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已经到来,百影园后院中硕大的红枫树却越发显得有生机了,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红的耀眼。
很是美好的一副光景,可惜百影楼的人忙于准备明天的婚宴表演,少有人有闲情静下心来欣赏。
只不过,今日忙的却不是熟悉曲谱,而是准给好明日演出之时要用的戏服、盔头、道具、桌椅、乐器等东西。
叶威指挥着大伙有条不紊将东西搬运到了一起,叶兴又去联系好了明早托运的脚夫,忙活了好半天才结束。
大家伙已经累得不行,都在戏楼的大厅内各自找了座位,歇息了下来。
安碧在后厨做了做了点绿豆汤,给在一楼的众人送去。
虽然气温已经凉了不少,但是众人今天也没歇过气,现在不光不觉得凉快,反而觉得好像时光倒流,又回到了炎夏时分,满头是汗,热的不行。
见安碧如此贴心,众人纷纷夸赞安碧实在是贤惠的不行,要是谁娶了她,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安碧受不起夸,满面赤红,又谈到“嫁人”二字,又忍不住李衡所在的方向瞟。
这一看,原本就红了的脸,更加是熟透了。
她虽然已经算得上百影楼姑娘们之中年纪较大的,可是她依旧是情窦初开,和十几岁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十来天她很是开心,百影楼这几年来几乎没有这样长达十几天的时间,只由楼内的人单独相处过。
这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时候可以见到李衡,也可以多和他说几句话。
对她而言,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王水闲将绿豆汤一饮而尽,胡乱地拿手抹了一把嘴,喝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她看着不远处还在给其他人递汤的安碧,朝着祈今歌小声夸赞道:“安碧姐真是太好了吧,厨房的活本来她也只是兼顾着帮下忙,管事也没让她给我们熬汤,她还是体贴地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碗,真是勤快。别说男人了,我都想有一个这样贤惠的妻子,真是便宜李衡这个家伙,能让安碧这么死心塌地的。”
祈今歌觉得王水闲说的话不无道理。
安碧的确是很好的,性子温顺,又做得一手好活,吃苦耐劳,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安碧简直完美契合这句话。
可是旁人觉得合适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又是另一回事。
祈今歌活了两世,知道适合抵不过冲动,感情的事偏偏向来不讲道理。
她转过头,看着另一处的李衡,他此刻微微蹙眉,也是注意到了安碧扫在他身上的眼神,只是这份关注在他看来有些多余,所以李衡的神情并不怎么愉悦。
祈今歌心中叹息了一声。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安碧在百影楼待了这么多年,李衡都对她无动于衷,她定然也是个痴心不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
安碧走向了李衡所在的方向,虽然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却可以看到李衡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安碧却依旧是笑着的,眉眼弯弯。
一番交谈过后,安碧仍是绿豆汤放在了李衡面前的桌子上,随即转身离开了。
心电急转间,祈今歌突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她想,或许安碧并非天生如此体贴。
就比如此刻她端在手里的绿豆汤。
或许安碧只是为了让李衡一人接受自己的心意,但是,她也明白,若是单独给李衡,他绝对冷脸拒绝,所以不惜给全百影楼的人都做上一份,这样,李衡也没了不接受的理由。
当然,这也只是祈今歌的猜想罢了。
要是安碧真的做到了这个程度,那真要是爱极了李衡。
此刻厅内的大多数人都已经饮完了汤,一个个都已经起身去后厨放碗了,大厅内已然不剩几个人。
祈今歌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刚准备从座椅上起身,却看到白齐从角落的位置站起了身,走到了她们二人身边。
看那模样,若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便也只可能是找和她坐在一起的王水闲了。
只是白齐站在二人面前,却不主动说话,立得直直的,像一堵墙似地挡住了祈今歌的视野。
一副等着她主动开口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来,白齐作为琴师,相貌清秀,文质彬彬,又是和她一样弹奏古琴的,按理说,他们之间的交谈应该是还要比别人多一些,
但是事实却截然相反,因为白齐也是寡言少语的性子,祈今歌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所以祈今歌来百影楼这么久,两人纵然同为琴师,可是私交并不多,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
他年长她几岁,所以祈今歌和年纪小的姑娘一样,偶尔有所接触,也一并唤他“白大哥”。
祈今歌抬起眼帘,看向白齐,问道:“白大哥,有什么事吗?”
王水闲也是很意外白齐主动来到他们这一桌面前,她好奇地眨巴眨巴眼,重复了一遍祈今歌的话:“白大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祈姑娘。”白齐终于开了口,唤她的名字,直接出声问她,“你有兴趣参加上京的盘乐赛吗?”
盘乐赛?
