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甫在一片混乱中翻过坊墙,跌跌撞撞地奔跑在长街上。
夜间在坊外游荡本就是重罪,看他的方向,似乎还想出城去。
文瑶面色平静,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想出城,自己当然是成全他。
她略微施法,城门守卫便被夺了心神,目光呆滞地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门。待顾延甫走后,又重新上锁,站回原地,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出城后,顾延甫一路往郊野荒地去,他奋力地跑着,仿佛不知疲倦。
“呼哧——呼哧——”
郊外深夜一片死寂,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前路的树越来越疏,尘土越来越浮,行过处在原地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他累得头晕眼花,腿早已没了直觉,仰头张嘴喘气,星空在头顶摇晃。
他艰难迈出一条颤悠悠的腿,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形一歪慢慢倒了下去。口水从嘴角肆意涌出,耳朵里嗡嗡乱响。他烦躁地闭上双眼,不是入秋了吗,怎么还有这恼人的蝉鸣。
感觉只过了一秒,再睁眼,他就来了一处野坟。
坟前光秃秃的,连鼓包都没有。
他拨开一层薄土,露出一个仅供他辨认的粉色披帛。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特意将披帛弄得又脏又旧,好让它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拾起披帛反复看了看,心里嘀咕:这么快就到了?
他没有精力去细想,直接跪在地上开始用手刨土,他迫切地想知道弄清楚真相,这里边埋的还是不是沈忆欢。
他挖得投入,全然没注意到乌云在头顶汇聚,像是一坨坨浸了脏水的棉布悬在头顶摇摇欲坠,伴随着风雷滚滚,更给这不平凡的一夜增添了些许荒唐。
文瑶脸色阴沉,站在远处结印施法,顿时狂风涌动,状似女人的呜咽一声高过一声。随之铺天盖地的暴雨倾泻而下,很快就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泥潭。
雨水将坚硬结块的土层冲散,顾延甫挖得更快了,越挖越深,雨水也越聚越多,他的青色罗袍混着血污搅在泥里,已看不出纹样。
闪电炸开的一瞬亮如白昼,他那癫狂扭曲的脸更为清晰,双手在冰冷的泥水中浸泡得发白,被砾石和树枝割伤的伤口翻飞。但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不停地拨开一滩又一滩的烂泥。
当棺木露出来的那一刻,他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寒风和雨水灌入喉咙,呛得他直咳嗽。
他攥住袖口在棺盖上胡乱抹了抹,艰难睁大眼睛在四周寻找趁手之物,突然他眼神一定,膝行几步捡了根粗壮的树枝回来。
他把树枝插入棺板缝隙,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用力下压,棺盖便被翘起。
沈忆欢下葬时极为匆忙和潦草,棺材尚未钉钉,若不是怕扔到乱葬岗被人发现,他甚至都不想花时间给她挖这个坟坑。
他将棺盖甩到一旁,迫不及待地往里边看去。可惜太暗了看不太清,他又趴在一侧的泥地里,把手探进去摸索每个角落。
“哈哈,没了,哈哈哈哈,原来,咳咳……”
他浑身瘫软,却也彻底放下心来。
他翻了个身,干脆闭眼仰躺,任由猛烈的雨点砸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还是不管不顾放肆地大笑。
“哈哈,咳咳,沈忆欢,咳咳,沈忆欢啊沈忆欢,哈哈……”
还以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过是侥幸得生的蝼蚁,不找个肮脏的角落苟活,居然还敢到自己眼前瞎晃悠。
“延甫,你在找我吗?”
闻声顾延甫心脏一颤,猛地坐起,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沈忆欢。
她头发凌乱,后脑被撕掉一块头皮,粘腻的鲜血顺着脸颊滴在衣裙上,浸出一大片血渍。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都在流血,全然下葬那日的惨状。
顾延甫脑子混乱,张大嘴巴不知做何反应,她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延甫,你为何要害我?!我好疼啊——”
沈忆欢往前挪动两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凄厉的喊叫质问响彻天地。
他稳了稳心神,似乎全然忘了所处的狼狈境地,翻了个白眼,不屑撇嘴。
装神弄鬼!
他已确信沈忆欢没死,这点儿小把戏还想唬他第二次?
只是心下懊悔,早知道当初就该封上棺材钉,也不会生出这么多变故。
手指在地上摸索,又重新攥紧了那根粗树枝,毕竟现在也不晚……
他杵着树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冷笑一声:“瞧瞧你这个样子,要不是看你家有钱,以为我会娶你?没想到你那么不安分,有几个臭钱就想骑到我头上,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是女人做主的!”
“哼,说起来我不得不佩服你这个命大啊,本想着给你下点儿药,两三个月也就悄无声息地没了,我后事都给你准备好了,你闹了几天肚子居然又没事了!”
“行,既然你不想痛痛快快地死,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谁知道都装进棺材埋土里了,你又站在我面前了?!”
“沈忆欢,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顾延甫越说越激动,然而面前的沈忆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好疼啊——好疼啊——”
他杀意骤起,指节根根分明攥紧了棍子。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她,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害怕,猛眨了几下眼。
?
他不可置信地又眨了几下眼。
沈忆欢呢?
泥地里还有她的脚印,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顾延甫慌乱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借着雨水搓了搓脸,又用力揉了揉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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