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终,顾婉妤也只是再强调了一次:“下次正午聚会,一定要来哦。”
崔煜川答应了她。
二人在水边互相道别后,崔煜川步行回到了煜王府。
煜王府坐落于上京皇城以东的厢坊内,靠近寿湖和滨山,风景秀美,安静,又与繁华的骊街相距不远。
在上京众多风水宝地、高门大户之中,此处相较起来仍能拔得头筹,惹来许多艳羡。
他的年纪在一干皇子公主之中算是最小的,因此当初立府已是新皇登基之后。那时崔煜川的外祖武家承受皇权争夺失败所带来的苦果,已然式微,连他自小优秀过人的亲哥哥崔晏桓都被一纸诏书发配到了边疆。但他仍然分得了如此优越的府邸。
新皇是这样说的——“这天下仍是崔家的天下”,以显示其仁德与大局观。
难道就像大臣们交口称赞的那样,他这个皇帝兄长是真的关心疼爱他吗?
事实上,他的外祖家及一众相关官宦世家,早就被新皇打压到再无翻身之力,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如今武家在上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不过只剩下他和他的母亲武娴。若说恩宠,崔煜川是绝不敢认的。
武家是权贵世家,文臣武将人才众多,尤以领兵作战为善,威名震慑许多虎视眈眈的外族,自前朝以来便兵权在握。
即使在今朝,皇帝也不敢对武家完全褫夺兵权。
因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武娴和崔煜川就是皇上养在上京城中的武家人质。
只要皇帝礼待煜王府上下人等,武家将士就仍得为大景江山卖命,崔晏桓就仍得继续镇守边疆苦寒之地,不断上阵拼杀。
对崔煜川本人而言,笼中鸟的生活也并不快乐。
他自小接受皇家正统教育,习文练武,都是“行皇室之权、论天下大事”,而他个人更是以成为“彪炳史册的大景英豪”为理想。
没想到一番改朝换代后,为了不引起新皇的警觉和猜忌,他只能做一个慵懒无为的富贵闲人。还得担惊受怕,若有朝一日大景出现了可以替代他哥崔晏桓的良将,会不会进一步被皇权卸磨杀驴。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崔煜川来说尚且如此难以忍耐,更何况半生享尽富贵荣华,几乎没吃过半点苦头的武娴。
武娴出生于武家最为煊赫的一段时期,又身为嫡女,可谓贵气凌人,是上京城如云的美人中格外耀眼的一颗明珠。她嫁给先皇之后,顺利诞下两个健康聪慧的皇子,更是盛宠一时,光彩照人。
正因曾经的人生过得如此平顺,武娴接受不了武家的覆灭。她想了许多办法,也为此出过很多昏招,即使大哭大闹,也无法阻止改朝换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最终,随着崔煜川立府而一同搬出皇宫的武娴,像疯了一样,把满腔怨气撒在下人和孩子身上。
但崔煜川知道,母亲越是无理取闹,就越表明了她的内心充满不安忧虑。
就像小孩子一样,以这种方式博得关注、博得安慰,发泄脾气。
所以崔煜川会忍耐。有很多事他都是瞒着母亲偷偷去做的,比如每日练武,比如去揽月楼与暗探接头,比如在安静的夜里独自出门散心。
今天,他也是趁母亲回房休息之后才悄悄出的门。只是觉得压抑、冷清,便想出府到街市上走走,感受人间烟火气。
然而,当崔煜川走进煜王府,见到从大门到前厅一路上的灯烛都是亮起的,屋檐下还高挂了灯笼,便知今夜又不得消停了。
果然,走进前厅,便见满屋的家仆和丫鬟战战兢兢,既要低眉顺眼地侍奉左右,给足武娴排场和派头,又不敢发出声响,怕惹得武娴变本加厉地撒泼。
武娴坐在上首,脚边一杯摔碎的茶盏。
见崔煜川进来,她冷冷地看过来。
“去哪儿了?”
崔煜川笑笑,才说:“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崔煜川很少当着武娴的面喊她“母亲”,因为武娴接受不了。以前在宫里,两个孩子是要管她喊“母妃”的。
百年荣华富贵梦,她做梦只做了一半便醒过来,她无法接受。
武娴也冷笑:“孩儿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这是看为娘碍眼,要赶为娘走了。”
“孩儿不敢。”崔煜川敛眉,沉声说。
“我看你压根就没把为娘放在眼里!”武娴抄起另一盏茶,“啪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淋在她自己手上,顿时红了一片,她也并不觉得痛。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武娴崩溃地冲着崔煜川大喊,“不要再掺和他们京里的事,你为什么不听!”
崔煜川一听便知,武娴以为他今晚又去揽月楼见暗探了。这探子原本是崔晏桓的人脉,为了满足好奇又跃跃欲试的弟弟,崔晏桓便把这条埋在敌国政要间的暗线交给了崔煜川。
那会一家人的关系还很和睦,因此武娴是知道的,还夸奖过两兄弟,要崔煜川多加努力,向哥哥学习。
崔煜川现在倒是想得开,武娴再怎么发疯也还保持基本的理智,从来不在下人面前明着说出什么暗探、眼线之类的话语,这就够了。
至于挨骂,他挨便挨了。
“您小心手,不再摔东西了。”崔煜川挥退一干下人,独自站着挨骂。
“只会嘴上说着好听,从来不真心体恤为娘!”武娴瞪眼指责他,“为娘宁愿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管,像其他贵族子弟一样成日去玩,为娘反倒省心!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我。为什么要再行错事!你能承担后果吗!”
崔煜川沉默地受着武娴的指责,他向来从不顶嘴,但内心充满了自己的主意。
为君、为臣、为民,无论身份如何,崔煜川都不愿意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
“对了!昨日……还有昨日!说!你是不是还去兵营了?你真是……你真是……”武娴说着说着,捧住胸口,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非要为娘为你而死,你才高兴吗!”
昨日崔煜川确实去了一趟禁军马步兵营,因为他答应过顾婉妤他们,要找禁军统领帮忙戒严城门。
这也压根涉及不到擅用权力,因为年轻的指挥使是他的发小好友,他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府上有两件半人高的古董花瓶丢失,对方就拍着肩膀承诺一定帮他留意。
崔煜川总是想对武娴说,他做的这些事情,大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或许,并不会招来皇帝的猜忌和雷霆手段。
但这话是万万不可讲的。武娴视皇帝为灭族仇人,在她面前绝不敢提。
“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武娴骂累了,见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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