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安安深知茅十八的脾气,若是口中不断出言侮辱皇上,审不到三句,定要将他推出去斩首示众,无论如何得想法子救人,就算是还了当年他带自己来京城之恩。
她向多隆大声道“我要去求见皇上,禀明内情,可别让着粗鲁的汉子冲撞了皇上。”此话也是让身处内室的苏荃和双儿知晓。
一行人来到皇宫,康熙不着急审问茅十八,先让多隆严加看管。
蔚安安在上书房门外求见,康熙召了进去。她跪下磕过了头,站起身来。
康熙说道“今日在大街上骂了你,又骂了我的那人,是你的好朋友,是不是?”
蔚安安说道“皇上明见万里,甚么事情用不着猜第二遍。”
康熙说道“怎么?他也是天地会的?”
蔚安安说道“他没有正式入会,不过会里的人也有不少认识他的。他很佩服陈近南。皇上的圣旨中说我杀了陈近南,他听到后气不过,因此痛骂我一场。至于皇上,他是万万不敢有半分不敬的。”
康熙微笑道“你跟天地会已经一刀两断,从今而后,不再来往了,是不是?”
蔚安安叹声道“是。这次去罗刹打鬼子,奴才就没带天地会的人。”
康熙点点头,甚为满意,又问道“那以后你天地会的旧朋友再找上你来,那你怎么办?”
蔚安安说道“奴才决计不见,免得大家不便。”
康熙满意说道“因此我在那道诰命之中,亲笔加上陈近南、风际中、徐天川这些个名字,好在你日后免了不少麻烦。小安子,我曾告诫你,一个人不能老是脚踏两条船。你若是对我忠心,一心一意的为朝廷办事,那天地会的浑身便不能再沾了。你要是决心做天地会的香主,那便得一心一意的反我才是。”
蔚安安急忙跪下,磕头说道“皇上是明君,善待百姓。奴才是万万也不敢造反的。奴才做事有时候糊里糊涂,不懂道理,皇上没有追究,奴才已经是感恩戴德。现在更是深明大义,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糊涂么?倒也不然,能在我和天地会只见周旋那么久,该说你是人精才是。”康熙见她脸色变了又变,甚少见她这般温顺乖巧的时候,顿觉好笑说道“既然你有如此的忠义,那很好啊。今日骂街的那个疯子,明天你亲自监斩,将他杀了罢。”
蔚安安心中一沉,急的身上冒出了热汗,磕头说道“皇上明鉴,奴才当年能来到北京,面见皇上的圣容,全是靠了这人。奴才还没对他报过恩,此次大胆求求皇上饶了这个人,如果皇上难办的话,要不就将....就将奴才这次打罗刹鬼子的功劳收回....奴才不做鹿鼎公...在做回之前的鹿鼎侯好了。”
康熙脸一板,说道“胡闹!朝廷的封爵,你当是儿戏吗?赏你做一等鹿鼎公,是我的恩典,你拿了爵禄封诰来跟我做买卖,讨价还价,好大的胆子!”
蔚安安太了解康熙的脾气,连连磕头,说道“是、是。皇上说道不错,可是买卖也是可以做的,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买卖跟借钱是一个道理,如同院子里找姑娘,这个不好...还能再换两个好的。皇上也可以着地还钱,不要这个疯了的姑娘...汉子,换个更好的。要是退到鹿鼎侯不行,那么退回去做通吃伯、通吃子什么也是可以的。”
康熙本想吓她一吓,好让她知道些朝廷的规矩,谁知这人生来就是市井小人,就算是做到一等公、大将军,其无赖下流的性子是丝毫不改,竟拿烟花柳巷的事情来讨价还价,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喝斥道“他妈的,你站起来!”
蔚安安听得这话,便知他并未生气,于是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康熙仍是板着脸,说道“你奶奶的!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子也跟你着地还钱。你求我饶了这叛逆,就得给我更好的姑娘,那拿你的脑袋来换他的脑袋!”
蔚安安愁眉苦脸,说道“皇上的着价太凶了些,请您升一升。”
康熙道“升可以,那就让一步,你割了卵--蛋,真的进宫来做太监罢。”
蔚安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康熙也能说出这等下流话,且不说她没有,就算真有,也不可能进宫做太监,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愁声说道“请皇上再升一升。”
康熙心中恼怒,说道“不升了。你不杀了此人,就是对我不忠。一个人忠心就是忠心,不忠就是不忠。哪有什么价钱好讲?”
