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苓要上学。
只是这次临走前,她和郑凉嘱咐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郑凉单纯地问她:“阿苓你要去哪里?可以带上我吗?”
温苓轻轻抚上他的黑发,温声拒绝了他。
郑凉有点难过,追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阿苓,我知道你背着书包是要去上学,阿凉也想读书,陪你。”
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明明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温苓在,他就变得贪心了。
温苓还是不愿松口,摁着他的肩膀,望进少年的眼底,不容拒绝地说:“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听话。”
也退一步,哄他:“你想读书的话,阿苓学会了回来教你好不好?”
最后再补充一句:“中秋放三天假,我可以一直陪你。”
郑凉懵懂点头,温苓眉眼舒展开来,放开手,转而将目光睨向紧张兮兮的温萍。
“照顾好他……如果要是让我回来看见他有任何不高兴的话,我不介意让姑姑受一点惩罚的。”
温萍不自主地点头,眼里没有光彩,像是一具傀儡,温苓的话语如操纵她的丝线,让她无法不从。
至于这种情况,温苓还是昨天问她郑凉的去向发现的。
她并不在乎这是何缘由导致的,只要不是对她和阿凉不利,她才懒得追究。
昨天晚上,温苓独自一人来试探她:“姑姑,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温萍点头的动作迟钝,像是生锈的发卡木偶,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说:“当然可以了,我的侄女。”
“郑凉是谁,还有,他是怎么变傻的?”这是她最想问的问题。
温萍开口道:“郑凉,不是亲生的,是哥嫂二人领养回来的,等你出生以后,他们便把重心放在你的身上,疏于照料,郑凉高烧没得到及时的治疗,把脑子给烧坏了。”
她概括得很简洁,没有掺和一点感情。
可温苓的心脏只觉被快速泵动一下,短短几句话让她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原来,她扮演的角色是既得利益者啊……
温苓当然知道,她不是苏母温父的亲生女儿,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只是当她想到亲人将所有的爱浇筑给亲生子,只留所有不管不顾的冷漠向郑凉倾泻而下,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地活在自己的世界。
盲人复明后第一件事就是扔掉陪伴自己多年的拐杖,那苏母温父就是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毫不犹豫地丢掉先前的替代品,郑凉被他们当做垃圾,轻飘飘地说不要就不要了,没有任何的愧疚。
多么的伪善自私啊……又虚伪又可笑。
但凡他们多关心他那么一下下,郑凉会死吗?
温苓不知道郑凉的死因,她笃定八成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是他们放纵这一切,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只是几句话的解释,她怅然若失地想了很多很多。
她回过神来,再看着眼前健康平安的少男,心中作乱的情绪被稍稍抚平。
“阿苓,走之前,可以抱一下吗?”
他的请求正合她的心意。郑凉张开手,汲取着温苓的怀抱,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薄荷味道,和她本人一样清冷、难以靠近,可他心里只觉温暖,甚至有一点上瘾、迷恋。
独属于他的味道。
少男的个子高,弯着腰,脑袋埋在她的脖颈,温苓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郑凉知道,她要走了。
但她很快就会回来陪他的。
……
刘衡顶着黄色的西瓜头,校裤的裤腿挽在小腿,耸着肩,双手插着裤兜,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
他神色狂傲,抬脚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蓦然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着一个人。
嚯,哪个胆大的居然敢坐他旁边?
于是刘衡眯着眼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昨天和他们作对的女生!!
原来她转到他们班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刘衡用零秒想出了针对她的办法。
他大声嚷嚷道:“哟,这不是那个傻子的家人嘛!”
此话一出,全班人的视线聚焦在温苓一人身上,窃窃私语顿时充斥在整座教室里。
“咦惹,近墨者黑,大家离她远一点吧,我可不想被传染智障。”
“就是就是,傻子这种基因家族遗传的吧哈哈哈哈哈。”
“不要欺负残疾人啊。”
“什么残疾人啊?哦,原来是脑残啊哈哈哈哈你说话好逗啊,那确实是……”
嘲笑声、讥讽声席卷而来,如狂风过境,堂而皇之地化作利刃,刮得女孩遍体鳞伤。
——然而事情的走向并没有按照刘衡的想象中发生。
有个女生毫不畏惧地站起来,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有病吧,揭别人的伤疤很好玩吗?这一点都不好笑!”
