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源很担心他们打起来。许美莉安慰他:“没事的,还有妈妈的司机呢。那个高高壮壮的李叔叔,记得吧?能把他们都打趴下,放心吧。”
“……”陶乐源忽然想起来那是他的亲生父母,要是被那个高高壮壮的李叔叔打趴下的话,他的心情又有点复杂了。
“总之,你先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说着,许美莉又看向凌力铮,交代他,“阿力啊,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们家乐乐,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阿姨。”凌力铮对她道:“你放心去吧。”
许美莉交代完,回房去拿自己的手机出来。打了个电话给陶富得,陶富得说司机已经在回村的路上了。
许美莉打完电话,就走出了大门。
陶妈在外面等着,她穿一件灰扑扑的花衬衫,一条黑色裤子,这副农村妇女的打扮在村里很常见,走两步就能见到一个。
许美莉走出来,看到她一头灰白头发和一张愁苦面容,心情不太爽快。
眼见着许美莉从屋里走出来了,陶妈连忙迎了上来,满眼期待地看着人,欲言又止。她的身高比许美莉略矮,站在许美莉面前总感觉矮人一头。
许美莉气场也的确强大,她颐指气使地道:“先上去等着吧,司机准备来了。”
“哦,”陶妈应着,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陶乐源和凌力铮跟着出来,走到了许美莉身旁,许美莉看到儿子跟出来了,恨不得赶他回去。
“你出来干嘛呀,赶紧回去。”
“妈,我陪你上去。”
“就两步路,有什么好陪的呀。”
许美莉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她真想把这个白白嫩嫩的儿子团吧团吧放进保险箱里藏起来。
陶家那个男人的威胁还没从许美莉心中拔除,她很怕那个男人为了报复他们,也要打断她儿子一条腿。那不是要她的老命么?
那群刁民冲动起来,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妈不用你陪,你快回去。”许美莉催促道。
“我不回去。”陶乐源执拗地道。
“哎呀,你这孩子,”许美莉有些生气了。
正在这时,上面汽车滴滴响。许美莉知道车来了,也顾不得他了,快步转身往上面去。
陶乐源跟着她去,凌力铮在后面跟着陶乐源。
跟上来一看,司机果然是许美莉的司机老李。他从驾驶室下来,见到了许美莉,就走过来跟她说话。
许美莉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眼睛看着陶氏夫妇走了过来。许美莉摆了摆手,不让他说了。
“你们两个都去吗?”许美莉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两人。
“嗯。”陶妈轻声回了她一句。
许美莉的目光掠过陶家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看着木讷老实,其实是一条不会叫的狗。许美莉回身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儿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觉得把那个男人带走也好。
“那好吧。”许美莉答应了,“那就上车吧。”
车子把陶家夫妇和许美莉带走了。
陶乐源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凌力铮看向他,对他说道:“先回去吧。”
陶乐源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往下面走去,陶乐源问:“你说他们会打起来吗?”