祈今歌对这三个字并不陌生。
她只是诧异,没想到白齐难得找自己一次,竟然会提起这个。
在大宇,知道盘乐赛的人并不多,业术有专攻,若非从事歌舞乐艺之类的行当,对这些根本不会多加关心。
但是祈今歌知道。
从事歌舞乐艺之人,被世人称之为“下九流”,纵然再有名有财,也始终低人一等,上不得台面。
但是盘乐赛不同,它的存在,给了曾经的“下九流”一个登上大雅之堂的机会。
若要说起盘乐赛的起源,乃是沈千所办。
沈千何人?
沈千乃是前任宰相,也是当今皇太后沈珏的舅舅,才华横溢,颇具才能,乃是一代贤相,凡事提起这个名字,大宇国内皆是赞扬之声。
沈千年轻时精通六艺,对于文人四友很是喜爱,只是年轻之时,他实在是事务繁忙,无数朝廷大事都需要他主持,肩负着江山社稷,导致他根本没多少时间浪费在他这些爱好上面。
后来他年纪渐长,对于朝中事务,多少也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便辞去了官职,留在了上京开始颐养天年。
后来不知怎的突发奇想,几年以后,他又开了个私塾,名为盘乐馆,请了一些先生前来任教。
只是这个私塾并非教书,学不到什么四书五经的玩意儿,而是跟着沈千雇佣的先生,专学琴棋书画。
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既然退了职,不再是朝中之人,只要不违法乱纪,自然是做什么都行。
可是谁让沈千身份特殊,又加之大宇之内多的是人仰慕这位德高望重的“贤相”,都想着能一睹尊容,眼下有了这么个好机会,一时间,报名的学生络绎不绝,从老到少,盘乐馆新修门槛简直都要被踏破了。
沈千原本也只是抱着玩乐兴致似的开了这个馆,能够如此轰动,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千任丞相之时,做事便是矜矜业业,呕心沥血这个词来形容他,并不夸张。
因他这么个性格,见自己的影响如此之大,便立即认真了起来,既然要教,那必须得请顶有本事的老师来教才行,不然可不是负了他人的期待,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他又发现,自己找的先生虽然身份个个清正,然而真正的高手,确是有很大一部分扎根在民间,甚至是散落于这些“下九流”的行当之中。
“下九流”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哪怕有少数良民干这个,也依旧是被看不起的。
不过,沈千年纪虽大,且出生名门,可是思想却没有僵化,也不自持高,他本人倒是信奉有教无类那一套,认为只要有本事,身份也算不得什么。
于是他便以自己开设的“盘乐馆”为名,办起了这盘乐赛,招揽喜爱琴棋书画、志同道合之人前来任教,不讲究出身,只要有真本事,在盘乐赛中入选,便可以选择夫子的身份在盘乐馆任职。
除此以外,对于盘乐赛之中认可了的人,还会颁发一块盘乐馆聘任特意打造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隽秀的“乐”字。
原本这只是留作纪念之用,盘乐馆也只是私人开设的私塾,可是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神奇。
凡事带着这块玉佩的,就算是没有在留在盘乐馆,甚至还是在同样的地方从事同样的事,竟然就已经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以前鄙夷、轻蔑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未曾见过的尊重。
获得认可的人也已经是前任宰相所认可了的人,哪有不当回事的道理?
更别说,现在上京中不少高门的后代都是被盘乐馆的所选出人所教导,因着盘乐管的名气越来越大,风评甚好,听说连现在皇家教任下一任子孙后代琴棋书画,都可能考虑过从盘乐馆中选人任职。
曾经被看不起的舞乐名伶只要得到盘乐馆的认可,就可以摇身一变,不再低贱,而成了夫子一样受人尊敬的人物。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下九流的人还是那个下九流,这些人的身份未曾改变,可下九流若是经过前任宰相认可,若是有资格教人皇家贵族,还有谁能看轻他们?
只要能获得盘乐观的认可,对于很多人而言,不说是为了扬眉吐气,为名为利,但至少是能被人正常看待。
盘乐赛每三年一次,每次都是四月开赛,至今已经举行过三届了。
每一次参加盘乐赛的人都是越来越多,竞争激烈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白齐问她想不想去参加盘乐赛,想来是明年便到了盘乐赛举办的年份。
怎么会不想去呢?
虽然现在在百影楼的生活已经很让祈今歌知足,但她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若是真有机会,自然愿意一试。
于是她道:“当然是有兴趣的,只是我.....应没有资格参加盘乐赛的。”
盘乐馆收人,虽不考虑出身,但却靠考虑品性,对于不讲规矩、不受教化的人,盘乐管不予考虑。
因此考虑到这点,凡事报名的人,都需要当地官府之人为推举,写一封举荐信且加盖印章才行。
这才能获得参赛的资格,而其后,才是看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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