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骤起,树影摇曳,不知不觉已至望日。
梅如霰坐在廊下,对月独酌。壶中酒水实在苦涩,难以下咽,她仰着脑袋,硬生生地往嗓子里灌。洒落的比入口的多,衣袖都沾上了酒渍,湿哒哒地贴着肌肤,冷彻骨髓。
梅如霰睁着一双醉眼,默默凝望那轮皎洁的圆月,眼眸蒙了一层薄纱。
年岁倏忽,月凉风瑟,眼前的景色如旧,只是换了一拨赏玩的人。
“喝了冷酒,就弯不起弓箭了。”
男子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落了一片枯叶,随着东风跌进梅如霰的怀里,凌冽如霜。
她身子一颤,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缓缓转身,望向来人。
目光相对,愀然一笑。
素衣男子提起衣摆,踩着满地的月光与霜雪,步入幽冷的庭院。
人影与孤寂的月色相融,淡了本来颜色。
梅如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一步步走近。直至素衣男子脱下斗篷,披到她的肩上,扬起一阵夹着残雪的寒风,她才如梦初醒,微启双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大哥……”
梅霄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囊,含笑递给梅如霰:“犹记离家时,小妹总在耳边念叨着炅州的烈酒,为兄这次特意带回一些,邀小妹一同品酌。”
酒囊做工精美,绘有壮丽的塞外风光,粗犷中含着细腻,若狂沙中的一汪清泉。
梅如霰接过酒囊,拔掉壶塞,仰头饮了一大口。
辛辣直冲天灵,两行清泪顿时顺着脸颊淌下,三两滴滚落于前襟,一滴坠于衣带,迎风微颤。
她抬起袖子胡乱抹去泪珠,生硬地扯了扯唇角,笑道:“果真是烈酒!”
梅霄从袖口掏出一块旧帕子,轻拭梅如霰眼底的泪痕,声音绵润,染着淡淡的笑意,如三月间新烹的春茶:“是烈了些。”
梅如霰仰头望向梅霄。
一别数载,他的皮肤更显黝黑,五官也更凌厉了,眼底的光泽却不曾泯灭。
不同于城里的豪门贵胄,他总是坐卧有尺,言行有度。与人谈笑时,中直纯正,不卑不亢。
带着行伍之人独有的威仪。
唯有面对亲友时,他的眉眼间才会褪去凌厉,晕出些微柔和。此刻,投以梅如霰的,便是泉水般清澈的目光。
“大哥,爹爹他……”未等梅如霞说完,梅霄已将她揽进怀里,用粗糙有力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莫怕,还有大哥。”
雪夜风凛,梅霄的怀抱却暖如薪火。
梅如霰环住他的腰,笑着摇头:“不曾害怕,我还要为爹爹讨一个公道呢。”
“公道?”
梅霄不禁面露疑惑。
细细算来,梅霄离家已有四载,那时家中弟妹皆已长成,他也没了后顾之忧,便一头扎进了军营中。
日复一日的操练,年复一年的战事,早已将少年折磨的身心俱疲。
梓州的生活恍如隔世,他已忘得干净。唯有夜里值守时,偶尔望向那轮明月,才会忆起远方的梅花。
也会在心底问一声,炅州的月亮比起梓州的,哪个更圆一些?
此刻,他才有了答案:月,终究是梓州的更圆一些。
他是个将生死抛诸脑后的人。
见惯了杀戮,心也变得麻木。
以至于听到父亲的死讯时,心都是空的,悬在云端,身体已然干涸,竟连一滴泪也不曾淌下。
今日迈进梓州城门,踏进梅家府邸,才好像落了地。
风干的躯壳,也浸了雨露。
直到小妹的声音随风飘进耳畔,才彻底将一缕游魂拽回肉身。
“大哥,爹爹的死,其实另有隐情。”
轻飘飘,又沉甸甸的。
梅霄心上一凛,茫然地看向怀里的人:“何出此言?”
梅如霰挪了挪身子,语气平静,像在讲述一件再稀疏不过的家常事:“爹爹的身子骨素来康健,只是染了小小的风寒,大夫都说已无大碍,怎会忽然一病不起,甚至因此丧命。”
他是看着梅如霰长大的,了解她的性情,也相信她的判断。
可此事太过蹊跷,令他不寒而栗。
更不敢妄下断言。
“小妹不是莽撞之人,当有其他凭据。”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原本只是猜测,自然也没有凭证。”梅如霰埋着脑袋,并未抬头,“后来我从娘亲处得知一些消息,印证了我的猜想。”
“什么?”
梅如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顺势俯下身子,凑了过去。
平地惊雷,一声高似一声。
梅霄脸色大变,抿嘴沉默了片刻,略做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