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快步上前，嘴角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快起来，朕昨日来时你还病着，如今可好些了？”
悦贵嫔莞尔一笑：“蒙陛下挂怀，臣妾身子已好了许多。”
她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却浮现着两团红晕，看起来又娇又羞，让惠帝瞬间有些痴迷。
他伸手搭上悦贵嫔的手，她不仅没了之前的闪躲，反倒主动握了上来，让惠帝眼里更多了几分惊喜之意。
他正欲引着人往屋内走，楚清歌便扶着楚子晋，一瘸一拐地从偏殿出来。
楚子晋伤了腿，行礼的动作格外困难，只能由楚清歌扶着，缓缓下跪。
一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他周身所有的神经，让时间都慢了下来。
等到姐弟俩都屈膝跪定时，惠帝才假意伸手。
“快起来快起来，一个个的，都受伤了，还行什么礼啊！”
悦贵嫔险些撑不住脸上的假笑，却还是在惠帝转头的那一秒，逼迫自己掩去眼里的恨意。
“你这两个孩子，教得很好！”惠帝暧昧地拍着她的手。
悦贵嫔睁大了眼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皇上谬赞了，两个孩子日日念着父皇，好容易有机会给陛下请安，自然得尽心尽力！”
惠帝欣慰地点头：“很好，很好！这次清歌舍命救朕，让朕很是感动！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楚清歌再次躬身，乖巧答话：“多谢父皇，儿臣如今寡居温家，一应衣食不缺，实在不需要什么赏赐！”
说罢又抬眼看了眼悦贵嫔，装作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只是……儿臣如今居于宫外，不能随意进宫，阿娘又性子冷清，不爱与人走动，儿臣略有些担心…担心阿娘的身体。”
“哪有，我好着呢…陛下，您别听这孩子胡说！”悦贵嫔嗔怪道。
惠帝看着眼前欲说还休的母女俩，心中涌现出几分恻隐之情。
一个皇家公主，只是衣食无忧，居然就已心满意足。
没有求什么绫罗珍宝的赏赐，只是使了点小心机，想让自己多多垂怜她的生母。
如此微小的请求，施舍给她们，她们便会感恩戴德。惠帝自上而下地看向楚清歌，心中多了几分玩味。
“你是个孝顺孩子，朕便允你日后能够时时进宫陪伴你阿娘，不必通传！”
楚清歌激动不已，立即磕头谢恩。
就连悦贵嫔，也赶忙站到对侧，朝着惠帝行了个大礼。
“臣妾多谢陛下恩准！”
再抬起头时，她眼中含泪，波光粼粼，看得惠帝心痒不已。
他连忙将人扶起来，握着悦贵嫔的手，粘腻道：“快起来快起来，深宫寂寞，朕明白，朕日后定多来陪你！”
说着就拉着悦贵嫔要往屋里走。
临了还丢下一句，“你们姐弟二人便好好休养吧！”
待屋门关上，楚清歌才收起脸上的假笑，轻叹了口气。
楚子晋傻傻地立在原地，死死盯着那扇掩住的门。
“阿姐，阿娘她……”
楚清歌不忍在弟弟面前说起这些，神词闪烁道：“你腿不能久站，我先扶你进屋去吧。”
进了偏殿，便听到主院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袅袅余音，娓娓动听。
楚清歌有些愣神。
她知阿娘是歌女出身，却从未听过她的歌声。
她为了掩藏那段为人所不耻的经历，从不在人前展露自己的特长。
楚子晋也同样失了神。
“阿姐，我不知，阿娘唱歌，竟这般好听？”
楚清歌凄凉一笑：“我亦不知…”
姐弟俩沉默半晌。
“阿姐，是为了我吗？”
“什么？”
“我听宫人们说，这次是我运气好，若不是阿姐救了父皇，我和阿娘就算死在这百花轩中，也不会有人在意……”
楚清歌秀眉微蹙。
楚子晋年纪尚小，她还不想让他接触到这些人心算尽的谋划之中来。
“阿姐，我知道，是为了我，你才替父皇挡箭；也是因为我，阿娘才会这般对着那人，承欢献媚……”
楚子晋的脸上没有表情，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心中的郁结和愤懑几乎要将他挤得**。
楚清歌看见他这般模样，也心酸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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