“不会的。”凌力铮安慰他,“打架又不能解决事情。”
“但是能发泄情绪,”陶乐源说道:“我生气的时候也想打人。”
“就算真打起来了,不是还有那个挺壮的司机么?”凌力铮给他分析,“不见到陶鸣越的人,应该打不起来的。等见到了陶鸣越的人,你爸爸不是也在吗?医院那么多人,也不会让他们在医院打架闹事的。”
陶乐源走到吊床旁默默坐下,脚下一蹬,吊床带着他轻轻晃了起来。
凌力铮站在旁边看他情绪不太高的样子,问:“要不要到外面走走,嗯?你看今天天气多好。”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视线斜向上往没有树的那一块天空看。
天很蓝,云很白。白白的云像一大团棉花,慢慢升在那里,白得好刺眼。凌力铮看得眯起了眼。
“不想去……”陶乐源摇着吊床闷闷地道:“我要在这里等我妈的电话。”
“你妈说过要打电话给你?”凌力铮有些惊讶,回头看向人。眼前有些黑黑的,勉强看到陶乐源的影子坐在那里。凌力铮一大早就跟他们母子形影不离,他很确定没有听到许美莉说过要打电话给陶乐源。
“她不打给我,我也是要打给她的。”陶乐源说道。
原来如此。
凌力铮忽然想起桌上的菜还没有盖呢,要是来只猫跳上餐桌把菜叼走就完了!他丢下一句“你先在这里,我回去把餐桌盖上”,就转身快步回屋去了。
陶乐源看着他去,脚下一蹬,吊床又晃了起来。脚下又一蹬,吊床晃的幅度大了些。
西南风从池塘吹上来,吹得人心凉凉的。
陶小聪把牛牵去江边栓了,回来看到家里空寥寥的没有人,心里有些发慌。平时他知道父母可能干活去了。但是经过了昨晚,他不确定了。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去医院看他哥了。
想到陶乐源和他妈在下面,他急急地跑下来,想看人还在不在。
陶小聪跑下来,拐过屋角,一眼就看到陶乐源坐在吊床上荡悠悠。看到人的一瞬,他的心放下来了大半。
“哥!”陶小聪朝人跑了过来。
陶乐源看到了陶小聪,脸上有些动容,坐直了身体,招呼着:“小聪,你来了。”
“哥,”陶小聪跑到了他跟前,又左右看了看,气喘吁吁地问:“你妈呢?”
“她去医院了。”陶乐源告诉他:“你爸妈也去了。”
“哦,”陶小聪彻底放下心来。
这时凌力铮从屋里走了出来,陶小聪一看到他出来,就有点头皮发麻。
其实凌力铮也没怎么他,但他就是止不住的害怕。
凌力铮看到陶小聪,也想起来了,他看向陶乐源,问:“你放在他家的行李要不要拿下来?”
陶乐源闻言,看了看陶小聪,又看向凌力铮,不过脑地问了一句:“拿下来干嘛?”
“那你还回去住吗?”
“……”
陶乐源一想到陶爸那个可怕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
“你可以先拿下来。”凌力铮建议道:“先在我家住着,等后面你回去住了,再拿回去。”
陶乐源一想,也行。正好趁他们不在家,回去拿行李。
“那好吧。”陶乐源决定了,从吊床上站了起身。
凌力铮看到他站了起身,不由勾了勾唇,他心里希望陶乐源一辈子都不要回去了,就一直住在他家才好。
陶小聪在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问:“哥,你要回去拿行李吗?”
“嗯,”陶乐源老实对他道:“你爸爸好凶,我怕他打我,我先搬下来这里住吧。”
一听他这样说,陶小聪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昨晚他爸确实想打人,大家都被他吓到了。陶小聪也被吓得不轻。
陶乐源和凌力铮上去搬行李,陶小聪默默地跟着。
对于陶乐源的房间,凌力铮并不陌生,他为了看陶鸣越有没有死来过几回。
地上就摆着陶乐源的行李箱,很多东西都没有拿出来。桌上有一个手机充电器,陶乐源把那个手机充电器收进行李箱,把拉链拉上。行李箱立起来了,陶乐源拉着拉杆一脸轻松地对人道:“好了,走吧。”
凌力铮眼睛四处望了望,“还落下什么东西吗?”
“应该没有了吧。”陶乐源跟着四处望了望,眼睛扫到床上的枕头,也是一个凉枕,“啊,”他轻呼了一声,放开拉杆,三两步走过去拿起枕头,对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陶小聪道:“我可以把枕头拿下去吗?”
凌力铮一看到那个枕头,就想到那个枕头被陶鸣越枕过,当下有些嫌弃。对人道:“不要这个枕头,我家有枕头给你枕。”
“可是你家不是只有一个枕头吗?”
陶乐源天真地看着人。
陶小聪跟着看向人。
“谁说我们家只有一个枕头的。”凌力铮道:“我们家有很多枕头。”
“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呀?”陶乐源有些嗔怪,他一直以为凌力铮家穷的只有一个枕头。
“……”凌力铮在心里叹着口气,他能说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忘了拿出来了。回去就拿出来。”
“那好叭。”陶乐源把枕头放了回去。凌力铮拉了他的行李箱,对人道:“没什么落下的话,就走吧。”
“哦,”陶乐源一路跟着出门,想着还落下什么没有,但是想不起来什么了。算了,他想,如果还有什么落下,到时再回来拿吧。又不是不能回来拿了。
眼看着凌力铮把行李箱拉到堂屋门口,过门槛的时候得手提。凌力铮提起这只银色的大箱子来掂了掂重量。
“几十斤,你在里面装了石头吗?”
