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雪,不大,村道上的因为人来人往的走动很快化掉,但山坡的树底下没人走,存了浅浅的一层,像一块被撕碎的白纱巾,东一块西一块地散落着。在一片漆黑的夜晚,反射着浅浅的光晕。
宋软就借着这浅浅的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的方向走——要干的是悄悄摸摸的事,她哪儿敢打马灯?别人打马灯是照亮,她这个情况打马灯是找死啊!
——至于更方便的手电筒,现在的手电筒在乡下是个稀罕物,只有那么相对富裕的几家买得起,就是大队长家,也是马灯手电筒换着用。
打着手电筒那个去找下放人员——哈,定位找死。
好在她已经提前正常摸清了地形,加上学校因为村里没地了所以盖在比较偏的山脚,周边都没什么人家,这一路走得平平顺顺。
她蹑手蹑脚、贼眉鼠眼地进了学校,摸到墙根边,趴在窗户上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一阵“噗嘶噗嘶”。
范玉英自从被打倒下放后睡眠就一直比较浅,又是睡在窗边边,一下子就惊醒了。
从她愿意自掏腰包给宋软垫学费的事便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很有热心、同时也关爱学生的老师,宋软不是她资助的第一个学生,也不是最后一个,她这些年自己节衣缩食,省下来的工资,有一大半是补给这些娃娃了。
不仅给学生们贴学费,她还经常义务给一些基础薄弱的孩子上课,她是真的把这些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的。
可偏偏,这次举报导致她下放的就是她的学生,还是一个受她资助过的学生
可想而知这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甚至觉得哪怕被游街、被批
斗,也没有当初知道是那个她一直视如亲子的学生举报她的那一刻更叫她痛苦。
从睡梦一睁开眼,她下意识地想拉灯,然后想起来,她现在已经被下放到东风大队了。
范玉英的手慢慢地落下,抹了一把脸,有些迷惘地转过头,想看看窗外的月亮。
就看见一个从上到下一身黑的一团站在窗边,对着她一阵“噗呲噗呲”地招手。
范玉英:……
毫不夸张地说,她第一眼差点没抽过去。
哪怕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也忍不住有些错乱地怀疑:她似乎是被下放到农村,不是被下放到地府,对吧?
还是说她命数就到这了,下面已经派人来接她了?
黑影见她不动,扯下捂脸的面巾,露出一口大白牙,叽叽咕咕地小声地叫到:
“老师,老师!是我啊!
范玉英很快认出了这个声音——也是她之前的学生宋软,现在来东风大队当知青,还挺有名的,她才来几天,还是个被当地人孤立的“牛鬼蛇神,都听过几次她的名字。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但是又没有完全的放松,沉默地看着黑影好一会儿,还是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出来。
他们是下方人员,村里能给他们从新修的学校里分一间屋子叫他们过渡已经是善待了,即使她是这批人中唯一的女性,也不可能单独再给她一间单间——多少本地人还住不上单间呢,那还叫改造吗?
而且现在气温已经降下来了,就凭她一个人也捡不够过冬的柴火。
但男女混住毕竟不太方便,好在教室有前后两个门,其他人也算照顾她,把后门带窗的这一小块划给了她,边上堆了些柴枝做划线,平时都不往这边走,几乎就成了两个空间。
总体来说,已经很好了,她以前也帮助过被下放的老友,知道被分到严苛地界的“坏分子们的生活是什么样:
是用树枝、草、木架、麦秸搭成一个草棚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再用泥起一个地胚,人就这么住进去,地上铺一把干草,就这样睡,连个木架子都得自己搭。遇到下雨的时候,雨水会顶上的草棚、边上的缝隙中或流或涌地渗进来,一片泥泞。
起码在东风大队,他们是住进了房子里。
范玉英的动作很轻,一点也没惊动别人,怕屋内的其他人听到,两人走远了些。
眼睛适应了黑暗,在一起往外走的时候,范玉英也下意识地观察着宋软。
和日益枯槁沉默的她不一样,她长胖了些,也比以前更加气足,眼神也坚定了些,看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好,相较于以前的怯软,也终于有点少年人的意气了。
范玉英的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点欣慰,一顿,又压了下去。
走到一处转角,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范玉英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宋软把手上的篮子递给她:“老师,我给你送点东西。
篮子里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范玉英一眼就看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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