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满室鎏金,熏香徐徐,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闷。
晏朱明躺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眼睫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她刚一睁眼,周围就响起一阵细碎的抽气声,围在榻边的贵妇们瞬间收了议论,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脸上。晏朱明的脸色白得像宣纸,唇瓣没半点血色,额间覆着的素色帕子还沾着冷汗,连抬手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虚浮,指尖刚碰到榻沿,就似脱力般轻轻晃了晃。
“镇国公夫人醒了?”宋贵妃最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伸手想去扶她,却被晏朱明轻轻避开。
她偏过头,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人,眼底蒙着一层水汽,像是还没完全清醒,又像是被这阵仗惊着了。
“我……”她的声音细弱得像蚊蚋,刚说一个字就顿住,喉结滚了滚,才接着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是谁说承夜他……”
话到末尾,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握着锦缎的手指用力收紧,指节泛出青白。周围的贵妇们顿时露出怜悯的神色,有几个心软的已经红了眼眶——江承夜战死的消息早就随着锦葵难产的混乱传开了,谁都知道,眼前这姑娘刚没了丈夫。
“江夫人,你别多想,”宋贵妃的声音放得极轻,“你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太子殿下让人把你挪到偏殿歇着,还传了太医来瞧呢。”
晏朱明接过锦帕,却没擦脸,只是攥在手里,看向宋贵妃的目光里盈满了泪水:“贵妃娘娘,是真的么?三殿下不也在漠北,太子殿下说的消息……是真的么?”
她问得极轻,却让满室的空气都凝住了,没人敢先应声。
宋贵妃缓缓别开脸去,似乎是承认了这一事实。
直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顾胥廷带着魏大监走进来,才打破了这份沉寂。他刚踏入殿门,就看到晏朱明坐在榻上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月白单衣,领口袖口没绣半点花纹,衬得人愈发单薄,像株被霜打了的梨花。
“你醒了。”顾胥廷的声音比平日温和些,脚步放轻走近,目光落在她攥着锦帕的手上,“太医说你需得静养,别总想着伤心事。”
晏朱明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转过头,眼神里没了方才的茫然,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沉寂。她没起身行礼,只是微微垂着眼,像是在酝酿什么。
周围的贵妇们都识趣地往后退了退,给两人留出空间。顾胥廷还想说些安抚的话,却见晏朱明突然抬了头,目光直直看向他,眼底的水汽不知何时散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殿下,”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字字清晰,“承夜不在了,我要为他守节。”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抽气声。顾胥廷的脸色猛地一沉,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晏朱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你可知守节意味着什么?”顾胥廷的语气冷了下来,上前一步,试图让她改变主意,“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
“我知道。”晏朱明打断他,语气没半分动摇,“我知道守节要穿素衣、断粉黛,要一辈子不再嫁人。可承夜为了家国战死沙场,我身为他的妻子,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有何颜面见他?”
她说着,抬手将头上仅有的一支玉簪拔了下来,那枚玉簪玉质温润,此刻被她握在手里,泛着冷光。
她握着发簪,字字重如千钧:“这是江家当初求娶我时送的定情信物。从今日起,我不再碰这些珠玉首饰,不再穿绫罗绸缎。殿下若是念及承夜的功绩,便请成全我。”
周围的贵妇们顿时议论起来,有称赞她贞烈的,也有惋惜她年轻的,可没人敢反驳——在这世道,为夫守节本就是被称颂的事,更何况江承夜还是战死的英雄。
顾胥廷站在原地,看着晏朱明决绝的模样,心头涌上一阵翻江倒海的后悔。他当初多好的计划啊——让萧家人在漠北伪造证据,栽赃江承夜通敌叛国,到时候江家名声扫地,晏朱明就算再念着夫妻情分,也会因“叛徒之妻”的身份抬不起头。那时候他再以“体恤”的姿态出现,不愁晏朱明不依赖他。
可谁能想到,萧家人办事这么不牢靠!不仅没按计划栽赃,还让江承夜战死的消息泄露了!
如今江承夜成了人人同情的白月光,晏朱明更是借着守节的由头,彻底跟他划清界限,连半分接近的机会都不给!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晏朱明冷声道:“此事你再好好想想,不必急于一时。”说完,也不等她回应,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
魏大监连忙跟上,刚走出偏殿,就听到顾胥廷低声骂了句:“废物!一群废物!”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这一切,都怪萧清敏!若不是她擅自把消息透露给锦葵,若不是萧家背着他私传军报,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顾胥廷没回自己的书房,径直往萧清敏的寝殿去。此刻萧清敏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模样发呆,听到殿门被猛地推开,吓得手一抖,胭脂刷掉落在桌上。
“殿下?”她连忙起身行礼,抬头就看到顾胥廷阴沉的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顾胥廷没让她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萧清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他的声音里满是暴怒,眼神冷得像冰,“我让你盯着锦葵,没让你把江承夜的死讯透露给她!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多此一举,晏朱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为江承夜守节!我的计划全被你毁了!”
萧清敏被他捏得疼出了眼泪,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挣扎着想要挣脱:“殿下,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只是想让锦葵安分些,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经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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