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轻蔑冷笑:“无人知晓行印在何处,梁玷,你便等死罢!”
他说完,又道:“你以为绣衣司是什么好人?他们的副使这会子假惺惺,你敢说行印丢失一事传开,绣衣司不会落井下石?便算是夏黎不会落井下石,绣衣司里自有人会落井下石!这便是人性!这便是人心!!”
“连人性你都悟不透,梁玷,你凭什么占着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
梁玷的眼神愈发深沉,副将说的没错,便算夏黎不会落井下石,但保不齐别人就不会,绣衣司与金吾卫自来不和,这是扳倒金吾卫最好的机会。
夏黎白皙清秀的脸面出现一抹恰到好处的迷惑,道:“你怎知,便无人知晓行印的下落?”
“哈哈!”副将道:“你不必套我的话,我什么也不会多说,我食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黍米还多!无知小儿!”
夏黎摆了摆手,道:“劳烦大将军辛苦一趟,亲自押解着这贼子,与黎走一趟。”
梁玷看向夏黎,夏黎对他点点头,面容平和,一点子也不见焦虑,莫名的令人感觉安心。
梁玷道:“好。”
他的长刀一直架在副将的脖颈上,下令道:“堵上他的嘴。”
金吾卫立刻上前,用布巾堵住副将的嘴巴,给他套上枷锁。
夏黎走在前面,最先离开军机营帐,梁玷亲自押解着副将,众人一直往前走去。
副将的脸色狰狞又高傲,虽披着枷锁,却用鼻孔看着每一个人,他必定觉得没有人知晓行印被丢在什么地方,因为当时是他亲自动手,根本没叫任何一个人看到。
可是渐渐的……
副将的脸色开始变化,目光抖动,频率越来越剧烈,不敢置信的盯着夏黎。
夏黎带着他们走出了会盟大营,来到一处偏僻的水沟前。
那水沟旁边垂着几棵歪脖子树,生得歪瓜裂枣,毫不起眼儿。
夏黎却在树坑前停了下来,负手而立,微笑道:“将军,你看看这地方风水如何?”
副将板着脸色,尽量不暴露出分毫的破绽。
夏黎一笑:“黎看便不错,说不定能从这树坑里摸出一枚大行金印。”
梁玷狐疑:“这里?”
夏黎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在堆满落叶与杂草的树坑里摩挲,随着沙沙簌簌的声音,那秀美的笑容慢慢扩大,果然掏出了什
么东西。
“嗬……旁边的金吾卫睁大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将军,真的是行印!
副将眼睛一翻,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瘫软在地上,嘴里“唔唔的喊着,虽众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完全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行印被丢在此处?
夏黎的脸面扬起俊美而谦逊的微笑:“因为……黎聪明。
当然是因为夏黎拥有《绮襦风月》这个粗壮的金手指。
夏黎将行印交给梁玷,道:“大将军,这次可要收好了。
梁玷双手接过去,狠狠松了一口气,道:“多谢。
行印丢失,不只是梁玷要获罪,金吾卫也难逃罪责,更重要的是,辎重粮草不能到位,很容易遭到南楚的算计,梁琛这个天子还在会盟营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梁玷便算是死,到了黄泉之下也愧对列祖列宗。
大梁的基业,绝不能毁在梁玷的手中……
梁玷刚要开口感激夏黎,便感觉自己的袖袍动了动,不由得眼皮一跳……
——夏黎将行印交给他之后,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揪着梁玷的袖袍,擦了擦手,似乎是觉得树坑不太干净……
梁玷:“……
梁玷一时有些愣神,反应了半天,这才道:“多谢夏开府,夏开府的恩德,梁某无以为报。
身边的金吾卫也拱手道:“夏开府恩德,卑将们没齿不忘!
“若是天明之前没找到行印,那罪过可就太大了!
“之前是咱们小心眼,错怪了夏开府,夏开府大仁大义,不但没有怪罪咱们,反而以德报怨,卑将们信服!
夏黎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唔唔唔!!!副将使劲摇头,不敢置信,一双眼珠子布满了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吐出来。
夏黎看了他一眼,道:“大将军,这贼子包藏祸心,但是偷盗行印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若是无人蛊惑篡夺,为他做靠山,掂量他也不敢如此,暂留他一条性命,或许还有用处。
梁玷似乎也想到了这点,自从他成为金吾卫大将军之后,副将虽然平日里略有微词,但从不大张旗鼓的与他叫板,今日实属反常,若不是有人给他撑腰,这副将恐怕还要忍耐一二。
梁玷道:“多谢夏开府提点。
他眯起眼目,森然的道:“梁某一定将人带回去,严加审问。
夏黎点点头,
副将背后的靠山,还能是什么人?分明是楚君,梁玷若是严加审问,必然可以套出南楚离间梁琛与梁玷的计谋。
“行印已然物归原主,既然无事,黎便先告辞了。夏黎并不多话,似乎也不想多加逗留。
“且慢,梁玷道:“夏开府请留步。
夏黎回头:“大将军还有事?
