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梁琛执意抱起夏黎,不只是当着一众的宫女和内官,还当着皇后夏娡的面子,甚至一点子避讳的心思也没有。
夏娡完全愣着,还未反应过来,梁琛已然抱着夏黎走远。
夏黎起初还挣扎两下,想要自行下地,毕竟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轻轻松松的抱起来,也太过难看了一些。
但夏黎发现,无论如何挣扎,对于梁琛来说,只是蜻蜓点水,**毛雨一样不值一提。梁琛的臂力惊人,步伐稳健,抱着夏黎往前走不费吹灰之力。
夏黎干脆没了声音,掩耳盗铃的自我安慰:这一路上……应该也碰不到多少人。
“拜见陛下——”
医官已经候在紫宸宫门口,磕头道:“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梁琛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入内,冷声道:“进来给夏副使医看。”
“是是是!”医官一打叠入内。
相对比对待医官的冷漠,梁琛变脸一般,动作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夏黎轻轻放在龙榻之上。
无错,又是龙榻!
今儿个一早,夏黎便是在龙榻之上苏醒,堪堪脱离这张奢华的龙榻没有多久,夏黎又回来了……
夏黎一沾到龙榻,立刻便想翻身起来,却被梁琛按住,不赞同的道:“夏卿,你受了伤,不要起身,你昨日才发热严重,仔细失血过多,身子会受不住。”
失……血……过……多……?
夏黎下意识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抓伤,虽方才的确流血了,但此时伤口已然凝血,并不再流,这么点子血水,竟然被梁琛说成失血过多?看来梁琛的眼神儿不怎么好。
夏黎干笑:“陛下,臣无事……”
“什么无事?”梁琛执着:“医官,还在那杵着做什么?”
医官不敢怠慢,快速上前应和道:“夏副使,陛下说的正是,您的伤口……伤口……”
医官本想拍拍天子马匹,顺着天子的话,下一刻却看到了所谓“失血过多”的伤口,一时结结巴巴,愣是不知说什么好。
医官的眼珠子干涩转动,终于反应过来,硬着头皮道:“夏副使的外伤狰、狰狞……千万不要小看这伤口,夏副使昨日才堪堪害了风邪,仔细反复发热,这外伤需得仔细处置,方能无虞啊!”
梁琛很满意医官的说法,点点头道:“夏卿,听医官的。
”
夏黎:“……”
医官麻利的将药囊展开先给夏黎清理伤口然后上药。
夏黎的伤口已经凝血不过皇后夏娡的指甲有些长抓伤破皮严重若是放任不管不小心被衣袖摩擦到都会疼痛医官便小心的用小剪子将旁边翻起来的表皮修剪掉。
“嘶……”夏黎一个激灵的确是有些疼的他尽量没有出声只是微微抖了抖肩头。
梁琛却发现了冷下脸来:“做什么吃的
“陛下饶命!!”医官吓得把小剪子一扔咕咚跪在地上哐哐哐开始磕头。
夏黎刚才只是疼了一下处理伤口哪里有不疼的?赶紧道:“陛下臣无事。”
梁琛冷声道:“没用的东西把伤药留下你可以滚了。”
医官如蒙大赦一面谢恩一面连滚带爬的往外退火速离开了紫宸宫。
夏黎道:“臣的外伤只是轻伤多谢陛下关怀臣回去自己上药便可以了……”
不等夏黎说完梁琛却道:“伤在手背你自己一只手如何上药?”
他扶着夏黎的肩膀让夏黎在龙榻上坐好道:“寡人为你上药。”
梁琛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靠过来没有坐在龙榻上而是突然矮身单膝半跪在龙榻边上托住夏黎手上的手掌为他仔细的清理伤口。
“陛下……”夏黎眼看梁琛突然给自己“下跪”不得不说饶是夏黎素来镇定冷静也着实吓了一跳。
那可是**啊书中最残暴毫无人情味的反派梁琛。
而此时此刻传说中残忍暴虐的大反派完全不像是个**反而像是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骑士单膝跪在夏黎的面前仔细又虔诚的为夏黎清理伤口。
“别动。”梁琛道:“仔细碰疼了你的伤口。”
梁琛清理的很麻利打开伤药蘸取了一些轻轻给夏黎抹在伤口上复又吹了吹。
伤药自带清凉阵痛的功效加之梁琛的吹拂伤口瞬间变得凉丝丝还有一种奇怪的麻痒感从夏黎的手心一直蔓延开来。
“还疼么?”梁琛温声问。
夏黎道:“回禀陛下本就不怎么疼的臣的伤口并无大碍。”
梁琛却道:“什么没有大碍方才医官都说了要好好养伤夏卿你和该更加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罢了又补充道:“今日
便留在紫宸宫养伤待明日换了药再说罢。”
今日?
