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雨风的呼吸滞了一瞬,才发现这样的姿势使得小皇子往日藏起的傲骨与贵气尽数显露出来。
只见对方又近了一寸,手搭上椅背,引得耳上玉坠晃动了一番,阳光在白玉边缘镀上了一弯金光,透过了毫无棉絮的质地。
他缓缓开口,声音也如这玉般润泽、稳重,也似乎被光穿透了,带着一丝虚缈。
“梓君......果真使人爱慕。”
罗雨风难以抑制地眸光下瞥,便瞧见了那唇上挂着的,若有若无的浅笑。
她忽地伸出手,扯住了对方的领口,将人拉了下来。
白玉在阳光里猛地一荡,温润而灵动,衬着相贴的唇。
罗雨风的劲巧且妙,没有半点磕碰,不过一息,余光里便瞧见小皇子的耳根红了。
她弯了弯唇,便正对上了凸起的柔软弧度,心念一转,意犹未尽地咬了下,适才松开了手。
纪怀皓失了挟制,却一动未动,只缓缓地呼吸,沉着神色,下唇迅速凝出了一粒血珠。
他的双瞳映着眼前之人,那柔美的脸庞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眸光潋滟,笑意盈盈,张口便道:“的确如此。”
沉着的神色乱了,不知是因这时才乱的,还是早该乱了,只是来不及反应。
心随神动,“砰砰”地撞了两下,似是一种催促。
纪怀皓只觉得被这感觉撞倾了身子,复又俯身,启开了他的念想。
那人轻声闷笑了一声,挺身迎了迎,一时间,周围的泉声好似也变更杂了,翻飞如玉,倒泻如珠。
直至一吻之后,罗雨风下意识地偏开了头,与柔软的唇边蹭过,徒留一片温热。
这些日子里,她看似轻松,但肃王遇害一事依旧让心中留有顾虑......
她左右看了看,也没解释什么,拍了拍纪怀皓的前襟,示意他起身。
“走吧。”
纪怀皓只顿了一瞬,便松了椅子,将人拉了起来。
也许还会有庆王那样的人来打扰。
何况,他明白罗雨风本就疑虑自己……
等两人回去,天都快黑了,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又是沐浴又是更衣,折腾了一番,这才歇下。
如此也算岁月静好,元宅十二年的盛暑,便这样悄悄溜走了。
待罗雨风回了京城,肃王一脉留在宫中的旧人便传来了消息,依旧是十三郎进书房回的话。
“淑妃是元宅六年去的。”
淑妃便是四皇女嘉瑞王之母,在玉虹夫人入宫前甚是得宠。
她的事不仅关乎小皇子,连与昇王也能攀扯得上,因为昇王的母亲贤妃就是在淑妃的宫中被蹉跎死的。
“当年冬日,她宫中被查出了巫蛊之术,疑似谋害太后和皇后,好像还牵扯上了先帝......
“事情没有闹大,只寻了个由头将她软禁在冷宫,没多久人便去了。”
此“巫蛊”非彼“巫蛊”,指的是诅咒之术。
罗雨风觉得这东西很难讲出道理。有没有用,要看手段和情况。
那种背后扎小人的,更是难说了……
但很适合用来构陷旁人。
她从书案中抬起头,问道:“这么干脆,没什么疑点?”
十三郎顿了顿,挑了她感兴趣的说:“当时王子人在教坊,没什么嫌疑。”
罗雨风失笑。
照理而言,淑妃死了,小皇子和昇王都有嫌疑,她心中本就有疑,如今被十三郎这么说了一句,就好像无形中被人加深了印象,更要怀疑此事与小皇子有关了。
不过,以圣人如今对嘉瑞的态度来看,当年他或许是认定淑妃有罪的,过后却不见得,否则以他肚量,绝不会对嘉瑞如此和颜悦色。
罗雨风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一定了。
毕竟淑妃扎的是他双亲和正妻的小人,又没扎他的小人。
如此可见,他有多偏心。
小皇子和嘉瑞王都有妨害长辈的嫌疑,圣人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只因他觉得嘉瑞是亲女,把小皇子当成了野种......
罗雨风冷下了脸,又拿起书。
“后宫中死了个把人,再正常不过。”
圣人的子嗣看起来不如前朝的男帝多,其实也并不少,夭折未入序的尚且不提,二皇子便是在幼年时去的。
小皇子不得父亲宠爱,又处处被娘娘和兄姊打压,能活到这个年纪,本也不会是什么无害的主……
她吩咐道:“不必再往前挖,那么多年过去了,想抓把柄也难,何况那淑妃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派人去搞清楚昇王门下可有一名从襄州来的女子。”
边十三郎点点头,然后迟疑道:“永益王那边......”
罗雨风顿了顿,叹了口气。
“暂且放过。纪湍将宫中的眼线给我,不是为了让我处理家事的,还是肃王之事要紧。啧,可惜昇王早就不住在宫中了,试试把人手弄进昇王府……”
边十三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准备告退。
罗雨风倏地将头抬了起来。
“等等!”
这别是调虎离山之计吧!
她沉了表情,严谨道:“若有牵扯到永益王的,一律回禀。”
边十三郎思忖了一下,觉得以娘子的性子,哪里松了力都是要疑心的,那这差事还是要两手抓,将人手六四分,他自觉理解得不错,坚定地点了点头。
“娘子放心。”
罗雨风被他靠谱的语气感染,倒真放心了点。
说曹操曹操到,乌金进来传话,说王子带了宵夜,问见还是不见。
罗雨风:?
送宵夜还是头一次。
“请王子进吧。”
不待片刻,纪怀皓便拎着素净的食盒进了书房,罗雨风做了个向下的手势,示意他坐下,又点了点桌案一侧,意思是放那就行。
纪怀皓会心一笑,将食盒放置好,同她问了安才落座,便见罗雨风又指了下食盒,示意他打开。
这人真是连话都懒得说......
可爱。
纪怀皓抿了下唇,抬手将食盒开了。
对面的罗雨风微微探了探头,竟是一盘酥山,她只看了一眼,便笑出了声。
说是酥山,不如说是个酥坡,冰沙堆得很是低矮,配料倒是丰富,寒瓜碎在冰里,酥多到淌在了盘中,又有去了核的离枝果肉点缀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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