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田慧妮当然也一眼看见了坐在桌前皱眉不知道想什么的林信平。
她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前世的他娶了大队长的小女儿,一开始对妻子百般疼爱,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好丈夫,她当时还羡慕过。也正因此,大队长家没阻拦他高考,没想到他考上大学后一去不回再无音讯,大队长一家还专门写信问她知不知道林信平的下落。
再后来听说他入赘到了一个女富豪家里,借着对方的资源和平台也了干了一番事。
——不是个好东西。
但想到他最后也算是个人物,田慧妮率先开口:“你怎么不去吃宋软的暖房饭,我觉得她当时只是说说。”
林信平的脸色微妙地变了一下,最后定格成平和的从容:“是的,但你不是没去吗,只留你一个人在知青点不太好,我就留下来了。”
田慧妮有些感动地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一点。我还剩了点腌菜,我们一起吃吧。”
林信平微笑:“谢谢你。”
虽然他看不上这女的,但也许万一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一转头,两人脸上的表情各自淡化,转归于平静。
各怀鬼胎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各家有各家的热闹,孙婆子闻了一晚上的肉香,再看桌上的野菜糊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听着隔壁的热闹,终于忍不住叫骂道:“这死丫头片子会不会做人,做了好吃的了也不说给邻居送一碗,真是自私!”
大儿媳陈桂芬看着正吃着全家唯一一个鸡蛋的儿子铁蛋,同仇敌忾地应和道:“就是,常说远亲不是近邻呢,这小姑娘也太不懂事了!”
要是端来一碗,她家铁蛋不就能得个大半碗?
她家铁蛋多可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要吃些好东西补补!那姑娘真不善良!
转头看见眼巴巴盯着哥哥手中的蛋流口水的小女儿妞妞,没好气地冲着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看你那馋嘴的样,没出息的东西。”
叶香没反应过来,还伸筷子给自己夹了个野菜。
这一下招了孙婆子的眼,她阴阳怪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都是知青,别人能大鱼大肉往家弄,我家这个干活活儿不行,抢菜吃饭当时厉害。”
叶香一顿,捏住筷子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孙婆子不依不饶:“说你两句就做出一副倒霉样子,给谁看!你已经嫁到进来了,就少搞以前那些矫情毛病,吃饭要洗手摘菜要洗手进屋还要洗手,怎么的你那
爪子薅过粪哪,哪儿来的那多水给你糟蹋?”
她越骂越顺溜,从叶香煮菜糟蹋油到她每次洗衣服肥皂都瘦一圈,连着在宋软哪儿受到的气一齐喷发,骂完只觉得神清气爽。
城里人,知识分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挨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婆子骂吗!
回到房间,赵为民伸手拍了拍叶香的肩膀:“委屈你了,毕竟那是我妈,我也不好说什么。过两天我带你去公社逛逛。”
她男人还是想着她的。
叶香一下子就觉得刚才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乳燕投怀搬扑到赵为民怀里:“没事,我都知道的。”-
暖房饭后没啥别的事,就是地里的活儿是愈发地忙起来,东北这地冷,东风大队更是典型,麦子种的是一年一茬晚熟麦,正好这几天到了收获的时节,一望无垠的麦田平时看着是风吹麦浪田园诗意,现在就是无边农活儿铺天劳累,看着就叫人要死不活。
更别说这几天日头毒辣,秋老虎狠得恨不得叫人把所有衣服都解开散热,可长长的麦芒却又扎得人又痒又疼,只能被迫穿长衣长裤,有时候脸上还得裹一层
除此之外,地里的玉米得收,黄豆得割,东北的土地肥,野草几天就长起来了,那些还没收的地农作物正是要长成的时候,能临门一脚叫它们祸祸了?也得安排人拔。
宋软一天活儿干下来,觉得自己浑身累瘫可以改名叫宋泥,精神被锤炼得可以命名为宋钢。
这天她依旧被安排和徐大牙和干巴瘦大娘一起拔草,相较于她累的蔫头耷脑的样子,两人虽然看上去好一点,但嘴东家长西家短的劲儿都少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
正想着,就看到孙婆子揪着一只鹅脖子连拖带拽的走到田梗上,那鹅拼命扇着翅膀踢踏腿挣扎,平日的村头一霸在孙婆子这个村中顶流手里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孙婆子气势汹汹地大声叫骂道:“这是哪个的鹅,叨了我家的菜还想跑,占便宜占到你奶奶
头上来了!要不是老娘回去上厕所撞上了,我那菜园子都是要被霍霍完!”
正有气无力薅草的徐大牙两人嗖一下就抬起了头,眼睛都在发光。
宋软挤挤挨挨地凑了过去。
徐大牙眯着眼端详:“我瞅着那鹅像是白寡妇家的,那鹅眼睛后头有道黑毛,上次啄过我家大丫。”
干巴瘦大娘闻言一乐:“那正好,都不是好东西。”
她儿子钻过白寡妇的屋,被哄着偷了家里十个鸡蛋送过去。
十个
鸡蛋啊!再添点都可以换半斤肉了白寡妇下面是镶了金了?她是黄鼠狼吗这么吃!
