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
艾荔荔困极了,怕惊醒同病房的人,捂住手机,压低嗓门,小声问:“姐姐是指离家出走吗?”
陶小雅与男友负责陪护,却在躺椅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耳朵贴近,好奇旁听。
朱蒂远在外省,位于遥远的沿海一线城市,独居于繁华地段高层住宅,落地窗前铺着地毯,桌上摆着酒具与烟灰缸。
她穿着吊带丝绸睡裙,身材妙曼,左手摇晃高脚红酒杯,右手夹着烟,眼神迷离,冷漠俯视窗外的霓虹灯,淡淡道:“我看了采屏县电视台新闻,结合寻人启事,你被你爸揍了一顿,赌气离家,不就是逃走?”
艾荔荔尴尬不已,含糊解释:“对,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打我,我气昏头了,一怒之下想去别的地方待会儿,静静心。”
朱蒂啜了口酒,在深夜寂寞与酒精作祟下,恨铁不成钢,批评道:“既然下定决心逃离,为什么不事先计划周密?逃出去3天,就灰溜溜回去了,雷声大雨点小,当闹着玩呢。”
艾荔荔往旁边挪了挪,分一半枕头给闺蜜,陶小雅会意,轻手轻脚上床,姐妹俩挤在狭窄病床上。她犯懵,猜不准热心慈善人士的态度,索性坦诚,老实告知:“咳,其实,我在山神庙待了一晚,半夜就气消啦,被冻得够呛,山里可冷了,我当时非常想家。第二天着急回家,才不小心扭伤脚。”
“没出息!”
朱蒂嗤笑,吸了口烟,明眸半眯,吐出一串眼圈,疑惑问:“你那个家庭,那种父母,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有什么舍不下的?干嘛急着回去?”
“因为我想家呀。”艾荔荔耐着性子,权当哄醉鬼,“思念家里,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陶小雅啃着指甲,内心拉响了警铃。
艾荔荔敏感且敏锐,发觉对方并不是嘲讽,遂心平气静,娓娓诉说:“虽然我家经济贫困、父母残疾、跟老爸关系紧张,但我妈一直很关心我,每次放学回到果园门口,她总会带着两只狗跑出来迎接,风雨无阻。”
“除了家人,我还有干妈、干姐姐,以及几个好朋友。举个例子,小雅姐姐,听说我失踪了,吓得从省城请假回来帮忙,她是师范大学生哦,毕业后会成为教师,从小学开始照顾我。”
陶小雅听得开心,捂嘴偷笑。
朱蒂不以为然,不耐烦了,打断少女的诉说,否定道:“你提的那些,值什么?小妹妹,只要舍得下,离开采屏县,外出闯荡,你或许能拥有更多,明白吗?”
16岁的少女迷茫,小心翼翼问:“拥有什么?姐姐,你好像又喝醉了?我听见了倒酒的声音。”
落地窗前,朱蒂一口接一口,逐渐灌醉自己,“幸运的话,你闯荡几年,或许能拥有房子、车子、名牌服饰、贵重首饰等等。以及,自由,安稳,清静。”
艾荔荔恍然颔首,“传说中的成功人士?我没把握,等将来工作了,努努力,试一下。但即使幸运成为成功人士,我迟早还是得回家,嗐,我爸老顽固,强烈抗拒去外地,说落叶归根,要养鸡种菜到死。”
“小丫头,傻乎乎,够恋家的。”
落叶归根?朱蒂怔怔思索,扔下手机,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打了个酒嗝,苦笑呢喃:“哼,也难怪,你拥有的,比我当年多,所以狠不下心离开。”
这席话,艾荔荔和陶小雅没听清。
艾荔荔忍不住劝说:“我又听见了倒酒的声音,姐姐,少喝点吧,小酌怡情,贪杯伤身。”
“姐没醉。”朱蒂垂首,深深闻了闻,品鉴酒香,“刚给你卡里打了一笔钱,拿去养病养伤。记住!钱自己存着,不准告诉长辈。”
“打钱?!姐姐,不用的,我有——”
“挂了。”
陶小雅戳了戳屏幕,“挂了?”
“嗯。她每个月资助1000元,我已经感激不尽,为什么又打钱?”
陶小雅挠挠头,“富婆?钱多得没处花?”