又要留在紫宸宫夜宿?
这里可是天子的寝宫……
夏黎看似恭敬的开口实则拒绝的意味很明显:“陛下紫宸宫乃是天子路寝臣身为人臣实在不敢僭越了老祖宗的规矩臣还是……”
“呵呵。”哪知梁琛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间夹杂着几分玩味挑眉道:“哦?君臣……可是夏卿昨儿个夜里头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黎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昨日夜里?自己昨日都在昏迷到底做了什么如何一点子印象也没有?
梁琛靠过来一些夏黎坐在龙榻上
夏黎:“……”???
脑子里嗡的一声夏黎隐约记得自己昨日昏迷之时梦到了过世的爸爸。梦中的爸爸温柔仔细不厌其烦的照顾着夏黎。
梁琛的嗓音更加玩味他的吐息倾洒在夏黎的耳畔幽幽的道:“怎么?昨日还唤寡人爸爸今日便如此生分夏卿你好无情啊。”
夏黎:“……”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夏黎稍微后撤一些与梁琛保持距离干笑道:“臣昨日失态还请陛下责罚。”
“有何可责罚的?”梁琛道:“夏卿昨日抱恙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寡人难不成是个刻薄之人非要揪着这事儿责罚与你?再者……”
梁琛笑起来:“夏卿唤父亲的模样十足的可怜儿当真令寡人心疼。”
夏黎:“……”
“好了。”梁琛终于收起了逗弄的语气道:“寡人不与你玩笑你今日便好生留在紫宸宫养伤什么事情也不要管把身子养好一些。”
梁琛似乎想到夏黎会拒绝补充道:“你便在紫宸宫的东室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寡人说便是。”
东室?夏黎轻轻松了一口气。
紫宸宫宽阔里面有很多屋舍隔间。其中太室乃是整个紫宸宫最尊贵的屋舍便是天子燕歇的地方除了太室之外还有东室、西室、书房、茶室等等。
东室虽在紫宸宫中但距离太室比较远这让夏黎松了口气好似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梁琛轻笑:“先去歇息罢寡人让御膳房做些滋补的吃食一会
子叫宫人给你送过去。”
“谢陛下。”夏黎不再拒绝。
夏黎退出太室,被内官引着进入紫宸宫的东室,东室虽然没有太室宏伟,但同样奢华。
刚一入内,宫人便端来了滋补的汤羹:“夏副使,晚膳还要稍等一会子,陛下吩咐了,先请夏副用雉羹暖胃。”
又有宫人捧进来两床锦被,锦被花纹秀美繁杂,十足厚实。
“陛下说,夏副使堪堪受了伤,最怕受凉,这些锦被又轻又暖,请夏副使夜晚盖上,免得夜露寒冷。”
宫人们一趟一趟的进来添置东西,都是梁琛赏赐之物,偌大的太室险些被堆满。
等宫人们都退出去,夏黎终于舒出一口气,趁着左右无人,将怀中的《绮襦风月》原稿拿出来。
【梁琛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托着夏黎的手心,为他上药,如视珍宝。在那一刻,梁琛的眼中,天地都失去了颜色,仿佛只容得下夏黎一个人……】
夏黎咋舌,看来传说中的**果然十分缺爱,这应该算是成功打动了**?
哗啦哗啦——
夏黎继续往下翻页。
【“夏黎!!夏黎——这个贱种!他竟给我难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与我难堪!”夏娡揪着夏国公的袖袍,嘶声力竭的哭咽。】
夏黎挑眉,在他被梁琛带走之后,看来皇后夏娡去找了夏国公。
皇后装作动了胎气,本想让梁琛关心于她,但哪里知道,梁琛到了跟前,连看她都不看一眼,竟然小心翼翼的抱着夏黎走了。
这对于夏娡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梁琛和夏黎离开之后,夏娡也不装了,她在装作动了胎气给谁看?当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愤恨狰狞的去寻夏国公。
“阿耶!!那个夏黎,太过分了!!他竟当众给我难堪!也不知给陛下灌了什么迷幻汤,陛下他……陛下他……”
夏国**抚道:“毕竟夏黎才堪堪为天子挡了一刀,天子宠信他,也是常有的事儿。”
“阿耶!”夏娡激动的道:“如今郑惜卿已经被抓了!!还是夏黎亲手抓的,咱们所有的把柄,可都在郑惜卿的手中……眼下可怎么办!怎么办!一旦郑惜卿吐口,咱们夏国公府可就……可就……”
“别着急、别着急……”夏国公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整个人已经开始颤抖,看得出来他才是最着急的,道:“女儿,绝不能让郑惜卿开口,如果
郑惜卿不开口一切的错都是他素舞馆与咱们夏国公府没有干系但若是他开口……咱们夏家百年的基业便要毁在你我手中了!”