梁玷的目光有些迟疑,将行印交给部下,道:“你们护送行印,先行回营。
“是,大将军!
金吾卫护送行印,押解着副将先一步回营地,昏暗的野地里,只剩下夏黎与梁玷两个,再无旁人……
夏黎转过身来,面对着梁玷,坦然的与他对视,道:“大将军,可还有什么旁的事情?
梁玷张了张口,沙哑的道:“夏开府,不问我么?
夏黎一笑,二人仿佛在打什么哑谜,同样道:“大将军,不问我么?
梁玷沉默良久,道:“恐怕夏开府已然察觉到了,梁某确实已然知晓了夏开府的身世。
夏黎点点头,道:“但是为何大将军,明明有许多次机会,将黎的身份告知陛下,却始终没有开口呢?
梁玷手掌攥拳,死死握住腰间的长刀,沉声道:“梁某日前受过夏开府的恩惠,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而且……梁某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夏黎轻笑一声,笑容之中有些自嘲,道:“其实不瞒大将军,这其中的蹊跷,黎自己也不知晓。
夏国公府的小世子,竟然是楚氏的长皇子,而且这个秘密,便是连夏国公或许也不知情。
“但有一事,黎可以肯定。夏黎幽幽的道:“黎并无争夺之心,对大梁亦是无害。
夏黎问:“大将军可愿相信?
梁玷并没有迟疑,爽快的道:“我愿相信。
夏黎当即微微松出一口气,他今日所做,自然是为了再卖给梁玷一个人情,但是人情债这种事情,需要卖给有情有义之人,像大鸿胪此等卖主求荣之辈,人情便不那么管用。
梁玷沙哑的道:“这话若是旁人说出口,梁某不一定相信,但此话是夏开府说出口,梁某愿意相信……更何况,夏开府的身份敏感,尤其是如今荆湖会盟期间,梁某也不想大梁内乱,请夏开府放心,梁某暂时什么也不会说。
“暂时……夏黎抓住了重点。
梁玷郑重的道:“希望夏开府,与大梁始终是一路人。
夏黎轻笑了一声,道:“大将军请放心,会的。”
梁玷点点头,对夏黎抱拳作礼,转身率先离开了野地,往会盟大营而去。
稍微等了一会子,夏黎这才抬步往回走,他进了营地,一条人影跑过来,轻声道:“哥哥!”
是楚轻尘。
他在绣衣司中,今日正好负责执夜。楚轻尘本是不放心夏黎独自一人去找梁玷的,对于绣衣卫来说,金吾卫就是个狼窝,夏黎又不会武艺,斯斯文文的,楚轻尘如何能放心他一个人去闯狼窝?
但夏黎觉得,人去的太多,反而会引得金吾卫的戒备,夏黎一个人去游说刚刚好。楚轻尘就算不放心,但也不会忤逆夏黎的意思,便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待着。
楚轻尘关心的道:“哥哥你没事罢?那个梁玷,有没有伤害哥哥?”
夏黎安抚道:“放心,梁玷已然答允了,暂时什么也不会说……如今荆湖会盟,黎的身份一旦暴露,最麻烦的反而是大梁,于公于私,梁玷都不会这时候把事情捅出去。”
“算他还有些承算。”楚轻尘说着,突然瘪了瘪嘴巴,伸手搂住夏黎,将额头靠在他的肩窝上,轻声道:“都怪尘儿无用,若是尘儿更有用一些,也不必让哥哥受这些委屈。”
夏黎揉了揉楚轻尘的头发,道:“无妨,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自责。”
“对了,”夏黎转移了楚轻尘的注意力,道:“可查到楚君的异动了?”
楚轻尘眼眸亮堂了起来,道:“虽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动,但还真有一点子,尘儿也不知是不是重要的事情。”
“什么?”夏黎问。
楚轻尘微微蹙眉,疑惑的道:“廖氏那个老匹夫,令大鸿胪组织了一些难民,将这些难民迁徙到荆湖以南的边境,说是开垦田地。”
“开垦……田地?”夏黎不由重复了一遍。
楚轻尘点点头:“哥哥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夏黎道:“开垦农田无可厚非,可这是司农的活计,是司徒的活计,再怎么说,也不是大鸿胪的活计,楚君让大鸿胪迁徙难民,这一点本就好笑,也说不通。”
鸿胪寺掌管外交,负责邦交往来事宜,像是使团出使,招待外宾,或者朝贺会盟,都是他的分内之责任。
但让大鸿胪迁徙难民,就好像让学历史的文科生做CAD一般,专业根本不对口,岂不是抓瞎?
楚轻尘冷笑一声:“
何止呢?哥哥从小流落在外并不熟悉南楚的情况但那廖氏贼子可是土生土长南楚人这荆湖的南侧多是河流沼泽土壤根本不适合种植农耕若在这里种庄稼绝对颗粒无收血本无归。”
夏黎挑眉道:“可是按照楚君的性子合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无错!这一点子蹊跷的厉害!”
夏黎摸着下巴沉思:“恐怕楚君只是利用开垦田地为由头实则行其他之事情。”
楚轻尘点点头:“尘儿会继续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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