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安安越想那丫鬟的背影,越觉得熟悉,虽然想去寻她身影,但现在落座主位,抽不开身,且不说少顷还未得手,总不能惊扰了吴之荣这狗贼。
想到此处,只能暂且忍耐着听曲儿,只见那女子终于咿呀咿呀的唱完,便又进来一名歌--妓。
这女子三十四五的年纪,举止娴雅斯文,歌喉更是熟练,总是最细微曲折之处,也是唱的楚楚动人,变化多端。
蔚安安却是撑着脑袋,心中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手指不断的敲击桌面,没有任何欢喜之色。
一旁的吴之荣甚是乖觉,他察言观色看钦差大人垂眉低目,丝毫没有兴趣,急忙挥了挥手,那歌--妓便停住不唱,准备行礼退下。
蔚安安叫道“你且慢退下。”
那歌--妓一顿,恭敬说道“是,大人。”于是起身站在一边,不敢乱动。
吴之荣心中快速揣测,是不是钦差大人看上了这歌--妓,需得讨他欢心才是。
蔚安安问道“吴知府,之前那位献唱的女子呢?可否叫上来?”
吴之荣急忙答道“是,是。”于是打了个手势,侍役传话出去,将之前献唱的歌--妓叫了进来。
两人并排而战,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哪里得罪了钦差大人,是要降罪于己。
众官也是一头雾水,却谁也不敢说话。
蔚安安笑道“你二人不用怕,你们唱的的曲子,甚是婉转好听,听曲儿听曲儿自然不能白听,自要奖赏一番,来人,给二位姑娘各赏二百两银子。”
把守正厅的亲兵应道“是!”
那两名歌--妓出乎意料的看了对方一眼,满眼的欢喜,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吴之荣迅速站起,拱手道“大人,这笔银子可否由卑职来打赏?”
蔚安安笑道“怎么能让吴知府破费呢?”
吴之荣恭敬说道“替大人分忧解难,是卑职等人的本分,不要说小小的银子,就豁上性命,也是应该的。”
众官神色迥异,钦差大人的马屁谁不想拍,但拍的这么明目张胆的,非吴之荣这般无耻之徒才做的出来。
蔚安安笑道“那就劳烦吴知府了。”随即挥手,让那亲兵退回正厅之外。
吴之荣甚是高兴,与飞黄腾达的前途比起来,这小小的银子算什么,于是招来侍役,取来了四百两银子,交给两名歌--妓。
那两名歌--妓恭敬接过,屈膝行礼说道“多谢大人赏赐。”
蔚安安点头说道“还得劳烦吴知府护送她们回去。”
吴之荣本想将她二人留下,献给钦差大人,可如今却是摸不着他的心思,当下吩咐手下,护送她们二人离去,又试探问道“想不到大人也是识音懂曲儿之人,真是好文采啊。”
蔚安安嗤笑道“要说懂曲儿,倒也懂得不多,十八摸倒是记忆犹新,耳熟能详。”还记得这个黄--词淫--曲的小调,是韦春花日夜哼唱,从开始听着别扭,到最后听着听着习惯了,自己也喜欢哼唱起来。
此言一出,众官皆是失色,吴之荣也是惊愣呆住。
十八摸是极其淫--秽的曲子,意思是女子身上十八处被摸,每一处都有一样的比喻和形容。
虽然众官人人都听过,但在这盛宴之上,又如何能公然开口,岂不是大辱官箴?
吴之荣结巴说道“这...这...大人...”
蔚安安笑道“怎么吴知府没听过十八摸么?”
吴之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说听过也不是,说没听过更不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众官见状,纷纷低声嘲笑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蔚安安朝厅外看了一眼,见魏少顷冲她点头,当下大笑道“没听过的话也没事。若有时间我请你去茗玉坊或者其他的院子,她们唱的小调,可比十八摸多的去了。”
众官有的忍不住笑出声,有的觉得她出语粗俗,又失官礼,吴之荣神色尴尬,坐立难安,被众官当做嘲讽的对象。
坐在武将桌的赵良栋心中大为欢乐,跟着如此不拘小节的上司办事就是爽快,当下端起酒杯,准备起身说话,一旁的孙思克一惊之下,连忙拉住他,低声道“赵将军且慢,今日宴席,你我等武将都没有说话的份,轻则被参一本说是有辱官家体面,重则怕是会拖累都统大人。”
可是赵良栋那火爆的脾气那管得了这些,当下微怒道“什么这些那些的,倘若要是日后圣上怪罪起来,我赵良栋一人承担,绝不会给都统大人惹上麻烦的。”
随后便站起身,端着酒杯,高兴说道“都统大人说的正是,属下不会说文绉绉的话,这杯酒就先干为敬。”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情到兴处,将杯子摔在地上。
众官皆是惊讶,纷纷瞧去,一干武将倒是面有欢容,均觉得与钦差大人志同道合,却也不敢出声。
孙思克、张勇等三人无奈扶额,心中担忧他又惹出什么事端。
清朝官员虽不像宋朝那般重文轻武,但官级森严,历来科举都是武将社会地位不足文科地位高,且不说今日这等宴席,巡抚、布政司等大员都在,就是平日的官员宴请,武将一般也是插不上话的。
如今赵良栋这般豪狂,更是没把巡抚、布政司等大员放在眼里,若是有心人参奏,就可以治他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蔚安安环顾一圈,端起酒杯说道“今日酒好、人好、不免喝的多了一些。众位大人就当是好友之间的酒宴,说说笑笑,大家也都别太拘束了。”
众官纷纷齐声附和道“是,大人所说不错。”众官皆是人精,如今钦差大人这般偏护这小小的武将,还有谁敢背后参奏。
一干武将齐声欢呼,接着推杯换盏。
孙思克等三人终是松了口气,将赵良栋拉坐在椅子上,赵良栋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几声。
蔚安安说道“吴知府,我说的对么?”