蔚安安知道康熙这次是铁了心,但还是想要一试,说道“奴才对皇上是忠,对朋友是义,对祖宗是孝,对妻子是爱....”
康熙瞧她这窝囊样,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家伙居然忠孝节义,事事俱全。好佩服、佩服。可我偏偏不要你事事俱全,明天这个时候,拿一个脑袋来见罢,不是那叛逆的脑袋,就是你自己的脑袋!我可是给你着钱的价格了,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蔚安安无奈,看来只能另想法子了,只得磕头退出。
康熙见她走到门口,微微蹙眉,问道“小安子,这次你又想逃走了吗?”
蔚安安说道“这一次是不敢了。奴才回家去,垫高了枕头,躺下来好好想想,最好是既能让皇上欢喜,又能顾得了朋友义气,报了他的恩,将奴才的这颗脑袋,保护的牢牢的。”
康熙微笑道“很好。我跟建宁公主多日不见,十分想念她。已吩咐接来公里。”顿了一顿,又说道“你其余的六位夫人,一双儿女,也随同公主一起进宫来朝见太后。太后说你功劳不小,要好好赏你的夫人和儿女,也亲亲她老人家的外甥女。”
蔚安安一怔,说道“多谢太后和皇上的恩典,奴才实在是粉身难报。”
她退得两步,忍不住自嘲说道“皇上,奴才以前说过。您是如来佛,我是孙悟空,奴才知道是怎么也跳不出您的手掌心。”
康熙微微笑道“你神通广大,那也不用客气了。”
蔚安安出得书房门,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没想到康熙为了逼她杀茅十八,竟然将夫人和孩子都作为人质接进了皇宫,看来不能继续留在朝廷中了,冥思苦想一阵,暂时也没有好办法将茅十八救出,不由得唉声叹气,顿觉疲累。
走到长廊,多隆迎了上前,笑道“魏兄弟,太后召见你的夫人、公子、小姐,赏赐定是不少。恭喜你啊。”
蔚安安扯了个不好看的笑容,拱手道“托福,托福。”
多隆知道她正为大街上骂人的罪汉伤透了脑筋,心中佩服这份义气,笑道“兄弟,朋友做到你这个份上,真的世间少有,做哥哥的佩服,你也是仁至义尽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蔚安安心中一暖,苦笑道“多大哥,能理解我,我这心里也算舒服些了。”
多隆揽过她的肩头,笑道“兄弟,瞧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走,哥哥带你去个地方,保管能让你开心。”
蔚安安问要去什么地方,他却不说,卖了个关子,和她并肩而行,又吩咐御前侍卫副总管在宫里值班,调派了一百名侍卫,簇拥着蔚安安出了宫,来到了郑府门前。
“这...多大哥,这不是郑克塽那小子的府邸么?”蔚安安抬头看着大门匾额的海澄公府四字,有些吃惊,没想到多隆竟带着她来到此处。
郑克塽自投降之后,也被封为公爵,但和蔚安安这个公爵相比,那就是天差地远了。
一个是归降叛逆的藩王,一个是皇帝驾前的大红人、大功臣。同为公爵府,大小、派头却也大不相同,大门匾额上的海澄公府四字乃是黑字,更是不如蔚安安鹿鼎公府那四个字是金字。
“兄弟,这小子的门口的招牌,可是不及你那金字的招牌了。”多隆嘿嘿一笑“兄弟,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你这回带兵出征之前,吩咐我给你讨债,讨到现在,也有五六成了。二百六十几万两银子的银票,回头我给你送去府上。”
蔚安安笑道“大哥本事不小,居然榨了这个王八蛋这么多。”
多隆看着海澄公府的大门,讥讽说道“不瞒兄弟说,朝中大臣和八旗都看不惯这臭小子。之前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想必也是个卖友求荣的小人,哥哥瞧你老是闷闷不乐,心中着急,带你来这好好出口恶气!”