周边的人附和道:“就是,至少没你这个小混混这么恶心下作!”
刘衡对全班的讨伐目瞪口呆:“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我说话?”平时懦弱避人三尺的样都去哪了?怎么一下子硬气起来跟吃了火炮一样?
又一个男生摔桌子站起来:“天天欺负同学好意思吗你,有脸说这话?”
“你这种人就应该被学校开除!我们早就受够你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咒骂刘衡的行列,有的人甚至朝他扔皮擦课本,事态越发不可控制了。
反而当事人之一的温苓置身事外,玩着蝴蝶刀,饶有兴味地观赏着这出好戏。
刘衡被群起而攻之,慌乱之中注意到气定神闲的温苓,自以为是地把所有的矛头指向她:“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温苓歪头,咻的一下蝴蝶刀收鞘,她似笑非笑地缓缓将食指指向了自己,态度挑衅。
刘衡简直气炸了,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当即就要冲过去给她教训,忽地小腿被一阵力道拉住,惯性让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被拖行。
男生猝不及防,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抓住他的腿,求生的本能让他一味的挣扎,指甲死死抠着地缝,徒劳无功。
他扭头想求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失语。
从下而上看去,卷叶紧紧缠着他的腿,周边所有同学们的身体驻扎在地上,变成了植物的枝干,手变成了茎叶,头长在花苞里面,金黄色的花瓣成为他们的口器,一张一合,吞吐的气息是血的味道。
「无恶不作的狼,撕下小羊的皮,带回家珍藏」
「谁无辜,我吃谁,披着羊皮伪装」
「我从不忏悔,我从不忏悔」
「我无罪,我无罪」
他们突然唱起快乐的童谣来,唱得好不欢快,摇头晃脑,扭动着枝干,仿佛真的是欣欣向上的向日葵。
「你有罪,你有罪」
「审判降临,审判降临,不会有好下场」
「你的□□,我的花肥,正义茁壮成长」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啊、啊!!——怪物,是怪物!救命啊救命!!”刘衡大叫道。他的力气不比这些葵花人的蛮横,指甲很快被掀飞,他反应迅疾,满手是血地抱住一边的桌腿,死死不放。
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唯一没有变成葵花人的温苓身上,乞求她伸以援手。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他涕泪纵流,温苓不为所动,手里翻转着黑色的蝴蝶刀,居高临下地俾睨他。
“帮你?”她吐出这两个字,满是不屑。
“可以啊,”她慢悠悠地走上前,就在刘衡以为得救的时候,刀却直愣愣地插进了他的掌心。
血,汹涌地漫了出来。
“啊!!——”杀猪般的尖叫,刘衡骤然吃痛,手再也抓不住桌腿,一瞬间的松懈就让他被拖入花海。
“我可以帮你解脱。”温苓及时抽出刀,低低笑着,亲眼看着他被拖走,被吞食。
咔吱咔吱嘣脆的啃骨头声音此起彼伏,刘鹏被分尸,罪恶供养这群葵花人的生长。就像花肥。
人人都不时地受益于自己的罪孽,就像植物都以粪便为肥料一样。(引用)
温苓嫌弃地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拂去刀上的血气,正拎起包要走,一根带刺的藤蔓腾然狠狠刺穿了她的包!
“桀桀桀桀桀桀——”
温苓循声望去,才注意到那花海中央新生长出一株葵花来,它绽开花瓣,花蕊里赫然是刘衡狰狞凶狠的脸。
这是在恶意滋养中诞生的葵花人,伪装善良,假心假意地宣言正义,从而吞食他人的性命。
“我会杀了你!!”刘衡显然记得温苓刚才的所作所为,仇恨驱使着枝叶疯狂生长,飞速向温苓攻击。
温苓倒是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她深知不宜正面对抗,转身往后门跑去,丛叶阻挡去路,她就以刀劈路。
却躲不开伴随着枝茎的绿刺,不仅衣服被划开好几道口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满是血痕。
温苓皱着眉,肾上腺素持续飙升,女孩疾力奔跑,顾不及想那么多,她下意识地往上跑,一步作两步跨上楼梯。
这栋楼有十层高,她在第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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