“……不清楚。”
艾荔荔惊奇多于喜悦,迷惑不解,同情道:“朱蒂姐姐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喜欢借酒浇愁,总给人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感觉。”
陶小雅附耳评价:“荔荔,我觉得,她有点不怀好意,话里话外,似乎想引诱漂亮女生干坏事,长个心眼啊!陌生人的话,听听得了,啥也别当真。”
艾荔荔绞尽脑汁思考,“但根据班主任介绍,她坚持资助贫困生多年啦,付出不少。我和她压根不认识,连网友都算不上,应该是喝醉了,说胡话。”
姐妹俩久别重逢,面对面,躲在被子里聊悄悄话,从妩媚神秘的朱蒂,讨论到赵乐、秦朗,直到病房里有人咳嗽警告,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数日后·艾家
十二月中旬,夕阳西沉时,秦朗放学回来了。
他单肩背书包,撕开一袋风干鸡胸肉,“大黄、小黑,过来。”
两只狗兴奋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凑近,叼走肉干埋头啃,温驯被邻居家少年摸脑袋。
艾荔荔请假养伤,正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自学课程,笑着说:“你老是投喂,小心以后见面就缠着你讨食物。”
秦朗愉快拍拍手,“专门买的狗粮,收买收买,免得它们不欢迎我来。你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她的脸颊巴掌印已经消失,脚踝亦除去包扎,动了动,“明天开始去学校,跟我爸说好了,辛苦他接送一阵。”
“我妈有车啊,她一早说了,愿意顺路带你。我也可以载你。”
“咳咳,我爸……”女儿找回来之后,老艾曾去秦家登门致歉,两家人表面恢复和气,实则有了芥蒂,家长的关系不冷不热。
秦朗叹气,“甭解释,我懂。”他拽了凳子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一叠资料,“今天又发了几张卷子,这是课堂笔记。周鹏的不够详细,我借了李慧的去复印。”
“多谢多谢!”艾荔荔忙接过资料,“幸亏有你,不然,我的功课落下了难补。”
秦朗安慰道:“学霸,谦虚了!你的自习进度,比老师教得快,踊跃争先呐。”他在书包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个信封,“抱歉,压皱了。”
艾荔荔歪头,“什么东西?”夕阳斜照,少女皮肤玉白,鼻梁秀气挺直,彼此近得能看清长长睫毛的阴影,像一把小扇子,扑扇扑扇,清纯动人。
秦朗瞥了一眼,飞快别开脸,“陈嘉明给你写的道歉信,托我转交。”
她接过,拆阅,一目十行过了一遍,意外问:“赵乐决定转学?”
“听说是。你离家出走失踪三天,间接把造谣帖子的事引爆了,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她混不下去了。”
艾荔荔眸光沉静,出神片刻,收起信,不再谈论,转而从兜里掏出四枚平安符,讷讷问:“忘了件事,我在山神庙时,闲得发慌,求平安符解闷,给你们求了四枚,要不要?”
秦朗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欣然接过,“我们?”
“你、芹菜、韩老师、吴阿姨。”
“连芹菜都有?”
“我家两条狗也有的。”
秦朗乐不可支,“你那两天闷坏了吧,不带上我,该!”
艾荔荔举手投降,“岂敢带上你?!韩老师瘦得弱不禁风,假如你失踪,她铁定急得病倒。”
“其实,伯父也差点儿急疯了。”秦朗往大门望进去,瞧见客厅坐着老艾、钱斌、尤坤三人,“他失而复得,现在对你态度好多了吧。”
她点点头,唏嘘说:“奇怪,他一吵架就叫我滚,我听话滚蛋了,他又着急。大人有时真别扭。”
“气话而已。我爸妈闹离婚吵架时,才是认真,互相人身攻击,骂得特难听,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估计寒假春节少不了大闹几场。”少年把四枚平安符叠在一起,郑重放进书包内袋。
与此同时·客厅
尤坤用余光观察院落,揶揄问:“强哥,秦朗那小子天天放学跑来找娣娣,你……同意啦?”
茶几上放着一叠现金,老艾正在反复数,断然否认:“同意个屁!他顺路,给娣娣捎带回试卷、作业。”
“注意哈,娣娣听见小名就不高兴,当场翻脸,要求称呼大名‘荔荔’。”钱斌无奈笑嘻嘻,收敛了许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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