想起大哥、大嫂的死,还有阿珂受到的欺辱,一切种种皆因郑克塽这个小人,蔚安安眼神阴沉,越发的愤恨,冷笑道“大哥说的不错,今日必须出口恶气,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众侍卫来海澄公府讨债,三日两头来得惯了的,也不等门公通报,径自闯进府去。
蔚安安往大厅上居中一坐,多隆坐在一旁。
郑克塽听得抚远大将军魏安到来,那可是他当世最不愿见、最为惧怕的一人,不由得慌了手脚,却又不敢不见,只得急忙换上公服,战战兢兢的出迎,上前拱手行礼,叫了声“魏大人!”
蔚安安并未站起,不去看他,反而侧过头跟一旁的多隆说道“多大哥,郑克塽这小子可真是无礼的很啊,他不理不睬,让咱们在这大厅等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瞧不起人?”
多隆笑道“是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老是一辈子做缩头乌龟,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郑克塽怒极,只是自己再也不是之前在台湾呼风唤雨的小王爷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前的二人,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一个是御前侍卫总管,自己无权无势,身当嫌疑之地,虽说爵位尊荣,其实处境比一个寻常百姓还要不如,想来真是后悔万分,不该归降清廷,为时晚矣,只得强忍怒气,轻咳一声,说道“魏大人,多总管,您两位好!”
蔚安安这才扭过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个弓腰曲背的老头儿,头发已然花白,容色憔悴不堪,仔细一看,这人年纪也不怎么苍老,只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倒霉像,眼角嘴角全是皱纹,下巴留了短须,也已经花白。
她凝神一看,这人不是郑克塽还能是谁,数年不见,竟然老了二三十岁一样。
蔚安安觉得惊奇,见他这般样子,甚为舒快,看来这几年来,他没少受御前侍卫的折磨,所以才会年纪轻轻陡然衰老,想到大哥、大嫂和阿珂所受一切,怒气涌上心头,冷声说道“你是哪位?”
郑克塽暗暗叫苦,恭敬说道“在下郑克塽,魏大人怎么不认识了?”
蔚安安冷哼道“郑克塽?他可是台湾的延平郡王啊,怎么会在北京?”
郑克塽急忙说道“在下已经归顺了大清,蒙皇上恩典,赏了爵禄。”
蔚安安笑道“哦?是吗?还记得当年在杀龟大会上,小王爷大放厥词,说要坐上武林盟主,集结反清之士,先杀吴三桂,再打朝廷。小王爷还记得罢?”
郑克塽背上冷汗直流,没想到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演讲,他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倘若要是说给了皇上听,那自己岂不是更要罪加一等,不仅爵位保不住,恐怕自己的一颗项上人头,也得落了地。
自从多隆率领御前侍卫和骁骑营军士前来不断的骚扰,郑克塽当真是度日如年,从台湾带来的大笔家产,十之八九已经被他们勒索搜刮了去,为了凑集二百多万两银子的巨款,早已将府中所有之前的珠宝首饰、花瓶古董变卖殆尽。
他心中不知几千几百遍的懊悔,当日应当听大哥的,收服了施琅,就算是收服不了施琅,哪怕是率兵死战,也未必失败,若是不胜,拼上性命,也对得起祖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不至于投降之后,还受这等无穷无尽的困苦羞辱,此刻听蔚安安这几句话,更是懊丧欲死。
蔚安安说道“多大哥,这位郑王爷,当年可是威风的很。手下投诚之士,数也数不清。我估计私下里没少跟郑王爷联络,心有二意,对皇上和朝廷不轨。郑王爷,您做盟主的时候,那些个英雄好汉都拥立你,你们都是怎么联络啊?说出来,也好将功补过,皇上会从轻发落,说不定还会夸奖你举报有功呢。”
郑克塽颤声道“魏大人,请你高抬贵手。您说的事,完....完全没有....”
蔚安安嘲讽说道“咦?这倒是奇了。多大哥,昨儿不是在街上抓了一个罪人么?他当街辱骂皇上,又辱骂兄弟。听说这人是郑王爷的旧部下,也是天地会的,要来报仇的,还说什么杀尽满清鞑子甚么的。”
多隆见她出气,神色欢喜,沉声说道“兄弟说的不错,咱们这些个弟兄们,听的是真真切切。”
郑克塽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屈,跪倒在地,颤声道“魏大人饶命!小人过去罪该万死,得罪您老人家。您大人大量,放我一条生路,老天爷保您公侯万代。”
蔚安安俯身凑近,目露冷光,有些杀意的说道“当日你欺辱珂儿的时候,与大哥内斗的时候,杀陈近南的时候,可没想到今日么?”
