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停尸房。
今夜春雨戚沥不停,好似冤魂泣泪。
“啊——”
云卿蓦地睁眼,浑身颤栗,冷汗涔涔
虚喘着环顾四周,漆黑一片。
她还活着,原是场噩梦。
想来康熙爷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于对她这个东宫太子妃,说赐死就赐死。
心绪渐平,云卿坐起身点灯。
奈何四肢酸软无力,不受她控制,就好像……不是自己的?
更糟糕的是,周遭空气越来越薄弱,她呼吸越来越艰难!
根本来不及弄清状况,云卿出于本能,竭力挣扎。
铆足吃奶的劲儿,终于抢回对身子的掌控,双臂艰难地推开头顶棺材板——
“呼……”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里竟是停尸房,周遭阴气森森。
门外杂草丛生,朱门油漆斑驳。
云卿的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
细嫩手臂、藕粉色旗装,都昭示着这具身子的年轻,与她原本年纪不相符。
恰是此刻,眼前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不是没死,而是重生了。
重生为秀女卫氏,闺名也叫云卿。
卫氏长相出众,惨遭其他秀女嫉妒而遇害。今晚刚咽气,明早就要拉去埋了。
“噼里啪啦……”
雨越下越大,冷得云卿抱紧双臂。
她忍着寒风急雨,疾步走出停尸房。
此时宫中下钥,想回秀女所住的储秀宫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谁知道那儿还有何腌臜的手段在等着。
略略思忖,她辗转走到附近一佛堂。
这里常年供奉佛像,深夜无人,刚好遮雨暖身。
云卿避开打盹的小太监,悄溜进来,借着一排烛灯烘烤衣衫,同时梳理着整件事。
如今康熙十七年春,三日后即秀女殿选。作为公认的美人,原主卫氏遭人暗害,成就了她再世为人的机缘。
此乃旁人三世求不来的福泽。
但云卿欢喜不了一点……
这卫氏是何许人呐?
前世颇得圣宠的良妃娘娘,亦是多次构陷她夫君胤礽的八贝勒,胤禩的生母!
夜雨淅沥敲窗,搅得云卿心烦意乱。
且不说她与夫君恩爱一世,宁死也不能去爬他皇父康熙爷的龙床。
单论康熙爷宁杀错不放过、赐她毒酒一事,她就无法谄笑承恩。
幸好现如今,皇四子胤禛和皇八子胤禩,储君最强劲的俩对手都未出生,那……就各凭本事吧。
“万岁爷吉祥!”
突然这时,门来传来一道高声叩拜。
“在佛堂当值也敢瞌睡,拖下去。”
男人声音低沉雄浑,语气淡漠。随口决断一条人命,不曾牵动他一点情绪。
此般矜贵威仪,普天之下还能有谁?
那小太监的哭饶,声声刺着云卿心口
思及前世种种,她双手蓦地攥紧,又无力松开。
蚍蜉不能撼树,威严杀伐的康熙爷似山岳一般的存在,令人望而生畏。
“嘎吱——”
云卿不过一时迟疑,佛堂门扉已打开
惊惶之余,她急匆匆钻进佛案下面。
只是夜深雨急,康熙爷为何会来这小佛堂?
*
深夜佛堂,灯火通明,檀香缭绕。
康熙帝点燃三根线香,虔诚站在金身佛像前,深深躬拜。
“佛祖在上,请受玄烨一拜。近日南方水灾持久不减,百姓深受苦楚,朕深感痛心。望佛祖慈悲济世,朕必当命人为您日日添香火,年年塑金身……”
他语调沉稳依旧,不同于适才的冷漠,此刻字字透着大庇天下的济世胸怀
佛案底下,云卿听得分明。
尽管恨他入骨,但也不得不承认:前世的康熙爷为国为民,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
康熙帝祈祷完毕,将线香插进香炉。
随着他靠近,脚上那双暗金纹黑色的长靴,惊现云卿眼前。
与前世被赐死时、匍跪在康熙爷脚边的画面,猝然重合。
那股濒死的胆寒,再度席卷而来。
万般惊惧中,她猛地一哆嗦,手臂“咚”磕在佛案上——
“滚出来!”
康熙帝冷声呵斥。
黑靴随即调转方向,朝她大步而来。
云卿顿时心如擂鼓。
怎么办?
就这么束手就擒吗?
“喵……”
一道微怯的猫叫,缓缓从佛案下传出
康熙帝闻声,顿住脚步。
在明黄的帘幕前略站了会,转身离去。
眼见黑靴渐去渐远,云卿稍松口气。
暂时安全了……
怎料,
一柄利刃突然挑开明黄帘幕,紧接着数名御前带刀侍卫,齐刷刷包围在佛案前面!
侍卫们让出路,康熙帝款步上前。
他睨着地面两道五寸大小的脚印湿痕,嗤笑:“朕倒要瞧瞧,什么样的圣猫,脚步竟如此庞……”
意外地,对上一双胆怯清丽的水眸。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葡萄眼,清澈干净。
主人过于惧怕,葡萄眼瞪得圆溜溜的,氤氲着水汽,无助又无辜。
“何人深夜在此?”
康熙帝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打量着。
案下少女身着藕粉旗装,怯恐埋下头,身子跪缩着,倒真像一团落汤的可怜小猫儿。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是此次待选秀女。贪玩误了回宫的时辰,不得以躲在此处避雨,并非有意惊扰圣驾。”
说着,少女伸出葱白手指,试着扯了扯那块明黄帘幕,红脸嗫嚅:“奴才身上淋湿,有碍观瞻。可否请万岁爷赏脸,命人放下这幕帘?”
小猫儿般的力道,自然扯不过魁梧彪悍的御前侍卫,最后只能无助地抿唇气闷。
看得康熙帝黑眸微暗,多了点意味。
“哪家的姑娘?”他边问边挥了下手,侍卫即刻放下幕帘。
“奴才是……塔塔拉氏,家父乃塔塔拉.齐康。”
云卿躲在帘幕后,沉吟片刻,谎称道
塔塔拉氏,即是今晚借手帕交之名,将沾有毒粉的绢帕送与原主卫氏的秀女。
按理说,秀女入宫要经过层层严苛的筛查,不可能夹带私货。
但其父亲乃户部侍郎,官拜正四品。他女儿想在宫中做些不见光的勾当,可比辛者库出身的卫氏要容易太多。
案底视线昏暗,云卿适才未瞧清康熙帝的神色,不辨其喜怒。
若龙颜闹怒,有塔塔拉氏父亲在御前的三分薄面,至少能从轻发落。
若龙颜愉悦,保不准三日后殿选会增加获选的胜算。但她这一世并不想与他扯上一丁点关系。
故而,云卿决定将塔塔拉氏推出去。
“原是齐康家的。”康熙帝淡声应道
再大的官职,再大的辈分,在天家面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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