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兰想来想去,决定找周游借车。
她和周游的妹妹周小红同龄,一起读过书,虽说交集较少,到底比一般人亲近些。从前因为写作业的缘故,她偶尔去过周小红家里几次,和周游也不算陌生。
借车成功的把握应该不小。
临近傍晚,薛子兰顶着夜风来找周游。
周游正急急忙忙要出门,被薛子兰拦着,他稍稍愣了一下,才问:“有什么事吗?”
他对薛子兰并不陌生,这姑娘以前偶尔会来家里找小红,小红去县城打工后,她就没再来过。
印象中是个话不多的沉稳性子,不喜欢麻烦别人。
这会儿来找他,恐怕有要紧的事。
况且他发小张行舟已经下了聘礼要娶她,她要真有什么事,他多少应该帮衬一些。
薛子兰斟酌着开口:“我明早想去镇里一趟,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自行车?”
“嗐,就这事?”周游松了一口气,很快从家里推出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上还残留着几根枯掉的青草,他胡乱拍扫几下,爽快地将车塞给面前的人,“你推回去吧。”
薛子兰接过车,看他着急忙慌要走,顺口问道:“这么晚了,还有急事?”
听到这句话,周游脚步一顿,停下来饶有兴致地望向薛子兰。
“我要去帮行舟板生砖。”
只有烧窑才需要板生砖,只有建新房才需要烧窑,只有娶媳妇才需要建新房。
周游话语中怀着某种调侃的意味,薛子兰一下子没了话,尴尬地站在原地。
见她脸色泛红,周游也没继续逗她,“不聊了,帮忙去了。”
他撒开两腿跑远,很快消失在薛子兰的视线。
薛子兰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走,思绪不断回溯昨天张行舟对她说过的话。
果然是个守信用的,这么快就要自己建房子。
这是铁了心要分家啊。
足见他的诚意。
难得的,她嘴角轻轻扬起一丝笑意,合着初夏夜晚的风,消散在朗朗星空。
轻轻推开院门,薛子兰小心翼翼将自行车推进院子,上了锁靠放在墙边。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她轻手轻脚缓缓拉开大门,没惊醒屋子里任何人。
手里拎着一杆称,推上自行车,直往菜地里去。
清晨露重,空心菜叶子上聚满水珠,她一边飞快地掐着嫩叶,一边拿起旁边的称杆打称。
随手掐了十五把,把把一斤重。
她拿红绳将空心菜绑成一捆捆,随后又从旁边地里扯出十五根莴笋。分别装进自行车后座绑着的两个空心大油桶中。
油桶是底下破了洞没法用的废弃品,她从院杂货堆中翻出来,剪掉上面一层,做成装菜的篮子,正好绑在自行车后座。
趁着毒辣的太阳还没冒出头,薛子兰赶紧骑上自行车往镇里去。
一路上卯足劲踏脚板,十几分钟后便到达镇上热闹的集市。
薛子兰没敢往菜市场那条路去,那里是有人罩着的地方,要收取专门的保护费,她不太敢冒险。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她心里有些忐忑。
这是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买卖,看着来来往往的身影,羞于脸面,到嘴的吆喝始终发不出来。
整整十分钟,她靠着自行车站立,无人搭理。
她不像是来做生意的,简直像是来当雕塑的。
“你这个怎么卖?”
终于,有位提着篮子的老太太探过脑袋指着空心菜问了一句。
薛子兰大受激励,“这个两毛钱一把。”
“那这个呢?”老太太指着莴笋问。
“一样的价,两毛钱一根。”
老太太皱起发白的稀疏的眉,“你也不打称,我怎么知道有多重,这个有一斤吗?”
“有的有的,我事先打过称,绝对只多不少,不信您放手里掂掂。”薛子兰快速地抽出一根莴笋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像模像样地掂量几下,摇摇头,放进油桶,转身走了。
第一单没成功,薛子兰倒不灰心。
万事开头难,老太太的主动搭讪给她铺了台阶,接下来她像是无师自通般,精准地盯住手提菜篮的大妈大爷们。
一问一个准,十单有七单能成。
很快,她自行车后座两只油桶中装满的青菜逐渐变空,不到半个钟头,全部售完。最后一把空心菜被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爷爷买走。
事情比想象中更加顺利,除了开始有些难为情,一旦放下脸皮,进展极其顺当。
看着空荡荡的油桶,薛子兰内心激动万分。
原来她也可以靠着双手赚钱。
她这双手,不是只能囿于家务琐事,她这个人,也不是只能困于田间地里。
一股自豪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扬唇轻笑,整个眉眼散发出从未过的自信与乐观。
自豪过后,她又有些沮丧。
是她保守了。
以为刚开始没经验不会卖出太多,只准备了这么一点蔬菜,怕准备多了卖不出去,白白浪费。
没想到全卖出去了。
看来市场比她想象中更大。
不要紧,明天继续加油!
斗志昂扬的薛子兰将装满零钱的布袋绑到腰间,推着自行车离开时路过一家葱油饼摊子。
阵阵葱香味飘来,勾得她心猿意马。
要不,买个饼吧。
她伸手去腰间掏钱,顿了顿,还是忍下。
赚点钱不容易,得花在关键的地方。况且现在她肚子也不饿,只是馋。还是赶回家吃白米饭吧。
纠结一阵,心疼自己劳动成果的薛子兰终究没舍得买葱油饼。
她转身要走,眼尖地从人群中瞧见那位手臂上纹着五彩花纹的寸头大哥,寸头大哥大步流星,似乎是朝她的方向走来。
糟糕,难不成是要来收保护费?
心虚的薛子兰立即跨上自行车,飞快驶离人群,朝着小道一去不复返。
若她回过头瞧瞧,会发现那位寸头大哥压根没注意她,人家只是来买葱油饼过早而已。
心里有鬼的薛子兰一口气骑出一公里,回头没瞧见追上来的人群,她才放下心来。
摸摸腰间的布袋,还在。
暖暖的,让人很安心。
她缓下速度,边骑车边在心里盘算,这一趟总共卖出六块钱,若是每天早上都有这样的行情,一个月就是一百八十块。
地里没那么多菜,卖不了几回,不过可以换其他时蔬。
只要勤快些,每天卖个十块八块的应该不成问题。除去一些下大雨等不利于买卖的客观因素,一个月攒百来块钱不是难事。
这简直不输去城里打工!
等攒了钱,去车铺买辆便宜的二手自行车,这样也不用频繁借别人的车。
往后生意好了,把老屋那块荒废的地开辟出来,种更多种类的蔬菜。
形势如果不错,也可以考虑去菜市场那条路上租个摊子摆摊,那里人流量大,生意肯定更好,赚得也更多。
薛子兰的规划已经做得很远很远,她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畅想,一路愉快地骑车回家。
——
家里,黄玉美正发着大火。
一早起来,儿子薛壮壮哭个不停,她怎么哄也哄不了,尖着嗓子叫了几声薛子兰,没人回应。
推开后面房间的木门,薛子兰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被动静吵醒的薛子梅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责怪她:“大嫂,壮壮哭得厉害,你怎么不哄哄?”
“嘿,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没哄?倒是你,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薛子梅忍着脾气骂骂咧咧几句,“你也是小姑子,你怎么不来哄哄?”
被小孩哭声弄得烦躁不堪的薛子梅拿被子蒙住脑袋,埋怨的声音从被子里缓缓传来:“亲妈都哄不了,我这个小姑子顶什么用。”
薛子梅的确不顶用,还得看薛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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