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陈闲尝试着用从小黄屁股上薅下的毛做了一支毛笔,可惜鹿毛太过柔软,笔很不好用,遂弃之。
对陈闲来说这只是一次失败的实验,但对小黄来说不是这样,小家伙显然记了仇——它现在腿也快好了,见了他就躲,但凡路途中双方同时在车厢里,必定缩在最远的角落,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时刻警惕地盯着他,仿佛在说休想打我屁股的主意。
云梦的雨季让整片森林都活了过来。菌子、野菜、野果竞相出场,刚开始他们见到一片菌子或者一树果子必会薅尽囤积,以备将来所需,后来就发现,进入云梦愈深、离夏天愈近,蔬果便愈丰茂,冰魄符也不够用了,便不再囤积,吃多少摘多少。这些天,他们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吃到山野时鲜。
可转眼一周过去,天气愈发闷热起来。
云梦多湖泊,湿气蒸腾,潮热难耐。路旁的樟树和竹林被晒得蔫头耷脑,叶子在湿热的风中有气无力地晃动着。蝉鸣声轰鸣,空气里裹着腐殖土与野栀子花的味道,陈闲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上。
他烦躁地丢下符术书,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了看路,又展开地图来看。
以大花的速度,再有两三天就能到天剑锋了。
至少这一刻陈闲是这么相信的。
他重新坐回车厢,将手中那本书最后几页内容仔细读完,合上书页塞回书堆,闭上眼睛,回忆起这些天进入脑海的新知识。
毕竟曾经是个小镇做题家,他吸收知识的能力还可以,连啃了好几本基础书后,他自觉摸清了绘制符箓的门道——这不就跟画建筑设计图一个理儿?
跟排户型图一样呀!那什么符头、符胆、符脚的闹不明白,换成客厅卧室厕所不就清楚了!
一个房子里有各种功能的房间,根据设计有不同的形状和数量,可能一室两厅可能两室三厅可能更多,但每个房间都承载着各自的功能。一栋房子要有不同功能分区,符箓也是同样道理。每个符文部件各司其职,组合起来才能发挥作用。这么一想,自创符箓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是应该从临摹经典入门。
想通归想通,真动起手来又是另一回事。
虽说大学时被导师逼着手绘了三年图纸,可前天试着画了两张符,简直惨不忍睹。
一是做不到一笔贯通,二是他压根就不会用毛笔。
难道还得从练书法开始?
……真是道阻且长啊。
“师兄!”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的丫丫忽然朝天一指,道,“那是不是鸟窝?”
“鸟窝?”陈闲趴到她旁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树梢上一个圆圆的鸟巢。
“我娘给我打过蛋吃!”丫丫大眼睛乌溜溜,“这个有没有蛋?”
陈闲哪受得了这种亮晶晶的目光,高低要去看看。
那树不算高,他拍拍马屁股,等车一停,就去爬树,这具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轻盈,他三两下爬上去,骑在鸟巢所在的那根枝桠上,往里一看,乐了。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哆嗦。
降温了?
捧着鸟巢回到马车,丫丫已经迫不及待地蹦跳着追问:“有没有有没有?”
陈闲手一倾给她看,巢里有三颗蛋,不知是什么鸟的蛋,比鸡蛋还大一点,蛋壳很白,有些磨砂质感。
丫丫拍手欢呼。
陈闲也很高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森林里靠自己找到荤腥。
接着走了半日,凉意渐浓。
陈闲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在上山。
怎么在上山?什么山?
他想不明白,身体反应却比脑子快,拿出小罩衫给丫丫添上,又给伤员加了一床被子,接着掏出地图看,看了半天仍没有看出什么头绪,却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要去看天剑锋肯定要上山去看嘛。
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在天剑锋上了?因为树林遮掩的缘故没有发现……
说起来,周围的树不知不觉已经变成松树了……
他骨子里有种盲目的乐天精神,在现代社会严酷的社会秩序下曾被压制过,来到这里之后却越发凸显。
此时,那张意外出现的授田书上的“桃花村”并没有在他心中占据非常重要的位置,毕竟只是一张海市蜃楼般的空头支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处世原则更是那句既来之则安之。
满目苍绿,他坐在车头不免走神,直到那片火红撞入眼帘。
凌霄花。陈闲认出来。
漫山遍野的凌霄,如火如荼地绽放在苍翠之间。
大花仿佛感应到人类的喜悦,自觉放慢脚步,丫丫欢呼着要去摘花,小黑已经应声窜了出去,与落红虚空搏斗。
陈闲把丫丫放下车,又将小背篓递给她,她便一溜烟去摘花了。
自从那天用“花花坡”上的红花diy了一大堆花朵首饰后,采花打扮自己和她的月亮哥哥已经成为了一种日常。
陈闲跟在后面帮她,同时疑惑:凌霄花不是盛夏开吗?现在是农历五月十九,立夏了吗?
这时,风中飘来一丝硫磺混着铁锈的腥气。
陈闲眉峰一动,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再次回忆地图所绘天剑峰的景致,完全没有提及峰上有水域——要知道,这是一张连路过的一人高的大石头都会绘制下来的细致地图——终于承认自己找的路不是那么对劲。正在考虑是否要返程,大花却继续拉着车往前走,他不得不招呼丫丫跟上去。
转过那花丛,一片冒着热气的水域豁然展现。
果然是温泉。
“哇——”小姑娘又是惊呼。
陈闲却头大: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只见前方大大小小的泉眼星罗棋布,蒸腾的热气将四周松林染得朦胧,青松枝桠横斜,针叶上凝着晶莹的水珠,氤氲白气缭绕,整个场景宛如仙境。乍看是一派清幽,再看却是生龙活虎——水里很是热闹,松鼠、猴群、鸟雀在浅滩处嬉戏,深水区则有一群形似卡皮巴拉的异兽冒头静立,要不是其中一只被飞鸟惹得打了个喷嚏,陈闲还以为那是一堆圆石头。
大花轻易挣脱绳索,欢快地长嘶一声,扑通一声扎进水中。小黑紧随其后,溅起一朵小水花,瞬间被马弄出的大波澜吞没。
陈闲算是明白了:“敢情是你想来泡澡?”
大花得意地甩了甩湿透的鬃毛,溅了陈闲一脸水珠作为回应。
小黄没有下水,它现在俨然是丫丫的专属跟班,寸步不离地黏在小主人身边,仿佛真指望这个六岁的小姑娘能从恶霸陈闲手底下保护它似的。陈闲早就注意到,这只鹿性子孤僻,不爱凑热闹。
可它的小主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正眼巴巴地望着水里嬉戏的一马一狗,转向陈闲道:“师兄师兄,我也要泡!”
陈闲走近温泉试了试水温,略烫,适应一会儿应该就成了。再看水深——大花能轻松踩到底,露出大半个背脊,但对丫丫来说还是太深了。
“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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