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媛的卧室全是实验用的精密仪器,一片冰冷光泽。
一张床孤零零地摆在角落,铺着奢侈被褥。
说是卧室,不如说是实验室里硬塞了张床。
墙壁上倒是挂满了各种图表、数据单和解剖图,文字与图形组在一起,展示着实验记录与理论推导。
最显眼的是中央,灵堂似的,墨雪霜也不知道母亲为何每日都会睡得安稳。
那里摆放着数具人体标本,尸体伫立在透明容器内,尸身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肌肉纹理和骨骼结构清晰可见。有的是完整的人体形态,有的则是局部器官。
墨雪霜走到一个角落,那儿有许多异形兽的肢体,鱼媛只允许他碰这个,人体是她的宝贝,连她助手都不能碰。
鱼媛拍了拍墨雪霜的头,“乖宝,妈妈昨天教的你还记得吗?”
墨雪霜点点头,他洗了手,带上口罩,在实验台拼接各种异形兽的肢体,血腥的尸块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灵活的手指穿梭其中,将不同异形兽的尸块拼在一起,每次连接都用一些螺丝作为支持。
鱼媛系统地教过他如何用能核起死回生,拼接无数活物。
鱼媛在他身旁监督,他并不紧张,铭记于心,胸有成竹。
随着他不断操作,那些尸块组成了一条小蛇,诡谲蠕动,发出“嘶嘶”声响。
鱼媛笑了,忍住嫌恶,一把夺过小蛇,将小蛇掰断,扔甩进了生物危害垃圾桶。
她教导道:“别以为能组成活物就成功了。蛇身的理想比例是长度与直径的20:1,你做得蛇太臃肿、太不美观了!重做!”
墨雪霜知道母亲事事追求完美,他低头,道:“妈妈,我现在就重做。”
鱼媛嘻嘻道:“妈妈小的时候也经常搞错,没关系,你慢慢尝试。”
此时,实验室的一间屋子传来吼声,断断续续,肝胆俱裂,嘶哑呜咽,传出一片凄惨狂烈。
墨雪霜被这突然起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心跳加快,瞳孔放大。
鱼媛正欣赏着自己的宝石美甲,听到动静,只是不满的哼笑一声,对墨雪霜道:“那人又不老实了,我去看看,你继续。”
“好的。”墨雪霜假装组装小蛇,实际上在偷偷地观察母亲。
鱼媛拿了把趁手的斧头,走进了屋子。
——嘣嘣蹦!
屋内传出嘶吼,还有鱼媛叹气的声音,她拎斧子有些吃力,对外面的助手叫道:“拿电钻来!”
“来啦!”助手拿起电钻,溜得跑过去。
——噌噌蹭!
屋内的叫声变得更大了,还有鱼媛嘻嘻的笑声,墨雪霜头皮发麻,不知道这是什么异形兽,但他不能走开,因为他眼前还有拼装小蛇的任务。
鱼媛擦了擦汗,叫道:“502!”
助理狗腿道:“这就来!”
墨雪霜忍俊不禁,他第一次知道还能用胶水来拼接异形兽。
屋内逐渐归于平静,只有鱼媛和助手的笑声。
鱼媛出来后,她满身是血,墨雪霜马上问:“妈妈,是什么东西再叫?它伤害你了吗?”
