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奔丧,竟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顾,不亲身前来请辞,而是派遣一个小厮代劳,实在是被宠溺得失去了分寸!”
平时,林氏对于锦歌的态度或许不至于如此严苛,但她骨子里迷信至极,今日一早就事事不顺,这些不如意之事累积起来,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难以承受。
更让她气得发抖的是,锦歌不仅没有亲自向她请辞。
反而是派了个小厮来草率通知,这份自视甚高的态度,让人难以容忍。
“姨娘,您别生气,为了这样的小事伤身不值得。锦歌突闻噩耗,情绪波动之下考虑不周也是人之常情嘛。”
林雁秋轻轻拍打着林氏的背,似乎是在为其顺气,同时语带诚恳地为锦歌辩解,然而这番话却像催化剂一般,让林氏的怒火越烧越旺。
“哼,考虑不周?我看是仗着几分宠爱,便得意忘形了吧!让老爷代为转达,她以为自己是谁?!”
林氏根本不在意锦歌母亲逝世的真实性,她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在她看来,对那些不懂得尊敬长辈的人,哪怕对方仅是个下人,也无须手下留情。
她锐利的目光转向林雁秋,语气中带着警告:
“还有你,身为将来的主母,不严加管教,反倒是处处维护,难道指望老爷夫人一起偏袒她吗?”
这女子的面子可真不小,老爷为她请假,夫人又帮腔。
林雁秋赶紧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姨娘,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再说了,日后我与她以姐妹相称,表哥又对她情有独钟。若是我待她不好,惹得表哥不开心,那该如何是好呢?”
林氏冷哼一声,虽然心中仍旧不满,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宴儿后院的平静是她乐意看到的局面,但她还是不忘提醒一句:“记住,你是主母,她是奴婢,万不可过分纵容。对付这种人,既要给予恩惠也要适时显示威严,以免将来她蹬鼻子上脸,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林雁秋心中暗喜,表面却是一副恭敬受教的模样,这副姿态让林氏心头的郁结稍有舒缓,同时对锦歌的不满又添了几分——区一个奴婢,怎敢摆出比主母更高的姿态来。
而这一切,都预示着后院之中,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悄然酝酿。
春梅手捧着精致的瓷碗,碗中热气腾腾。
饭菜的香气在屋内轻轻缭绕,与屋外的沉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她脚步轻柔地跨过门槛,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心疼,轻声细语地劝慰道:“主子,您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身体怎受得了。您要知道,您娘在天之灵看到您如此自虐,也会感到难过和不安的。”
屋内,一具漆黑的棺木静静地摆放在正中。
周遭散落着尚未燃尽的纸钱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熏味。
锦歌跪坐在一旁,身着孝服,面容憔悴,那双本该明亮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她手中不停地撕扯着黄纸。
投入火盆,仿佛每一张纸钱的燃烧都是她对亡母无尽的思念。
一天水米未进,她的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如纸。
听见春梅的话,锦歌的声音微弱而无力,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的一般:“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吃。”
这话语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漠然,似乎她的心已经随着母亲的离去而变得空洞。
春梅哪里肯就此作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决,几乎是瞬间就跪倒在锦歌身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中午时分您就是这样说的,可最后却是一口未动。今晚,无论如何您都必须吃一点,要不然,春梅我也不吃,就在这里陪您,直到最后一刻也不离开。”
锦歌闻言,目光流转,最终落在春梅那坚决跪立的背影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感动,轻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吧,我吃就是了,但得先扶我起来,我的腿……已经麻了。”
只见锦歌瘦弱的身躯在春梅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站起,好不容易移到了桌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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