郑克塽打了个冷战,双目通红,浑身哆嗦,就要瘫倒在地,忽然间后堂快步走出一人,身材瘦长,但是一副痨病鬼的模样,竟是一剑无血冯锡范。
他走到郑克塽身旁,伸手将他拉起,转头向蔚安安说道“当年杀陈近南,反抗世子,全是我的主意,与郑公爷无关。你要是想要报仇,尽管冲我来好了。”
蔚安安看他脚步虚浮,喘息急促,可见当年废他武功让他身子受了不小的伤,至今还未痊愈,当即随意的靠在椅中,讥笑道“哎哟哟,师徒情深啊?那珂儿受辱怎么办?她是我老婆,受了侮辱,老子可不能像你们一样,当缩头乌龟,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
冯锡范怒不可遏,将郑克塽护在身后,他明知这是蔚安安故意激怒他所说,却忍不住回嘴说道“是那女子爱慕虚荣,纠缠我家公子....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还未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冯锡范的脸颊上已有一个重重的手掌印。
蔚安安坐在椅中,阴冷说道“你再胡言乱语一句,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泡酒!”她速度之快,在场众人都未看清她是何时起身,又何时坐下的。
郑克塽双腿一软,躲在冯锡范的身后,对蔚安安是心惊胆战,避而远极。
“你...”冯锡范白白吃一耳光,涨红了脸,又惊又怒,这么多年,这臭小子的功夫竟然深不见底,当即恼火说道“你竟公然殴打朝廷官员,我要告御状!请皇上主持公道!”
蔚安安哼道“谁看到我打人了?多大哥,你瞧见没有?”
多隆连忙摇头说道“没有。”他转身问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了?”
众侍卫齐声说道“没有。”
蔚安安说道“冯锡范,你想诽谤啊?我记得诽谤之罪,可是不清啊。你可要想清楚,别连累了你家郑公爷。”
冯锡范看了眼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郑克塽,只得将这口气生生咽了下去,说道“我们归降朝廷,皇上封郑公爷为海澄公,封我为忠诚伯。皇上金口玉言,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绝不计较。魏大人,你想假公济私,冤枉好人,咱们只好去皇上面前分剖明白。”
蔚安安冷笑道“一剑无血冯锡范是好人,这是天大的笑话。好,其他的事先放一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郑王爷,你欠的我钱,到底几时才能还清?”
冯锡范原本还欲辩白,没想到这小子将话头转到了钱财上,脸憋得红紫,一口气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如同吃了只苍蝇一样。
郑克塽听她不追究当年自己在杀龟大会上的所言,急忙连声说道“我还钱,我还钱!”踉跄了几步,急着走进内堂,捧了一叠银票出来,另外还有两名家丁捧着托盘,装着些金银首饰。
郑克塽说道“魏大人,卑职翻箱倒笼,张罗了三四万两银子,实在是再也拿不出了。”
蔚安安嗤笑道“再也拿不出了?郑王爷未免也太小气了,欠条是你自己写的,既然写了,那就必须得还清才是。”
“这....这....”郑克塽瑟瑟发抖,冯锡范暗自叹气,竟被这黄口小儿整治的毫无办法。
蔚安安对多隆说道“多大哥,你点点,这一共是多少钱?”
多隆和两名侍卫点数银票,说道“银票一共是三万四千三百两银子,还有些不值钱的首饰,不知是什么价格。”
蔚安安叹道“还是多大哥厉害,一出手就讨回了二百多万两,我怕是不成了,才讨得三四万两,这不是瞧不起我么?”
