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夭花容失色,从梦境中挣扎出身。
她气喘吁吁,浑身大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黑暗之中,她坐在床上心跳飞快,久久不能释怀。
眉心无红痣,今夜她梦到的分明是潜星!
这绝对是个噩梦!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眼就是潜星在她耳边的喘.息声,她像是被丢进冒泡的油锅里反复煎炸。
实在太难熬。
一夜未眠,翌日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她听了几年,就算在十米开外,她也能分辨出来人是谁。
澹月终于回来了。
她不是不讲理的女人,只要有个台阶,她就会顺着下。
顾不上批外套,她赤脚跳下床跑去开门。
门开了,澹月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屋外寒风卷着冬雪,陶灼夭衣衫单薄,打了个冷颤。
她扬起嘴角,“你回来了——”
澹月却淡淡地打断了她,“取件东西我就走。”
陶灼夭的笑意僵住了。
随后他侧身,避过她径直进了屋。
疏离之意溢于言表,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陶灼夭抿了下唇,一言不发地关上门。
澹月在抽屉里翻找东西。
家里的东西都是她整理的,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她最清楚不过。
只不过他没叫她帮忙,她不想再热脸贴冷屁股。
坐在铜镜前梳妆,镜子里映出澹月背对着她的样子。
岁月在流逝,他的容颜却依旧如初见时耀眼,躬身弯腰时,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下整片天地。
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肩膀,现在却选择与她错身而过。
陶灼夭眼眶发热,她赶紧低下头,悄悄抹了抹眼泪。
明明在同个屋檐下,他们却像陌生人。
她心灰意冷地用齿梳有一搭没一搭梳着自己头发,掌心忽然刺痛,她轻蹙眉头,松开齿梳,手心竟然被木梳上的倒刺刮了道半指长的血口。
丝丝血迹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第一时间,她竟抬起眼眸,自镜中观察澹月的反应。
他仍在翻找各个抽屉。
以他的听力,不存在听不见她的痛呼声之说。
他就这样充耳不闻。
陶灼夭咬了咬牙,越看木梳越觉得不顺眼,发泄般将它掷了出去。
木梳翻滚,却朝着昨晚睡前她随手搁在桌上的那只玉簪撞去。
陶灼夭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玉簪是她和澹月在一起后,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可以说是定情信物的存在。
她虽然生气,但没气到要把他们的定情信物砸了这种程度。
小打小闹与情意真正破裂的区别她还是分得清的。
万一澹月误会是她故意砸碎玉簪......
陶灼夭急得探身去抓,椅子被带翻在地,可就差那么一点,玉簪擦着她的指尖,从半空中坠落。
只听见一声脆响,玉簪四分五裂。
她立马蹲下去,将碎裂的玉簪揽到一处,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扔它。”
澹月目光浸着泠然冷意,他动了动嘴角,似嘲似讽,“送给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陶灼夭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算了,过时的东西,戴着也不好看,正好换支新的了。”
回应她的是被摔得震天响的门。
他走了。
屋内原本稀薄的氧气在某人离开后好像又回来了,她仰起头,靠着桌角,深深吸了口气。
-
陶灼夭开始成夜成夜做梦。
旖旎的梦。
梦里的男人一会是澹月的脸,一会是潜星的脸。
她在梦中尖叫,却无法逃离,反复被拖回那张床上,几乎要溺毙在数不尽的吻里。
夜夜如此。
半月下来,她的精神状态急转直下。
整日浑浑噩噩,睡不踏实,更不敢睡。
就怕再陷入那个噩梦中。
有天在井边打水,陶灼夭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拎着木桶晃了下,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额头上高高肿起了个包。
家里没人,她靠在井边缓了会,嘟囔道:“”幸好只是头撞在了井边,要是掉下去,我就可以和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等到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她扯了点碎发下来,盖住额角的红肿,提着木桶进厨房准备晚膳了。
夜幕挂起,有位阔别许久的人会来了。
这时大家正好在用晚膳,陶灼夭被潜星说的笑话逗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一转头,便对上双带着夜晚潮气的眸子,她顿时敛了笑意。
澹月的肩头积了层薄雪,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用灵力遮挡这严寒。
他在她身边落座,而桌上没有他的碗和筷。
陶灼夭攥紧了筷子,“我不知道你会回来,饭可能不够了。”
澹月点了下头,“我可以不吃。”
他早已辟谷,但让他坐在饭桌上,连只碗都没有,傻傻地看着大家用膳,未免太过分。
陶灼夭不是喜欢看别人难堪的人。
她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给你拿只碗。”
从厨房回来后,桌上的两个男人神色各异。
陶灼夭狐疑地在他们之间看了几眼,但没看出什么异常。
她将碗和筷子递给澹月,碗里是她盛的飘着葱花的鸡汤。
他接过热乎的瓷碗,修长温润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碰了下她的手背,“多谢。”
陶灼夭被电到似的,飞快地收回了手。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她一直忍不住思考,澹月碰她手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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