“嘿嘿,没有。”鱼媛随手关上门,还用高跟鞋踹了一脚,她蹭了蹭脸上的血,道,“这间屋子你可不能进去,我去洗个澡。”
“好的,妈妈。”墨雪霜乖乖道。
鱼媛走后,屋内的怪物竟又叫出了声。
那吼声带着无尽绝望,冲破屋子,像是要把灵魂从躯壳里蹦出来,沙哑高亢。
墨雪霜毛骨悚然。但他非常好奇,见助理也跟着鱼媛走了,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去了。
他打开门缝,看见了一个人,并不是异形兽。
他的四肢被齐齐砍断,只留下残肢断面,被纱布裹着,钉在墙上,躯干竖直。
这应该是叫做“人棍”。
他是独眼龙,单眼留白,像死湖。另一只眼睛已被胶水沾上,用力眨也睁不开。他舌头被割了一半,嚎叫时可以看到。
人棍毫无尊严地竖着,苟延残喘。
“来。”人棍道。
墨雪霜神使鬼差的去了。
除去他被斧子造成的切面、包裹的纱布,他被打理的极为精致,优雅,甚至被喷了紫丁花味的香水。
香气与血腥气混合,墨雪霜想吐,但他忍住了。
人棍有一头白色卷发,蓬松,被卷出线条,脖颈叠戴珍珠项链,圆润莹白的珠子一颗颗串在一起,光泽柔和,价值不菲。他耳上也带了白珍珠耳坠,晃晃荡荡,美而尊贵,头戴蓝宝石王冠,如瀚海星辰,是无价之宝。
人棍道:“你要跑出去。”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跑,”墨雪霜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人棍睁大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片刻,道:“你外祖父。”
墨雪霜全身都炸起了鸡皮疙瘩,他打了个激灵,后退半步。
人棍咧嘴笑了,惨败阴森的脸露出一分慈祥,“跑啊。”
墨雪霜受了不小的刺激,他转身,不顾一切地跑。
“砰”一声,他撞上了一个女人的身体——
鱼媛。
她忘记给她父亲戴美瞳了,浑浊的眼睛太丑,她有点强迫症,特意回来一趟,没想到看见了墨雪霜惊慌失措的模样,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妈!”墨雪霜哭着,颤抖着,蜷缩在地上。
他被吓得不轻,鱼媛嘻嘻嘻笑了,“你胆子太小了,宝贝。来,快起来,地上脏。”
她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笑声问:“你是不是偷偷去看了?我不是告诉你不许去了吗。”
“我再也不去了,妈妈。”墨雪霜抽噎道,“太可怕了。”
鱼媛拍了拍墨雪霜的背部,“怕什么,那是你外祖父,他又不会吃了你。”
这真是他外祖父吗?
他母亲怎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她怎么可以笑?
这还是人吗?
“啊啊啊啊啊!”墨雪霜的脑子仿佛被无数把刀插了进去,他头疼,不敢再详细琢磨了。
他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跪在地上。
鱼媛哎呦了一声,“地上脏,你快起来,宝贝。”
人棍听到动静后,也在一旁吼叫。
一阵鸡飞蛋打,墨雪霜仍蜷在地上,涕泗横流,瑟瑟发抖。
“妈妈,这不是真的,这太可怕了.......”
鱼媛见他被吓得叫妈妈,笑得肚子疼,她半跪在地上,哄道:“不要怕,雪霜。”
她用眼神示意助理把桌上的麻醉剂拿来,助理折断安瓿瓶的瓶颈,抽取液体之后,恭敬地递给她。
鱼媛按住他脖子,在他后颈注射了一支。
墨雪霜呼吸逐渐平稳,沉睡过去。
鱼媛把注射器扔在一边,笑嘻嘻地扭了扭脖子,道:“小祝,墨雪霜胆子太小了,我们再把他改造一下吧,我想要的是那种冷酷无情、潇洒风流、以一当千、孝敬老娘、威震八方的将军儿子。”
助理小祝撸上袖子,带上防护镜,活力十足道:“好啊,首领,我们现在就开干吧!”
墨雪霜的身体被固定住,鱼媛拿来了电锯,噌噌喷出火花。
幻境中,20岁墨雪霜又一次遭受凌迟,太过痛苦,他不禁想起了一段历史:
这世界在星历120年出现了异形兽,经过200年的演化,异形兽体内孕育出了具有强大能量的能核,能核颜色越纯粹,能量就越大。星历320年,一名叫寥辰希的医生将能核用于治疗人体,发现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丧心病狂,心中一只有个设想——将死物造成活物。
他敢想敢做,用死尸制造了无数异形兽,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在违背伦理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野心越来越大,想制造出充满智慧的人。
如此,便开启了长达数十年的拼合过程。
为掠夺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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