夏国公的脸色开始扭曲喃喃的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郑惜卿
皇后夏娡的脸色也跟着阴狠起来:“阿耶说的无错只有**才不会出卖咱们可惜了那些美容养颜的丹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皇后夏娡与夏国公打定主意夜长梦多便在今夜动手买通死士绝不能让郑惜卿活过今晚……】
夏黎摇头嗤笑:“狗咬狗。”
郑惜卿不是什么好人夏黎根本不想救他但偏偏郑惜卿手中握着夏国公和皇后的把柄。
原稿中关于郑惜卿被刺杀的内容已经在慢慢展开白纸黑字十足字清晰夏黎继续往下阅读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刺客银光晃晃的大刀举起“嗤——”一声狠狠插入郑惜卿的心窍郑惜卿连呼救大叫都未来得及出口咕咚一声倒在血泊之中他______。】
夏黎提笔蘸饱了墨汁开始完形填空一面写一面人忍不住笑起来。
夏黎填写完成将原稿的墨迹吹干以免蹭花将原稿仔细的贴身收起来美美的用了晚膳倒在榻上舒舒服服的睡去。
夜色高悬已经是后半夜。
“陛下——陛下……”内官一打叠叫嚷着慌张跑进来。
梁琛还未入睡今日的文书太多还差着几本才批看完毕。
梁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大惊小怪的内官呵斥道:“叫嚷什么?若是惊醒了夏副使寡人便拔了你的舌头。”
内官吓得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发一声。
梁琛冷声道:“什么事?”
内官这才战战兢兢的道:“回禀陛下绣衣司……绣衣司的圄犴混入了刺客。”
啪!梁琛将朱笔敲在案上冷笑道:“刺客?”
内官回答:“刺客、刺客……行刺了人犯郑惜卿!”
梁琛的眼睛眯起来眼神深邃阴沉。
内官是来报信的绣衣使柳望舒还等候在外面。
柳望舒走进来并没有立刻回禀而是稍微顿了下梁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挥退了左右的内官整个太室之中只留下柳望舒。
梁琛
道:“说罢。”
柳望舒拱手道:“回禀陛下人犯郑惜卿被刺确有其事只不过……郑惜卿没有死。”
“哦?”梁琛挑眉:“姓郑的阉人竟如此命大?”
柳望舒恭敬回答:“刺客心狠手辣一刀插在人犯的心窍之上本该是一刀毙命。但那郑惜卿与常人不同心窍恰好生在了右面因而逃过一劫。”
【郑惜卿倒在血泊之中他______。】
他——的心窍长在对侧。
什么恰好饶是柳望舒聪敏梁琛见过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二人也决计不会想到其实郑惜卿能死里逃生全都是夏黎的杰作。
梁琛摆摆手道:“寡人知晓了**息不要将人犯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柳望舒拱手道:“臣敬诺。”
梁琛又道:“轻一些时辰晚了不要打扰了夏卿燕歇。”
柳望舒的面色一僵垂着头没有说话。
梁琛挑眉:“还有旁的事情?”
柳望舒僵硬的道:“回禀陛下没有了。”
“退下罢。”
柳望舒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有开口:“是臣告退。”
绣衣司混入刺客圄犴中满地鲜血
唯独夏黎睡得安稳。
紫宸宫东室的软榻虽比不得龙榻宽阔比不得龙榻柔软但已是极尽奢华加之梁琛为他添置的软枕与锦被便更是又香又软。
夏黎昨日高烧身子骨本就虚弱今日一沾头枕立刻陷入了梦乡外面卫兵带队搜人那么大的动静夏黎只是稍微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闷上嘟囔了一声又陷入了梦乡。
踏踏踏……
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梁琛听完柳望舒的禀报放轻了脚步走入东室一眼便看到蒙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夏黎。
梁琛低声吩咐:“去告诉外面搜查的小声一些。”
内官连忙点头趋步前去通传很快搜查的声音瞬间变轻夜色又恢复了宁静。
梁琛来到榻边低头看着闷头睡觉的夏黎忍不住轻笑一声似乎是怕他憋坏了将夏黎头上的被子轻轻拽下来为他整理舒服仔细的盖在身上。
梁琛见他鬓发被蹭的微微凌乱伸手为他整理鬓发将骚扰夏黎好眠的黑发拨开又怕他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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