“没有呀,”陶乐源问:“我装石头干嘛呀?”
凌力铮看了他一眼,笑了下,“谁知道你装石头干嘛。”
“我没有装石头!”陶乐源又强调了一遍。
“行行,知道了。”
下了堂屋,到平坦的天井,可以拉一段。到水沟边,又得提。水沟离大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凌力铮干脆直接提到了大门外。
陶乐源一路跟着,夸了一句:“你好有力气呀。”
“废话,”凌力铮放下了行李箱,叫他,“你来提提看。”
陶乐源走过去提了一下,勉强提得起来,嘴上哼哼道:“也没有多重嘛。”
“有本事提着走一段啊。”凌力铮笑看着他。
陶乐源“啪”地把行李箱放下,正义凛然地道:“可以拉,干嘛要提呀,你傻不傻?”
说着,他把行李箱拉走了。
往下走一段有一条从陶家通出来的纯天然的臭水沟。水沟有水,泥泞不堪。不能这么拉过去了,陶乐源只得用手提。他刚要提起来,凌力铮走过来帮他:“我来吧。”
陶乐源一见,更加抢着要提,嘴上哼哼道:“不用,我能提。”说着他自己吭哧吭哧地把行李箱提了过去。
水沟边上不远,生着一棵撑天的苦楝树,冠大浓荫,生出淡紫色的小花,花簇如烟似雾。
风一吹,小小的花瓣纷纷飘落。
此时阳光正好,风正好,花落得也正好。
陶乐源低头见花瓣,抬头望天,看到蓝蓝的天幕下,紫雪压枝,绿意盎然,心情一片疏朗。
“哇,这是一棵开花的树。好漂亮。”
“你现在才看到这棵树吗?”
“不啊,”陶乐源看向人,“我现在才看到它开花。”
凌力铮抬头望了一眼这棵树,它生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记忆中它一直站在这里,开花,结果,开花,结果。一年又一年。树皮看着苍老嶙峋,树杈间还流下一些黄褐色的胶,有一些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微风拂过,暗香涌动。
两人站在树下,被花瓣落了一些在头上。
“我觉得好浪漫呀!”陶乐源眼睛望着树,伸出手去,似乎想拥抱那一树繁花。
“走吧,臭水沟边,有什么好浪漫的。”凌力铮把他的行李箱提了起来,往下走。
陶乐源遗憾地回头看他的背影,嘴上抱怨:“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懂浪漫。”
“你懂,”凌力铮边走边道,“浪漫能当饭吃。”
“浪漫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浪漫能让人心情舒畅呀。”陶乐源追上去道。
陶小聪一路跟了出来,抬头望了望那棵苦楝树,又看向他们。那两人一路往下,说说笑笑,渐渐地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凌力铮把陶乐源的行李箱提回了自己的房间,望着屋子里的一包包木薯巴玉米粒稻谷,恨不得给它们全都移走。
一转头见陶乐源挨在那山高的蛇皮袋上,甩着手臂,一脸奇妙,凌力铮问他:“干嘛了?”
“手好像扭到了……”
“为什么扭到了?”
“……”陶乐源闷闷的不吭声,扫了一眼那个行李箱。
凌力铮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行李箱,瞬间就明白过来,不由说他:“我说什么来着,让别提非要提,现在扭到了吧?”
陶乐源有时候觉得凌力铮像他妈一样唠叨,心里不太爽快,“那现在怎么办嘛?不扭都扭到了。”
“我看看,”凌力铮向他走了过来,“扭到哪儿了?”
“手腕。”陶乐源把手递给他。
陶乐源的手很白皙,可以看到上面青青的血管。凌力铮眼睛被晃了一下,有些愣怔。回过神来,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轻轻转了转,问:“疼吗?”
