怒气,又嗤笑了声:“纪唯,你以为你是谁?”
少年时期,总是太过轻狂、傲慢,倔强,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嘲讽。又往往害怕自己的内心被人看穿,更怕自尊被人扯得四分五裂。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数不尽的遗憾。
纪唯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骤然鼻尖一酸。
是她越界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身份去说这些。
而且,应该先关心他的伤的。
*
纪唯最终还是选择了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中午放学她去办公室提交了报名表。
从这周起,她和贺司年就要上竞赛课,一直到明年初赛开始。
纪唯回到教室,看了眼贺司年的座位,他依旧没来。
他和陆征打架的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当天校内论坛爆炸,还有吃不到瓜的人直接在微信上问她。
那件事后,他三四天没来学校,期间纪唯多次给他发消息,也一直没有回音。
他应该是生气的。
这几天她总会想起那天的事,确实是她越界了。并非是单单因为自己,和他的秘密也有关系。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秘密具体是什么,但心里也有了大概。
这几天,愧疚始终盘踞在她心头,始终挥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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