偏这事扯到作风问题不能和外面人说又还得瞒着儿媳妇
宋软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情报小分队混又还是孙婆子的邻居对一些基础信息还是有所了解的。
说起这孙婆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原本肚子争气一连生了三个男孩谁见谁羡慕可后来男人走了三个男孩儿就成了沉重的负担她一个人拉扯长大可吃了不少苦头。也正因此养成了刻薄爱占便宜的性子村里人看她可怜也不计较把她的性子惯得越发嚣张。
好不容易将三孩子拉扯得到了成家的年龄结果大儿子念着她娘好久没吃肉上山打猎不小心摔死了那段时间孙婆子因为伤心收敛不少。
但没多久她二儿子被选上当兵入了伍她更是从变本加厉此嚣张起来整天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姿态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
“谁的鹅?没人认是吧?那我剁了它今天我晚上加餐正好我家老三这几天干活累了要油水!”孙婆子跳着脚大骂。
干巴瘦大娘嗤笑一声:“可拉倒吧谁不知道她三个儿子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赵为民?”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老大为了给娘多弄两块肉摔死了老二当了兵眼见着有出息就老三一天天屁事不干吃自家的饭帮别家干活儿换她也烦。
正说着白寡妇柔柔弱弱地从另一块地里走了出来:“孙婶子这是我家的鹅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孙婆子气势汹汹地把鹅一丢“这不是祸祸人吗?”
白寡妇蹙起眉语调仍温言细语的:“畜生不懂事你和它计较什么。”
“畜生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嗷!”孙婆子一声惨叫。
原来是那鹅惯来在村中称霸猛地遭此拎脖之耻要是认了怂了隔壁小花怎么看它?刚被丢开就扇着翅膀冲孙婆子扑去脖子一伸对着她屁股就是狠狠一口。
这一口咬得重孙婆子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忍着疼反手就是一个大鼻窦抽得那鹅晕头转向然后一把扯开丢到一边。
孙婆子看了一眼正在嗑瓜子的宋软灵光乍现啪叽一下就倒在地上:“了不得了你这鹅咬人疼死我了赔钱!至少五个鸡蛋!”
她往地上一滚嗷嗷嚎:“我的屁股!我的肉!了不得了白寡妇指使鹅打人了!”
看着莫名眼熟的宋软:……
其他人也觉得眼熟顺着孙婆子刚刚看去的方向看到正无语捏着瓜子的宋软有一瞬间的明悟。
想起来哪儿眼熟了。
坏了还叫孙婆子学去了!
被众人目光若有若目光扫视的宋软:…………
她真的服了。
有人不乐意混在人群中出声:“孙婆子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你这样讹人不好吧?”
孙婆子目光如鹰隼般凶悍地扫过去:“哟是刘家小子啊怎么心疼你小老婆了?”
“你你胡说!”刘大山面红耳赤地回只是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周围人一片哄笑声。
“你放屁!”正还看戏的干巴瘦大娘嗷得一声加入战场。
小老婆这话是能乱说的?传出去是要遭批斗的!这老不死的孙婆子是想连锅端了她家啊!
她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你害死自己家儿子不够还想祸祸别人家是吧?你姓啥孙哪你姓损吧!”
大儿子的死一直是孙婆子的心病被人当面这么一戳当时就炸了弹起来就要薅她头发。
干巴瘦大娘也伸着爪子要干她。
“不上工吵什么呢!”大队长听见这边的吵吵黑着脸走过来。
两人悻悻地放开。
见人是打不成了孙婆子转头捡起了自己的讹诈事业插着腰:“大队长你来的正好我被白寡妇的鹅咬了叫她给我赔钱!”
大队长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讲了过程眼睛一瞪训斥道:“赔什么赔赔赔?你少在这赖我看你能跑能跳的好的很!”
因为要打干巴瘦大娘所以从地上跳起来的孙婆子:大意了啊她!
孙婆子一时语塞眼睛骨碌转两圈猛地一拍大腿:“那我清清白白一个老婆子叫一个畜生咬了屁股这不得给我点补偿?我的名声不是名声?”
周围的人一瞬间叹为观止。
“孙婆子你这就过分了啊。”
“要不还是孙婆子有招呢。”
“这这也那啥了……”
白寡妇当然不愿被这么赖上:“孙婶子你要这么说我家鹅也是清清白白一鹅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你个小贱人……”孙婆子跳起来就要骂。
“好了!”大队长烦不胜烦快刀斩乱麻地判“屁大点事扯这么久。白寡妇你把鹅啄坏的菜赔了孙婆子你也别揪着了。行了都给我上工去秋收呢闲着不干活
扣工分可不行,现在的活儿这么累他们还硬挺着,不就指着趁这段时间多挣点公分,多赚点一家子的嚼用吗。
几乎是立杆见影的,围观的人四处散去,不过田间的嗡嗡声不断,活像养了一群蜜蜂。
宋软意犹未尽地低下头薅草,干巴瘦大娘怒气冲冲走回来,对着地里的草一揪一个狠手,活像是把它们当成了孙婆子。
她干活用劲,和她一块的宋软自然轻松了不少。
也是这段时间她难得带笑下工的一天,想着时间还早,顺便去河边洗个手。
河边有几个妇女正在洗衣,还有几个小孩泡在水里,你泼我我泼你地闹,在现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这是孩子们最常用的消暑方式。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突然猛地一拍水面,溅起的水花像水墙一样四散开,正埋头捶衣服的妇女没反应过来,被滋一脸,举着洗衣板凶。
宋软怕被误伤,向上游多走几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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