郑克塽害怕她迁怒自己,连来呢冲她躬身作揖,说道“魏大人,一切请你不与卑职计较。卑职求您了。实在是卑职家里没有钱了,决不敢...不敢赖债不还的。”
蔚安安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说道“咱们走罢,过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再来要债。郑公爷,你可得快些凑钱,总不能老是拖着不还钱呢。”
郑克塽抬手擦了擦脑袋的汗,连连称是。
冯锡范则是一脸怒气的瞧着蔚安安,一时间有些头晕,就要昏倒,郑克塽在一旁扶着他。
蔚安安笑道“我听闻,郑公爷和冯大人曾向皇上污蔑我与前朝郡主交好,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们算的,时间还长着呢。”
此言一出,两人神色巨变,心中大为惊骇,没想到皇上如此宠爱这人,让他知道了此事,以后他们二人怕是没有好日子过,虽然他们说的是事情,可毫无人证物证,皇帝又这般偏爱他,日后....所受屈辱,恐怕比现在更胜几倍。
郑克塽更是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如同老人,紧接着地上出现一滩水渍。
冯锡范使劲想扶他起来,不仅没将他扶起,自己也险些摔倒。
众人仔细瞧去,这海澄公郑克塽光天化日竟然吓尿了,当即哈哈大笑,拥簇着蔚安安和多隆,扬长出了郑府。
蔚安安回到府中,当即开处酒筵,请众侍卫喝酒。
多隆命手下侍卫取过四只箱子,打开了来,都是金银珠宝以及一叠叠的银票,笑道“讨了几个月的债,郑克塽那小子的家产,一大半都在这里了,魏兄弟,你点收罢。”
蔚安安现在是体会到了,当钱多到一定境界,你看它们就如同纸张一样,随手拿了一叠银票,约有几十万两,说道“哼,这狗贼害死了我不少朋友,偏是皇上封了他爵位,仇嘛是报不了了。不过恶气倒是出了一口,心中舒快乐些。这下请大哥和众位兄弟分了罢。”
多隆连连摇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郑克塽欠兄弟的钱。你只消差上几名清兵,每日里上门讨债,也不怕他不还。我们给你办一件小小的差使,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能要了你的钱呢?”
蔚安安笑道“不瞒大哥说,兄弟的家产已经使不完,好朋友有钱大家一起花,又分什么彼此。”
多隆说甚么都不肯收,两人争得是面红耳赤,最后众侍卫终于收发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讨债费,另外三十万两,去交给骁骑营的兄弟分分派,余下的多隆亲自捧了,送入魏府内堂。
众侍卫连着在宫里值班的,大家每人一分,都有好几千两的银子。
人人兴高采烈,酒足饭饱之余,便在公爵府上掷骰子,推牌九,大堵特堵了起来。
蔚安安在一旁瞧着多隆赌钱,见他手气正旺,心情大佳,开口问道“多大哥,兄弟还有一件事...想...”
多隆眼睛直叮叮着牌九,笑道“兄弟,你客气了,有事直说,只要哥哥做得到,你吩咐便是。”但随即想起一件事,停下手中的牌,说道“只有一件不成!那个骂街的疯子,皇上可是吩咐了我严加看管,明天一早由你监斩!倘若我寻死释放,皇上可是要砍我的头了。”
蔚安安原本就想让多隆释放茅十八,可没想到康熙早已下了严旨,就算是花一百万两银子都买不了茅十八的一条性命,着实无奈,心念一转,将话题引到了冯锡范身上,说道“多大哥,那冯锡范可是傲的很啊,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把柄?好整治整治他!”
几个侍卫在一旁听着,都随声附和,破口大骂郑克塽和冯锡范这两王八蛋。
多隆嘿嘿一笑道“兄弟,你可算是问着了。冯锡范这个老小子,虽然到了北京深居不出,但还是让咱们手下弟兄们发现,他最近几月,每天早上都会去甜水井胡同的一家院子,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哥哥觉得不对劲,派人盯着他,没成想发现这老小子色心不减,竟然跟前锋营泰都统的老娘勾搭上了。”
众侍卫哄堂大笑,嗤骂冯锡范下流猥琐,连快入土的婆娘都下得去手,做了泰都统的便宜老爹。
原先前锋营的统领本是阿赤济,虽然御前侍卫和前锋营的官兵不合,好在他管教颇严,两方一直没有撕破脸皮,后来蔚安安挟持他,逃离了火炮口之下,康熙斥责他办事不利,先是关入了大牢,后又被放了出来,降职得了个闲差,吃喝不愁。
眼下前锋营的都统姓泰,自他上位之后,御前侍卫、骁骑营和前锋营就愈发的不和,关系甚为恶劣,碰上了就常常打架,多隆和泰都统明争暗斗,已经闹了许久,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蔚安安摸着下巴,心中有了主意,问道“多大哥,这个消息可真?”