“有点儿。”陶乐源皱着眉看他动自己的手,又想起那句“不要肢体接触”的话来。现在不是肢体接触了吗?陶乐源看了看凌力铮的脸,心想他说话也不怎么算话。听听就好。
“应该不要紧,”凌力铮道:“脱臼才要紧呢。我给你拿点跌打药抹抹。”
“会不会残废啊?”陶乐源有点担心。
“你想残废啊?”
“我不想啊!”
凌力铮看着他笑。
陶乐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到底在笑什么呀?哪里好笑了?”
“少爷还管我笑呢,”凌力铮笑容更大了,“我开心不行吗?”
“我扭到手你很开心吗?”陶乐源皱着眉看他。
“那也不是,”凌力铮抓了抓头发,撇开了头,“是别的地方开心。” 这小子总是这么实诚地回答他的话,搞得他想不笑都不行。
陶乐源揉着自己的手腕,问:“跌打药在哪里,你快拿给我呀。”
“哦,在外面。”凌力铮说着,抬腿往外走去。
陶乐源走到堂屋门口,看到外面艳阳高照,热气蒸腾。他不想走了。直接在门槛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等着凌力铮把跌打药拿来给他。
凌力铮拿来了一瓶黄褐色的药水,也在门槛上坐了下来。把人扭到的左手拿过来,往上面抹了一点药水,就给他揉着。药水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个管用吗?”陶乐源好奇地问。
“管用吧。”凌力铮一边帮他揉着,一边告诉他,“你先别用这只手干活了……”说着忽然想起,少爷也不用干活,又撤回了那句,重新说:“你别用这只手使劲,等好了再。”
“哦。”陶乐源感觉被他揉得手腕有些热热的,好像是药水的功效,“为什么会热热的呢?”他问。
“就是要热热的才有效果,还疼吗?有没有舒|服点?”
“嗯。”陶乐源点了点头。
两人坐的这里,风从外面吹进来,有点凉快,但还是抵不住炎炎夏日的燥热。
凌力铮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有一滴滚到了眉毛上,像草丛上的露珠似的。陶乐源看着他的眉毛,看着看着,又忽然想起来,那晚手上摸到的毛毛……而且更久之前,他还亲眼看到过……
哎呀。
陶乐源奇怪地看了一眼凌力铮,的裤子,凌力铮感受到他热辣的视线,抬眼看他,“干嘛?”
“没,”陶乐源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慌忙瞥开了视线。一张面皮敷粉似的,白里透红。
凌力铮见他看自己的裤子,一下就想起了前不久的事。他的手上还抓着他的手,一想到这只手会摸他的,他不由咽了下口水。
“好了。”凌力铮一把放开了他的手。
“哦,”陶乐源收回了自己的手,感受着手腕火辣辣的热度。他的面皮也火辣辣的。眼睛从大门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面的吊床。他此刻没有坐吊床的心思。他什么心思也没有。心脏砰砰乱跳。
凌力铮也跟着看着大门口发呆,脑中总不自觉地想到或者描绘陶乐源用那只白皙的手来抚摸他,想得有些情难自己。
两人一时都无话,凉风吹着。有几只麻雀飞在厨房的屋瓦上啾啾啾,一会儿又飞走了。
“吃午饭吗?”凌力铮看着那几只麻雀飞走了,想起来问了一句。
“吃午饭了吗?”陶乐源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
“可是我还不饿……”
陶乐源说着,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妈打个电话,他问凌力铮:“你说我妈他们到医院了吗?”
凌力铮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估计了一下时间,“一个钟了,差不多到了吧。”
“那我要打个电话问问吗?”
