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郎虽极力保持镇定,但微微发抖的腿是掩不住的,眼眶泛红,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兔子。
他双手微微抬起:“我、我睡觉。”
桓灵看过那让人双颊泛红的册子,她根本无法想象与梁易做那种事情。梁易长得这么高这么壮,会不会直接将她压死?
她心里越怕得厉害,越要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
“谁要跟你一起睡觉?你出去!”
梁易就定定立在那里,如一棵沉默的青松,眼里含着些桓灵读不懂的东西。桓灵见他不走,气得用力将他往旁边推了一把。
梁易巍然不动,桓灵的那点儿小猫力气对他来说还不如挠痒痒。
桓灵见推不动他,转身便走:“好,你不走,我走。”
她气愤地朝门口大步走去,丝毫不顾往日的贵女风度。梁易急忙跟上她,用自己的高大宽阔的身体挡在门前,然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别走。”
桓灵用力甩手,想挣脱他无情的禁锢。可梁易的手劲儿太大,任她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梁易,你松手,我不走了。”
这年头,直呼一个人的大名无异于骑在他头上骂他是个小人。桓灵气急了才会当面这样称呼他。
梁易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松了手。桓灵转身便往门口跑去,又被梁易大手轻松拉回,禁锢在怀里。
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身材又十分魁梧,将她抵在怀里,语气低沉:“跑什么?”
桓灵心里其实清楚,成婚当日哪有新妇吵着要出屋的?可是梁易这般待她,便怪不得她了。
她假意柔顺,身子软下来,不再挣扎。梁易便也就箍得她没那么紧了,她趁机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推,终于从梁易怀里逃脱。
梁易见她倔得像头初生的小牛犊,也不去拉她,大跨步越过她挡在门前,眸色深沉地盯着她。
桓灵气不过,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樽用力朝梁易的方向胡乱扔去:“究竟要做什么?你不走便罢了,还不让我走吗?”
屋内燃了极粗的喜烛,烛火闪动间,少女的倔强显露无遗。
梁易从军多年,是驰骋沙场、屡立战功的武将,明枪暗箭不知躲过多少,桓灵知道躲过这个酒樽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竟丝毫没有躲,就那样定定站在原地,眸色幽深,甚至可以说是等着酒樽砸向自己。
那个酒樽便直直地朝他飞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额角。
那酒樽不久前还盛着对美满婚姻期待的合卺酒,此刻却带着力道砸上了新郎的额角,砸出了热乎乎的血,这酒樽还是新妇气急掷出的。
这哪里是新房,简直是战场。
梁易似乎是怔了一会儿,连额角缓缓留下一股鲜血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别看桓灵阵仗大,她自幼被千娇百宠地长大,从未见过别人受伤流血,当即便吓坏了。
“你、你怎么不躲呀?你是傻子吗?”她慌乱地跑到梁易身旁,凑过去着急地用自己的帕子堵住流血的地方。
“流血了,梁易,你刚刚傻了吗?这都不躲开。”她眼底满是歉疚,“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桓灵起先用的帕子是她平日擦手用的,不过巴掌大小,很快被血浸透。她丢掉脏污的帕子,心急如焚地胡乱打开房里的柜子,又找到几条干净的,急忙按在了梁易额角还在流血的地方。
“对了,大夫,我叫人传大夫过来。”她慌得不行,慌乱地拉过梁易的手按住帕子,“你自己按着,我找人去叫大夫。”
梁易感受到手背温热的触感,内心升起隐隐的欢喜。他一把按住桓灵将要抽离的手:“不用。”
这样一来,桓灵白皙细腻的手就被他的两只手包住了。属于武将的麦色粗糙大掌握住了高贵的桓氏女那白皙的,没被俗务沾染过的纤纤素手。
约莫是酒樽落地的声音传到了外面,门外响起王府的吴媪询问的声音。
梁易一手捂住伤口,一手紧紧攥着桓灵的手腕,朗声道:“无事,你们都走。”
桓灵是一时心急,她从来没有伤过人,此时心里又惊又怕:“怎么让人走了?你的伤口要上药。”
梁易语调似有安抚意:“我有药。”
桓灵凑过去,眼里已是有了泪花:“你不方便,我帮你吧。”
血已经止住,并不是多大的伤口。若是在军中,梁易都懒得管它,过几日便自己长好了。
可此刻,面前的娇柔女郎眼里含泪,不复片刻之前的气势汹汹,眼里盛满了对他的担心。
梁易突然明白,为何从前在村里,大家终日盼的就是有了钱买几亩地,盖个大房子,再娶个知冷热的媳妇。
原来再娇气的媳妇都是会心疼人的,梁易突然也就想矫情一次。
他把药递给桓灵,指导她如何给自己上药。桓灵细心地用干净的帕子沾了热水,将伤口擦干净。她怕会疼,力度很轻,梁易连眼睛都没眨一次,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为自己清理。
二人靠得极近,近到桓灵带着清新花香的发丝从梁易的鼻翼飘过。他麦色的脸庞红得更厉害了。
桓灵上完药,红着眼认真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我以为你会躲开。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打伤你的。”
那清幽的芳香还在空气里萦绕,惹得人心头发痒。梁易并不敢再看她,转身往床边走去。
桓灵眼尖地发现了不对劲:“你脸怎么红了?耳朵也红了?”她着急道,“我听闻受伤后易起高热,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喜烛明晃晃照亮整个屋子,在险峻的山路上也能健步如飞的梁易却在平地上打了个趔趄,多少显得有几分滑稽。他稳住身体,尽量平稳语气:“无碍。”
桓灵还是坚持:“真的没事吗?还是看看才放心。”
天爷呀,要是梁易因为自己身体出了岔子,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也不知能不能让陛下消气。
“没事,睡吧。”
梁易利落地将两床被子分别铺好:“你既不愿,我不动你。你睡里面。”
见桓灵还是愣着,他补充道:“外面,陛下的人,不能出去。”
若是叫大哥知道自己新婚当夜被夫人赶出去,那不得被笑死。
而桓灵理解为,梁易和陛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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