多隆心花怒放的说道“那可是比真金还真啊。你是不知道啊兄弟,我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惊讶,也不怎么相信,后来我亲自去盯梢,没想到正让我瞧见冯锡范从院子里出来,泰都统的老娘还依依不舍的送出门,两人你侬我侬呢。”
蔚安安盘算着计划,发问道“冯锡范是台湾降将,按理说朝中都不怎么待见他们,那这老小子是怎么跟泰都统的老娘勾搭上了?”
多隆笑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老泰是个功夫迷,他听闻冯锡范外号一剑无血,十分的厉害,想拜他为师,学习武功,还曾邀请他参加自己老娘的寿宴。冯锡范和郑克塽这俩王八蛋,在京城屡屡受挫,好不容易有个都统伸出橄榄枝,可不得抓紧了顺杆爬么。”
蔚安安蹙起眉头,难道多大哥和泰都统不知道冯锡范的武功全废了?她急忙问道
“多大哥,那泰都统从冯锡范那学到功夫了?”
多隆嗤笑道“学个屁,他说老泰外家功夫不到位,先让他练好外家功夫,才能教徒。”
其他侍卫叫嚣说道“什么破一剑无血,在京城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呆着。”
多隆见蔚安安思虑,还以为她害怕冯锡范,当即说道“兄弟,你放心,就算那冯锡范在江湖上杀人不见血,到了京城,他若是敢对你动手,咱们弟兄们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在京城,这两个王八蛋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如此看来,朝廷中人都不知道冯锡范武功已经被废。蔚安安想了个办法救茅十八,只是有些冒险,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眼下时间紧迫,其他的也已然顾不得了。
蔚安安又和多隆以及众侍卫赌了一会,她便连连呵欠,多隆见状急忙说道“瞧我赌的兴起,全然忘了兄弟明天还有旨意在身。”
他起身叫众侍卫离开,蔚安安也起身,打着呵欠,搂着多隆的肩头,笑骂道“多大哥不必气闷,待明日之后,咱们想个法子,让泰都统不敢跟咱们御前侍卫作对!反正,咱们现在都知道了冯锡范是他的便宜老爹,此事张扬出去,看看他还敢不敢对多大哥无礼!”
多隆和众侍卫纷纷叫好,摇摇晃晃的离开鹿鼎公府,待众人离开后,蔚安安吩咐府中人严闭大门,又吩咐下人自己要睡觉,不准打扰,否则重重处罚。
府中下人连连诺声答应,虽然自家老爷脾气甚好,如要真是惹他生气,却犹如雷霆之怒。
见下人们退了下去,蔚安安熄了房内烛火,翻窗跳了出去,轻易的跃上墙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鹿鼎公府。
她来到魏少顷的住处,跃了进去,站在院中,他们房间烛火未熄,传来欢声笑语,顿觉有些惭愧,轻轻咳嗽了几声。
“什么人!”房内魏少顷大惊失色,向她掷出几柄飞刀,利刃穿透房门,夹着破风之声。
蔚安安脚步几转,出手将飞刀的力道卸下,全部拿在手中,轻声道“深夜叨扰,还请少顷不要见怪。”
房门唰的一下被打开,魏少顷身着白色寝衣,手持长剑,原本如临大敌的神色,变得缓和,他挽了个剑花,将长剑被在身后,向前快走了几步,惊讶道“公子?我竟然没觉察到公子到来,公子的功夫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蔚安安歉疚说道“对不起少顷,事出突然,我没有差人通报,就擅自前来。可现在没有时间了。”
魏少顷一愣,知道肯定出大事了,否则以公子的性子,不会深夜前来,急忙说道“走,公子,咱们进屋说话。”
此时柳燕站在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问道“是公子来了么?”
蔚安安微笑道“柳燕姐,打扰你休息了。我有急事与少顷商议,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的。”
柳燕心事被知晓,脸上一红,公子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大恩人,自己这番倒是有些自私了,当即说道“公子严重了,什么事情,只要您吩咐,我们自会上刀山,下油锅,给您办到。”
蔚安安笑道“没那么严重,你且放心好了。”
魏少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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