吴之荣被她冷不丁的一问,手中酒杯差点掉落在地,急忙说道“是,大人说的是。”他眼皮不住的跳,总觉得哪里不大好。
又喝得几杯酒,蔚安安越发觉得应酬索然无味,丫鬟上前添酒,她抬头看去,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却不认识,微微凑近闻了闻,没有那缕清香,心中有些失望。
“大人,有人叫我将这个...给您。”那丫鬟忽然低声说道。
蔚安安一愣,低头看去,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根做工粗糙的银钗,这银钗是刘一舟送给方怡的,那之前那丫鬟是...
“她在哪?”蔚安安接过了银钗,心中着急,没想到方怡来到扬州,那洪安通和其他神龙教高手也在扬州,是不是和吴三桂要合谋?一时间心思百转。
那丫鬟刚要回答,吴之荣便凑近问道“大人,来...卑职敬您一杯。”
那丫鬟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就要退下。
她若此时走了,自己如何还能再问方怡的情况,若是单独去找她,怕是会引起怀疑,蔚安安心一沉,也只好出此下策了,拽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凑近她颈肩,低声道“姑娘,得罪了。事情紧急,也只能这般了。”
那丫鬟惊呼一声,跌坐在蔚安安怀中,身子紧绷,不敢动弹,也不敢吭声,清秀的脸庞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众官皆是惊愕,谁能想到钦差大人竟然在宴席上公然调戏丫鬟,有的官员频频摇头,还有的侧过头不去看。
倒是一干武将轰声叫好,大有欢脱之意。
吴之荣端着酒杯,神色尴尬的撤回了身子,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巴结钦差大人屡次不成功。
蔚安安凑近她耳边,温声问道“姑娘,交给你这个银钗的人,是个女子么?”
那丫鬟身子轻颤,低声道“是。”
蔚安安又问道“那她跟你说什么了?”
那丫鬟脸如蜜桃,不敢抬头,只得轻声说道“她说在府外右边的小巷等着大人,有急事相告。”
蔚安安说道“多谢姑娘告知,如今之举,实属无奈,还请姑娘谅解。”
那丫鬟羞答答的说道“奴婢不敢。”
两人互相交谈,但在众官眼中,是亲热的难解难分,纷纷轻咳出声,以示提醒。
蔚安安丝毫不顾他人眼光,从怀中拿出一千两的银票,塞入那丫鬟手中,低声道“这银票你拿着,任何人若是问你什么,这件事都不要说出去,能做到么?”
那丫鬟欢喜的说道“奴婢知道,多谢大人赏赐。”
蔚安安说道“好,那你现在起身,退下罢。”
那丫鬟羞红了脸,站起身,行了礼急忙从侧门退下,不敢抬头。
众武官哄堂大笑,其他官员神色各异,蔚安安摇晃的起身,舌头打结的说道“诸位大人,不好意思,喝的有些多了,有失礼数,让众位大人见笑了。”
众官纷纷说道“卑职不敢。”
蔚安安说道“兄弟酒已够了,告辞。”又招手道“赵将军!”
赵良栋起身道“大人!”
蔚安安笑道“赵将军可要陪诸位大人喝个痛快啊,你们可要不醉不归!”
赵良栋说道“得令!请大人放心!”
随即蔚安安向巡抚、布政司、按察司等几位大员拱拱手,便率领亲兵出了府。
蔚安安急匆匆的朝右边小巷赶去,让亲兵把守巷口,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心急如焚,那丫鬟绝对不回说谎,是不是方怡出了什么事情?
她转身沉声道“少顷,派人告诉王守忠,命他全城隐秘搜寻一人。一有消息,立刻禀告我,把烟、雨、柳、絮调过来。”随即告知他方怡的模样,魏少顷点头,并吩咐手下魏豹快速联系王守忠,魏豹领命匆匆离去。
魏少顷见公子神色不悦,缓声说道“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蔚安安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回行辕再说。”她心中担忧,方怡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待回到了钦差行辕,和魏少顷来到书房,手下门人严格把守书房,不许天地会和亲兵靠近,蔚安安问道“可是找到什么有用的了?”
魏少顷从怀中拿出一沓书信,笑道“公子,这家伙把书信藏在桌子的抽屉夹层内,费了一番时间。”
蔚安安接过书信,翻了翻,看着有与鳌拜的通信,还有跟之前云南卢一峰那狗贼的,还有与吴三桂的,于是冷斥道“好家伙,这狗贼真是脚踏好几条船啊。”将信递给魏少顷,让他详看。
魏少顷哼道“这狗贼靠着文字狱构陷了不少忠良,从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坐到了四品知府的位置,真是该死。”
蔚安安问道“你看看,他和吴三桂的通信有说什么么?”
魏少顷急忙翻找出来,看了看说道“公子,信上就是吴之荣巴结吴三桂的,说是都姓吴,也算是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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