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站在门口直愣愣瞪着柳渔,就着堂屋透进来的那丁点微光,恨不能把柳渔脸上瞪出个窟窿来才算完。
对于这个和自己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柳渔早已不抱两人能亲近起来的奢望,此时被她乌眼鸡一样瞪着,约莫是柳燕这模样她见得实在太多,时隔近两年,竟不觉得怎么陌生。
她这一日经了常人所不曾闻之事,又奔波劳累一天,实在不耐烦应付柳燕,干脆转身就往自己床边去。
柳燕不爽快了一天,此时又碰了冷钉子,当下“哼”了一声,“别以为能学个刺绣就多了不起,你女红再好也不是柳家人,就跟打络子一样,赚的钱那也是买了珠花戴在我头上。”
后一句眉眼飞扬,不知有多少的志得意满。
柳渔唇角勾起一抹讥嘲,“你说的很是,在这家中我自是比不得你的。”
当柳家人,她还真不稀罕。
柳渔认得太过痛快,柳燕反倒是被噎了一噎,就像举了牛刀要找人斗上一场,对方却不需你提刀,一指头挨着,她自个儿就倒了。
柳燕憋了一天的闷气一下子没了发作的途径,见柳渔理床铺,恶劣的把半开的门怦一声关上落栓,绝了堂屋里透来的一点微光,仿佛这样就能叫柳渔吃个吃个瘪。
这般幼稚行径,柳渔连个眼神都懒怠抛给她,脱了外衣就掀被躺上了床。
柳燕讨了个没趣,也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姐妹两个谁也不搭理谁。
柳渔绫罗锦被、高床软枕一年余,乍一睡回身下这张几块木板和三张条凳架起来的简易‘床’上,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可见时光是逆转了,记忆却融进了骨子里。
轻轻翻了个身,这‘床’便发出咯吱的一阵响,柳燕似乎终于找到了发作的由头,恼恨的坐起身一摔被子,黑暗中瞪着柳渔骂:“让不让人睡了!”
柳渔眉头都未抬一抬,反问她:“要不你睡这边试试?”
一屋里两张床,柳燕睡的是规规整整的架子床,柳渔则是紧窄的木板‘床’。
柳康笙是木匠,柳家兄弟三个都随他学的木匠手艺,柳家也有自己的林地,家用的木材是不缺的,论理怎么也缺不了这么一张床,不过是时时处处要柳渔认清自己的身份罢了。
柳燕岂不知柳渔那张床响动难免,只不过借题发挥撒气而已。从前的柳渔从不会与她回嘴,今天的柳渔却不知怎么回事,虽也没强硬回过嘴,却时时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谁要睡你那张破床。”她窝一肚子气,转头裹了被子躺下了。
柳渔勾了勾唇角,之后倒是没再弄出什么响动来了。
这于她原是不难的,初入留仙阁那年,坐卧行走都有规矩,便是夜里睡了,睡姿也须得是体体面面的,教养嬷嬷夜里巡视,但凡睡歪了便是一戒尺,她早练就了入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时亦能纹丝不乱还是什么姿势的本事了。
何况她也根本睡不着,哪怕与柳家众人已经相处了一日,长丰镇也走了一遭,柳渔却始终陷在一种不知今昔是何夕的恍惚中,说到底是太离奇了,才叫她迟迟不敢合眼,只怕一合眼再醒来会发现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隐在心中更怕的一层,却是担心自己是否是什么鬼物,含怨而死才魂归柳家村来了,这却连深想一想也不敢。
一夜无眠,直至听到外边传来鸡鸣三声,才终于相信自己不是什么闻鸡鸣三声就会散了的鬼怪,终于信自己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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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渔一夜未眠,只在天将亮时才合了合眼,刚睡过去,又被柳燕一把推醒。
她高挑着眉斜覤柳渔,声音尖锐、语带嘲讽,“爹说不用你做粗活回头相门好亲事,你还真把自己当哪家的太太奶奶了,日头都出来了还在床上赖,多大的脸。”
柳渔头疼欲裂,一抹怒色清晰的在眸中闪过,不过看了看天色,想到昨日与那小乞儿约的时间,心知也确实不能再睡了,这才作罢,起身穿衣。
柳燕见她老老实实起床,得意的一勾唇,通身都舒泰了。凭什么她起床了,柳渔还能在被窝里睡着。
想到一直被村里人拿她跟柳渔比较,柳燕心中就全是不忿。
就因为她跟柳渔是一个娘生的,被一群长舌妇比容貌、比性情、比女红、比勤快,什么都要被她们拎出来比一比,比到末了她什么好名声也没落下,就得了个懒和馋的坏名声。
想到此处,又觉着很该让柳家村那些个爱论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们看看,她们嘴里那个哪哪儿都好的柳渔私下里是个什么德性,爹昨日才松口说不用她干活,这就立马现了原形,可见从前的勤快老实都是装相和不得不为而已。
不过柳燕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了柳渔打扮好的那一霎。
柳渔今天换了妆扮,不,确切的说只是换了个发髻,看着再寻常不过的发髻,没有发饰,只是几根素色发绳点缀,却哪哪儿都贴合柳渔这么个人,生生将她的气质又提上了三成。
柳燕不懂什么叫灵气逼人,也不懂何为空谷幽兰,她只是嫉妒得快要发了疯。
她不明白,丝毫也不明白,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她和柳渔就差了那么多,柳渔用几根破绳子妆点也是玉貌仙姿,她戴上精巧的珠花也被衬得像个烧火丫头。
恰王氏进堂屋拎茶壶要去灶屋里打刚烧开的热水,见柳燕直噔噔杵在那儿,张口就训道:“在这里愣着作什么,这都什么辰光了,院子扫了吗?鸡鸭喂了吗?也就这一两年就要说人家的姑娘了,怎么眼里手上全没点活计。”
这原是她往常唠叨惯了的话,却不妨柳燕正满心的委屈,一时气得一把搡开王氏:“你就偏心柳渔吧,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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