“打呗。”
陶乐源听了,就给他妈拨去了一个电话。
“喂,乐乐啊,怎么了?”许美莉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里传来。
“喂,妈,你们到了吗?”陶乐源问。
“刚进市区,还没到呢。”许美莉问:“你在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啊。”陶乐源小声说道。
“哦,”许美莉道:“妈这边没什么事,等去看看什么情况,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吧。”
“嗯。”陶乐源应着,挂了电话。
“怎么样?”凌力铮问了一句。
“进市区了,还没到医院。”
“哦。”
正说着话,凌力铮的手机也响了。他掏出了手机,接起了电话。
陶乐源见他接电话,不由放肆地看着人。凌力铮一头浓密的黑发,刘海不是很长,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的肤色跟最初见到时比,变黑了,但轮廓还是那么的英挺。陶乐源感觉有一只造物主的手,在他面前描绘了一幅潇洒利落的侧颜图画。
凌力铮说村话的声音也好听,陶乐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凌力铮挂了电话,看了他一眼。
“!”陶乐源见他看过来了,顿时像只受惊的小兽,有些惊慌失措。
“之前你不是问蛇医的事吗?”凌力铮开口道。
“哦,是啊,”陶乐源闻言,重新看向他,“怎么了?”
“人家过两天回来,”凌力铮又看向前面,“不过也不用了吧。”
“……”陶乐源跟着看向前面,想到了在医院的陶鸣越。陶鸣越的脚已经截肢了。用不上蛇医了。
“从他被蛇咬都过去好多天了,”凌力铮道:“要是毒蛇,早就凉了。”
“可是……”陶乐源知道是他爸做了截肢的决定后,忍不住偏袒自己爸爸,“肉都烂了啊,烂到骨头了……”
“肉烂到骨头,也不一定要截肢,”凌力铮说着,想到是他爸签的字,忽然住了嘴。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不得而知,凌力铮抓了抓头发,道:“算了,医生都这么建议了,应该是有截肢的必要吧。”凌力铮安慰他。
“应该是吧。”陶乐源道:“医生都这么建议了。”
“陶鸣越恨你爸爸怎么办?”凌力铮早想到陶鸣越那种人不会甘心被截肢的,他宁愿死也不甘心被人截肢。
“不知道呀。”陶乐源看着大门口,无法可想。
“可能以后他的心理更加扭曲了,”凌力铮看向陶乐源,“你要离他远一点。”
“啊?”陶乐源问:“会吗?”
“怎么不会啊,”凌力铮道:“残疾了谁都很难接受的吧。在农村,这就是废人了,什么都干不了。”
“那我爸妈怎么办?”陶乐源表示出了担忧。
“他肯定恨死你爸了。”凌力铮想着,陶鸣越这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想要荣华富贵想疯了,现在荣华富贵有了,又有什么用?脚还能长出来吗?
陶鸣越孤零零一个坐在病床上,表面看着很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呆呆地看着被子,感觉他的脚还在那里,因为还会疼。半夜被疼醒的时候,忍不住爬起来看看脚怎么了。结果一掀开被子,发现脚没有了。天塌了。
堪比噩梦照进现实。
陶鸣越顷刻就崩溃了,想要大吼大叫,想要大发脾气,想要杀人放火,想要毁灭世界!
最后却只是咬着自己的拳头,满心无力,无助,痛苦地哭泣。
他是如此地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得想毁掉它。
然而无论夜里多么的崩溃挣扎,到了白天,他又平静下来了。伤痛和心痛,他都忍着。
除了刚醒来的那天,接受不了现实,冲陶富得大发脾气。后来冷静下来后,陶鸣越就不冲他发脾气了。但,也做不到对他笑脸相迎。
只好面无表情地保持沉默。
陶鸣越知道,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只脚。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如果再冲陶富得大发脾气,陶富得可能就会失去耐心,不想要他了。
如果陶富得不要他了,他能去哪儿?他只能回到农村去。一想到回到农村被那群苍蝇一样的人围观,还不如立刻去死。
门口出现了骚动,陶鸣越不由转动眼珠,看了过去。
视线里有些模糊的人影过来,陶鸣越的眼睛是虚的,眼神是涣散的,一时分不清是陶富得还是司机进来了。
直到人快步走到了跟前,他才聚拢了视线看过去。
喊了17年爸妈的人,骤然出现在了眼前,把他狠狠吓了一跳。随着身体的紧绷,他的腿又隐隐作痛起来。
“阿鸣啊,”陶妈看到他,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到那被子盖住的腿,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陶爸张着干干的嘴,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望着人眼里含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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