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斯气喘吁吁地扶着镜子,血和汗混合起来顺着脖颈流下,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纹章在她的锁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芒,片刻之后消失不见,只有刀留下的划痕残余在脖颈上。
在药水的作用下,皮肉缓缓蠕动,伤痕也开始愈合,瘙痒感从胸口蔓延到全身上下,一条条漂亮的粉色线条爬行在皮肤上,蛊惑着谁来用力的抓碎它。
新生的皮肤总是呈现脆弱的、惹人怜爱的粉色。
伊西斯的手紧紧抓着镜子的边缘,手背上青筋凸起,喘息着苦苦忍耐。
镜中的少女看起来狼狈不堪,锁骨处的粉色记号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鲜明,暗红色的衣裙吸饱了血,在液体的作用下惬意的耷拉在身体上。
她的脸色还有淡淡的红,就像盛放的玫瑰那样娇艳,像伊甸园中的夏娃那样美丽。这样的美被囚禁在一间小小的卧室中,独自盛放又结果,也只有她一个人被允许欣赏,并期待着这出滑稽戏的末路。
镜中的少女在微笑。
她恍惚了一下,也许是镜中的女孩在笑,也许是自己在笑。总之,她毋庸置疑的胜利了,为此她不介意向这个糟糕的地方传播自己的喜悦。
在急促的呼吸中忍耐痛苦,镜中的女孩急促地呼吸,淡红色的面颊仿佛透露着兴奋的意味。她眼神锋锐的简直要穿透薄薄的镜子,锁定在外面窥视她的猎物,鲜血是她的荣耀,暗红的战袍扬起一角,仿佛随时要飘飞到镜子外去,也许就在下一刻,她就要破镜而出,挥舞着刀锋指向自己的猎物!
是谁在窥视?她水晶般剔透的双眸灵动的旋转,宛如一条藏在暗中捕猎的蛇。
伊西斯感到由内而外的虚弱,但镜中的少女太过强势,她下意识的绷起了自己的脸,凝视着镜子中那个张扬的女孩。
啊,力量。
她被疼痛模糊的大脑中终于记起了一点东西。
伊西斯的视线从镜子上移开,将秘银刀的尾部拆开,取出一枚镶嵌在刀柄内的晶石。
刀身的纹路在取出晶石的瞬间暗淡下来,变成一把平平无奇的短刃。刀身里的晶石也被吸走了全部的力量,原本剔透的模样变得灰扑扑的,晶石内布满了雾状的灰丝,表面也有细小的裂痕。
这枚魔晶已经丧失了所有使用价值。
伊西斯挑了一块魔晶重新塞进刀尾,又从自己的魔晶中挑出一枚紫色的魔晶,找出一条旧项链,将上面镶嵌的宝石取下,将这枚紫色的魔晶扣进卡扣里。
她对颜色并没有特别的偏好,不过这枚和她眼睛的颜色相似,不会那么突兀。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没有任何超出常人的力量,就算伪造出纹章的图案来,也没有能量来催动它显出形状来。
在正常的觉醒仪式过程中,纹章会在神圣仪式的催动作用下缓慢显形,此时纹章的持有者自然而然能感知到这份属于自己的力量,并且学会控制这股力量。
她需要魔晶来为自己虚假的纹章提供显形的能量。
伊西斯将紫色晶石项链佩戴在脖颈上。纤细的银丝缠绕在颈间,脆弱的坠着紫罗兰色的深邃宝石。
脖颈上项链中的魔晶会为她的纹章供给能量,而如果因为意外情况,这枚项链必须被取下,她的秘银刀中还藏着一枚魔晶。
也有些贵族会将魔晶打磨成宝石佩戴,这一举动也算不上突兀。
从一开始这种为自己刻上虚假纹章的举动,就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是的,她可以放心不会被拆穿。
伊西斯这样告诉自己。
但这次来举行觉醒仪式的主教可不简单。伊西斯知道这位主教来自于王都,是王都的大主教。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
理所当然会知道的比别人更多。
伊西斯还是有些担忧。
这个伪造纹章的方法还是来自母亲留下的手册,也许是母亲留下的,她的母亲理论上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
这本其他人都看不懂文字的书,当然只会是母亲留下的。
母亲最开始教她认的字,就不是帝国通用文,而是一种疑似宗教体系会用的文字。
除了母亲留给她的手册,她没有见过有任何人使用这种文字。
[圣修会手册]
这是那本书封面上写的名字,年份已经很久了,大概是母亲出嫁前带来的,最后跌跌撞撞的流转回她的手上。
看起来就和教廷相关,但教廷的内部组织结构并不是秘密,最出名的当然就是他们的异端审判庭。
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圣修会”是什么组织。
这样和宗教擦边又不属于教廷的组织,甚至是邪|教也说不定呢。
要是邪|教反倒好办了,教廷绝不可能知道这种伪造纹章的方法。
而且伊西斯总觉得不对劲。
她的父亲,洛威尔伯爵,真的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请来王都的大主教为他的孩子举行觉醒仪式?
不过一切都可以归咎为运气好,她的父亲向来运气不错。
伊西斯沉思着收拾完了自己。
她将暗红色的裙子换下,穿上白色的连衣裙。
“咚咚。”
绵羊敲响了门。
白色的衣角出现在门后,和洁白的环境温柔的融合在一起。深红色的裙子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就像任性的大小姐喜欢做的那样,将漂亮的裙子踩在脚下,张扬着她们的个性。
那条暗红色的裙子就像一层脱落的茧。白色的衣裙衬托着伊西斯雪白的皮肤,也许是绵羊的错觉,她似乎看起来更加容光焕发,肌肤如同婴儿一般娇嫩。
就像画中天使那样。
绵羊低头捡起了地上暗红的衣裙,有些走神的想着别的事。
伊西斯心满意足的端详着绵羊。
这迷路的羔羊并不曾出乎她的预料。她很简单,她想要的自然也很简单。这样简单的人碰撞到绝望的境地去,在本性与现实中痛苦的抉择正是她乐意看到的。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真正抓住想要的东西。
伊西斯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不过很快掩饰在恬静的外表下。
她是一位恬静端庄的伯爵小姐,不是吗?
伊西斯弯下腰,稀碎的黑发从肩头垂落。她捏住绵羊的下巴,让她被迫仰视着和自己对视。
绵羊局促的抱紧了怀里的衣裙,以为是自己的走神被发现了。
“若我们全心全意的信仰神,神能赐予我们纹章吗?”
伊西斯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可她神情专注的凝视着绵羊的眼睛,似乎真的想要挖掘出什么答案来。
在这座精心布置的邸宅里,白色自然而然带着圣洁的光环。这洁白的圣光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即使是最无知的人也会敬畏这种白色。
敬畏然后依赖,最终像回到母亲的怀抱中那样上瘾。
伊西斯支开绵羊的时候,绵羊悄悄去了附近的小教堂。
她想要为自己找选择一个新的信仰,一个新的规则。
服从不能交换来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在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有了许多供她选择的机会。
她睁开眼看这个世界,这个糟糕的世界。
走出伯爵邸,这个世界遍布哭声。夏天没有雪花纷飞,酷暑将人熬得衣不蔽体。但生活还要继续,他们在伯爵的土地上劳作,等待秋天和下一个秋天的到来。
日复一日的轮回,时间仿佛从未消逝,他们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然后有人死了,在神父的诵经声和亲人的哭声中将他们抬进墓地。棺材合拢,蜡烛点燃,不论生死,结束这绝望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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